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喋喋不休
關於任熊之死，執法殿最終審查的定論，正如沈墨預想的那樣，被定性為柳管事正當防衛。
而他的死，並沒在煉屍谷這潭深淵中翻起任何浪花。
真要說影響的話，那便是煉屍谷一位長老為了避免禍事再次發生，又重新啟動了屍窟荒廢許久的巡查制度。
巡查隊是從運屍人中選拔的，畢竟運屍人除了日常搬運屍體外，本就擔任着煉屍谷護衛之責。..
而當初巡查制度的廢除，便跟運屍人自視高養煞人一等，時常利用職務之便，欺壓養煞人，最終逼得養煞人大規模逃離屍煞門有關。
這次制度重啟，長老們吸取教訓，只給了巡查隊巡視的權利，並未將處置權下放。
然而即便如此，養煞人依然人心惶惶。
不少人則因為此事，對已經死去的任熊心生怨恨。
對於屍窟的暗流涌動，沈墨並未放在心上。
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依然深入簡出，每日養煞、赦靈，提升修為，偶爾無聊了，便將意念附着在屍煞身上，窺探煉屍谷的情況，就跟看紀錄片似的。
若說和以往的不同，那便是身邊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多了一隻喋喋不休的蒼蠅。
“沈師弟，任熊屍體今日情況如何了？”
一道笑呵呵的聲音從養煞洞外傳來，走進來一人，二十歲上下，生得狐眼狼眸，塌鼻大嘴，一笑便露出一嘴黃牙。
沈墨沒有回身，便知來的是柳管事手下巡查隊隊長，柳管事的心腹，運屍人黃星。
此人也正是他初來煉屍谷時，索賄不成，坑了他的那位弟子。
“情況良好，昨晚已經生出煞毛，轉移到高濃度靈液屍池中了。”
沈墨用鉤子撥動任熊屍體，展示給黃星看。
此人自恢復巡查后，每天的白日、夜間都要過來詢問，而且每次都會拿出一種沈墨不認得的紅色丹藥，親自給任熊‘喂下"，等丹藥自行化開后，才會離去。
“真不錯，任師弟來煉屍谷雖晚，但這養煞的手段，着實高明，已經絲毫不弱於活着的任熊了。”
黃星咧着黃牙，對沈墨豎起大拇指，臉上帶着一絲恭維之意。
他和往常一樣，又拿出一粒丹藥，親自喂任熊吃下。
“沈師弟，等養完任熊這具屍煞后，以你和柳管事的關係，大可轉為運屍人，我這小隊長一職，讓給你做。”黃星一邊等丹藥化開，一邊對沈墨笑道。
沈墨略微移開半步，躲避此人的‘生化攻擊"，回道：“我已說過，我和柳管事並無關係，黃師兄也不必再試探，以我的修為，頂替不了你的職務。”
黃星不置可否笑了笑，“沈師弟和我還是這樣見外。”
沈墨略是搖頭，也懶得再說什麼。
黃星自第一次前來，便變着法地打探他的跟腳，尤其是和柳管事的關係。
想必柳管事和黃星吩咐過，莫要招惹他，但並未解釋原因，以至於引起黃星猜疑，生怕他一朝得勢，頂替了黃星在柳管事那裏的心腹地位。
畢竟對煉屍谷弟子來說，要想脫離養煞人的身份，除了任熊說的兩種方法，其實還有第三種隱形途徑。
那便是討好管事，轉做運屍人。
只不過這樣一來，幾乎是將半條命都賣給了管事。
但即便如此，許多人依然趨之若鶩。
黃星便是通過這樣的途徑，爬出了養煞人這個深坑，成為運屍人的。
而當了運屍人後，自然想繼續往上爬，同時又害怕下面的人踩着他上位，自然惶恐不安。
黃星現在大抵便是這樣的心情。
對此，沈墨不堪其擾，心中十分厭煩。
二人各懷心事，短暫的沉默后，黃星見丹藥完全化開，便抱拳離去。
沈墨蹲下身，仔細觀察任熊屍體。
“這丹藥應是某種促進屍煞成長的秘葯，想來並不便宜。”
“從任熊死後，柳管事的一系列舉動來看，只怕他早就在打任熊的主意了。”
“人心險惡至此啊！”
“他坑害任熊作甚？難道是篤定任師兄體魄強悍，是上佳的煉煞體質？還是另有圖謀？”
沈墨心思百轉，想到了許多種可能。
“害人者人恆害之！”
沈墨嘴角泛起一抹譏誚笑意，丟下鐵鉤，起身繼續炮製屍體。
等忙完后，已到了晚上。
沈墨主動去找柳管事彙報了近日任熊的情況，而後在柳管事不耐煩的目光中告辭離去。
他並未立即回三層，而是去了二層，離得黃星住所不遠，確認黃星在屋內，且在打坐修行后，便隨意在甬道內拉了一位運屍人小聲攀談。
“這位師兄，你拜入屍煞門多久了？”
“四年了，你是…”
“四年啊，那算得上煉屍谷老人兒了，真佩服師兄的毅力，能堅持這麼久。”
“哈哈，也沒什麼，我…”
“師兄，我最近修行總覺得煉化靈氣越來越慢，你是前輩，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每句話都說不完的師兄心中有些氣惱，但看着這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生得十分俊秀的師弟，一臉虛心請教的樣子，他虛榮心當即便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他正想過過前輩的癮，給這位師弟傳授經驗，可這一次嘴還沒張開，便聽這位師弟笑道：
“我突然記起來還有事要忙，師兄再見，你傳授的經驗都很有用，多謝！”
“……”
這位師兄滿臉迷惑，我方才傳授什麼了？
——
離開二層，返回養煞洞的沈墨盤坐石床，意念沒入靈源，就見陽樹之上，又顯化一片陽葉。
陽葉中的虛影，赫然正是黃星。
他方才嘗試對修行中的黃星赦靈，這黃星雖然心思多變，但貪念極重，故而赦靈十分順利。
“黃星啊黃星，先讓你替我打打工，若日後敢給我下絆子，便抹去你的道韻！”
陽樹赦靈雖不像陰樹控制屍煞那般，可一念決其生死，但沈墨能使陽葉枯萎，抹除對方道韻，斷其道基。
即便不死，也再難修行有成。
這種結局對修士來說，生不如死。
沈墨視線從黃星陰葉上移開，大致查看了其他赦靈者的情況，見大部分人天賦提升后，都自以為是天選之人，修行比往日刻苦數倍，給他反哺的靈氣也更多了，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你們修為提升，我也變強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沈墨又‘雲監工"片刻，意念準備退出靈源，卻突然看到一片陽葉下結出了一枚白色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