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貌似還挺懷念

北宋太學，位於內城朱雀門外的御街之東。

林小寒之前與店宅務租住的小院，便在其側。

太學四周，皆是汴京的繁華商業所在，往日裏便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而今日林小寒卻愕然發現，去往太學的街道居然還「堵車」了。

原本就熱鬧的街道，今日更是喧鬧，人頭攢動，無數身穿儒生服的士子，皆朝着太學方向而去，將寬敞的街道都擁擠不堪。

林小寒不禁額頭冒汗。

這群士子，不會都是去太學聽他講學的吧？

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他並不清楚，隨着時間的發酵，如今在汴京士林之中，他的名氣與日俱增。

最早眾人只是將其當成才子，仰慕他的詩詞，但隨着林小寒在貢院為諸生講學，拋出了誰也不懂的物理學，以及振聾發聵的橫渠四句后，林小寒在汴京一眾士子儒生的心中，已然是位一名學問淵博的儒士……即便他才年滿十六。

所以朱祭酒命人貼出佈告，通知今日林小寒要來太學講學后，便引得汴京城內的諸多士子儒生，都準備前來旁聽。

好在太學內時常有大儒來講學，慕名前來旁聽的士子儒生，上千人也是有的。

所以今日士子儒生會大量湧來太學，無論是朱祭酒，還是太學內的學官，對此都不詫異，早早的命人進行了準備。

不過即便如此，待林小寒抵達太學時，若非朱祭酒早早與幾名學官候在了大門外，恐怕林小寒都未必能擠進太學去。

眼見朱祭酒親自出迎，一眾士子儒生、太學生自然也明白了走在他身旁少年郎的身份，於是眾人紛紛躬身施禮，問候之聲不絕於耳。

「見過三詞先生！」

「三詞先生安好！」

「見過先生！」

即便上輩子聽過無數次學生叫「老師好」，林小寒依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氣。

這種感覺，貌似還挺懷念啊……

隨即林小寒便在心裏呸呸了幾口，鬼才懷念那種站講台的苦逼日子，幻覺，一定是幻覺！

一路跟着朱祭酒進入間諾大的講堂，裏面已經坐滿了太學生。

眾人見朱祭酒與林小寒到了，紛紛起身見禮。

講堂內外也迅速圍滿了聽課的人群，林小寒抬眼掃去，估計至少也有數千學子。

這倒也不奇怪。

北宋太學大儒講學，史書記載「常有外來請聽者，多或至千數人」，「初講旬日間，來者莫知其數。堂上不容，然後謝之，立聽戶外者甚眾」。

太學學官敲響了鐘聲，諾大的講堂內外迅速安靜了下來，變得落針可聞。

朱祭酒上前與眾人說了幾句話后，便將林小寒請到了台前，正式開始與眾人講學。

林小寒自然不會怯場，有之前貢院講學經驗，他更清楚這些大宋讀書人想聽什麼。

他今天可不會再宣揚什麼物理學了，只是將橫渠四句拿出來進行了詳細講解，而這也是一眾太學生們最願意聽的內容。

既然答應了朱祭酒，林小寒自然也不能敷衍了事，所以為了今日講學，他也是做足了功課。

滔滔不絕的講述了快一個時辰，台下一眾太學生、旁聽生都聽得激動不已。

接近尾聲時，林小寒終於開始兜售私貨了。

他答應朱祭酒來講學，自然也不能白來。

既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為《大宋日報》招募一些編輯、記者之類的工作人員，那麼今日這數千學子齊聚一堂的好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諸生，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便是天下、萬民、聖賢之道、太平基業。」

「而為生民立命，便是為百姓指明一條共同遵行的大道。民智不開，民心不齊，何來為生民立命？故而吾輩讀書人，應德化政治，啟民智，開民心！」

「但如何啟民智，開民心？誰能告訴我？」

下方頓時站起數名太學生，朝林小寒躬身揖禮：「先生，學生以為當教書育人，興私塾，辦學堂。」

「先生，學生認為應教化百姓，督促學業，杜絕Yin祀。」

「先生，學生覺得應當多印製聖人書籍，宣揚聖人之學。」

林小寒滿意點頭，開口說道：「諸生的辦法都不錯，要啟民智，便應多管齊下。無論是教書育人，還是督促學業，皆是應當做的。甚至我看如今汴京城裏的那些小報，也是啟民智的好辦法。」

他這番，卻立即引得下方眾人交頭接耳，講堂內頓時發出了嗡嗡噪聲。

負責講學紀律的學官立即敲響了手中的銅鐘，這才將眾人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但一名太學生忍不住站了起來，朝林小寒躬身施禮，隨後出言問道：「先生，那些小報魚龍混雜，官府屢禁不止，為何先生卻說小報也是啟民智的好辦法？」

林小寒看其衣着，知道這人是太學的上捨生。

太學的學生分為外捨生、內捨生和上捨生。

外舍、內舍、上舍就如同後世的大學預科、本科與研究生級別。

「呵呵，小報為何屢禁不止，你可知道？便是因為其內容有趣，百姓愛看。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林小寒笑道，「小報揣測朝廷，捕風捉影，捏造事端，這是不假。但小報在民間很受歡迎，自有其道理，若能規範小報內容，在其上印製聖人文章，通過小報教化百姓，未嘗不是好事。」

那名上捨生卻明顯不認同他的話：「先生，恕學生無禮，但商賈逐利，想讓那些商賈在小報上印製聖人文章，教化百姓，怕是不易。」

一眾太學生也紛紛點頭，贊同他的話語。

林小寒微笑道：「為何要讓商賈來印製小報？為何我等讀書人就不能直接印製刊發小報？」

「這……」上捨生不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林小寒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大中祥符八年進士，泰州西溪鹽倉監范仲淹范希文，便打算辭官，來汴京辦報。」

「其目的便是為了啟民智，開民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范仲淹范希文此舉，讓我很是欽佩。」

「諸生若是有興趣，有志同道合者，屆時不妨去幫幫這位范希文。」

林小寒這番話，又引得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而若是范仲淹在此，恐怕會被他的話給氣得直接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