第26章 一拳定勝負
楊長老合上賬冊，遞還督監殿弟子，絕口不提沈墨瀆職之罪，一張老臉很快恢復平靜，對沈墨道：
“你雖是谷主親自定下的管事，但相應的考察也不能落下，這養煞考驗，便算你勉強過關。
但在屍煞門，能當管事者，必是八品修為，也就意味着實力定要服眾。
而煉屍谷乃我屍煞門根基所在，對個人戰力更加看重，故而還有一重考驗，”
沈墨對於楊長老臉皮厚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聞聽此言，不禁攤手笑道：“莫非楊長老想親自考校晚輩的實力？”
“呵，你這小子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就憑你一個剛入八品的娃娃，也配讓老夫出手？”
楊長老冷笑連連，斜瞥沈墨一眼，說話時盡顯睥睨之態。
只是這老頭個太矮，毫無氣勢可言，而沈墨身姿修長，楊長老如此做派落在他眼中，便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沈墨險些笑出聲。
好在楊長老此時轉過身去，沒看到他欲笑又止的大不敬模樣。
“盛崎，這裏就你修為低些，與沈墨相當，出手考校沈墨，最為合適。”
楊長老故作姿態，在眾人身上看了一圈，對離他最近的那位男子說道，而當他看到谷主親傳弟子周塵遠來的身影后，又大聲道：“你代我等考校沈墨，省得我等老傢伙出手，被人說是以大欺小，落人口實。”
趕來的周塵聞聽此言，一臉無奈，還未說話，便被楊長老揮手阻止。
“周塵，你且放心，谷主既然定了沈墨當管事，老夫便不會駁谷主的面子。
此番考校，並非針對沈墨，只是老夫身為煉屍谷長老，應盡之責。
考校只論輸贏，並無額外賭注。”
周塵：“…”
楊長老這個老狐狸，說話還真是滴水不露。
周塵無奈只得退至一旁，面帶愧色地看眼沈墨。
長老、管事在楊長老的鼓動下，利用眼線報信，掐准他走的時機，前來刁難沈墨，等他得到消息，已經為時已晚。
好在沈墨頂住了壓力，沒有主動放棄管事，令師尊蒙羞。
接下來的這場比斗，有他在，可保證沈墨不受重傷。
只要管事職位沒丟，丟點面子，倒也無傷大雅了。
念及於此，周塵心中略鬆口氣。
沈墨大致看懂了周塵神情中的糾結，沖他頷首示意，而後一步走出。
楊長老的意圖他看得很明白，眼見威逼不成，強奪管事無望，便改為打壓他的威望。
而且讓盛崎出手，也算給盛崎出口惡氣。
然後等他當上管事，再暗中收買他手下的養煞人，尋釁滋事，最後再將事情鬧大，到時隨便找個理由便能奪他的職。
可謂是老陰比了。
但我豈會讓你如願？
沈墨心中暗自冷笑，看向不遠處與他對峙而立的盛崎，拱手道：“盛師兄看着面生，應該不是煉屍谷的人吧？”
“我是北堂之人。”
盛崎雙手攏袖站定，鷹目陰桀銳利，聲音有些沙啞，聽着讓人很不舒服：“聽說你來煉屍谷之前，是西堂弟子？可我常去西堂，為何沒見過你？”
沈墨笑道：“天資欠佳之人，盛師兄沒見過很正常，不然我也不會被調來煉屍谷。”
盛崎不置可否笑了笑。
他其實不常去西堂，但託人打探，幾乎沒人聽過沈墨的名字，又派人去查，西堂名冊又的確有沈墨之名。
難道真有人在堂口內籍籍無名，當了養煞人反而突破八品？
這個沈墨，處處透着古怪。
盛崎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卻一副蔑視輕浮之態，單手負后，冷聲道：“我已入八品一年，最擅刀法，但你太弱了，刀劍畢竟無眼，傷着你也是麻煩，咱們便過過拳腳，如何？”
沈墨拱拱手，贊道：“盛師兄高義，在下佩服，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因在下之事，已經害得諸位耽誤許多時間，我實在過意不去，不如這樣，咱們這番比試，不動用外物，一拳定輸贏如何？”
“你確定？”
盛崎聞言一愣。
本以為沈墨知道打不過，要耍詭計，誰知這小子竟選擇了對他自己最不利的打法。
一個剛突破八品沒兩天的小子，要和他一拳定勝負？
盛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旁周塵更是三兩步來到沈墨面前，壓低聲音急道：“沈師弟，考校不是死斗，你只需發揮出自身實力便可，有我在，自可為你兜底，而若是一拳定勝負，便要用上殺招了，一個不甚，你便有重傷的可能！”
沈墨道：“周師兄放心，我不是魯莽之人，心中有數。”
周塵還待再勸，那邊楊長老道：“周塵師侄，比斗方式，由雙方決定即可，旁人不必多言。”
周塵拂袖退到一旁，神色頗為凝重。
他對沈墨個人情分不深，但沈墨畢竟是楚長老親傳弟子，而且還有師尊囑託，若沈墨出事，他很難辦。
“我話已至此，也算仁至義盡了…”
周塵暗自搖頭，覺得沈墨看似謙和，實則孤傲，吃點虧似乎也不算壞事。
這時，楊長老突然大聲說道：“所有人後退，他二人未分勝負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眾弟子不敢違逆，齊齊後退，在甬道內騰出一大片空地。
周塵無奈，也只得跟着後退。
場中只剩沈墨二人。
諸多目光注視之下，氣氛尤為凝重。
大多數養煞弟子屏住呼吸，比場上二人還要緊張。
情理之上，他們更希望沈墨取勝。
但理性來說，眾人心知沈墨必敗無疑。
甬道中央，盛崎看似好心地提醒道：“沈師弟，你既要一拳定勝負，我可要使出全力應對了，待會若是打得重了，你可別嫉恨我！”
沈墨點頭道：“我若輸了，便是技不如人，如何會嫉恨師兄？”
“如此甚好，我念你新突破不久，便讓你攻先手。”
盛崎輕撩衣角，單臂向前，十分大度。
“好！”
沈墨輕喝一聲，一步掠出。
他速度不快，氣勢也不強，右拳藏在腰間，蓄力待發。
沈墨既動，盛崎亦開始施展拳勢，衣衫獵獵作響，悍然一拳迎擊，猛烈拳罡凝聚出一頭虎煞虛影。
方才他說他擅長用刀，但他沒說，他虎煞拳小成，不弱於刀法多少。
“這一拳，管教你不死也廢！”
到了此時，盛崎不再偽裝，心中怒喝，驟現獠牙，出手便是最強殺招。
轟！
沈墨藏在腰間的右手沒動，卻是一直低垂，藏在袖內的左手驟然打出一拳。
大成沖拳！
拳罡傾軋之下，盛崎衣袖盡碎，半臂扭曲，咳血橫飛了出去。
沈墨站定收拳，輕吐一口濁氣。
滿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