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辣手摧妖
金鐘響,餘音裊裊繞樑。樂聲起,珠簾次第分開。卻見於霞舒絳彩,玉照鉛華之處,玲瓏環佩聲中,隱見一綽約仙子且歌且舞,緩緩行來。
只見她朱唇輕啟,唱曰:“蕊宮閬苑。聽鈞天帝樂,知他幾遍。爭似人間,一曲採蓮新傳。柳腰輕,鶯舌囀。逍遙煙浪誰羈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彩鸞,芙蓉斜盼。願年年,陪此宴。”
舞姿翩翩,歌聲婉轉,叫人不禁為伊痴迷。
“歌舞俱佳,不愧是唐甜兒,只是戴着面巾子,總感覺有些遺憾。”劉浪一邊擊掌讚歎,一邊搖頭嘆息。
“大人到底年少啊,還不曾品味到這半遮半掩的妙處。”張溫笑道。
“哪裏是半遮半掩了,分明全都遮住了。”薛不器冷冷地說。
之前十七娘說唐甜兒出了疹子,需要戴上面巾子。可現在呢,面巾子下面竟然還戴着假面,一張銀色的描繪着繁複花紋的假面。歌姬舞姬帶假面的並不少見,而且這假面做的很精緻也很漂亮,但卻讓薛不器感覺自己受了騙也折了面子,所以他心中有些不悅。
孫十七娘也沒想到唐甜兒把自己的臉捂得這麼嚴實,可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得客人伺候好了,得把場面應付過去,最重要的是不能虧本。
不等十七娘開口解釋,張溫卻說話了。
“還請薛大人見諒,昨晚張某剛到雲中便跑來見甜兒。小別重逢,不免荒唐了些,還望二位大人見諒,多少給張溫些薄面。”
一聽這話,孫十七娘心中感激得差點撲進張溫懷裏,渾然忘了昨晚唐甜兒的閨房內就她一個的事實。十七娘順着張溫的話就說了下去,還半是撒嬌半是嗔怪地給薛不器賠不是,讓薛不器頓覺很有面子,臉上也帶了笑容。
“這麼說來,昨晚張先生一直在甜兒姑娘的房裏?”劉浪問。
“正是。怎麼,有何不妥?”
“昨晚二位睡得可好?”劉浪笑嘻嘻地問。
張溫感覺不對了,想了想之後才說:“多謝大人垂問,很好。”
“那便這樣吧。張先生憐香惜玉,我豈能做那惡人。十七娘,歌舞過後就請甜兒姑娘安歇吧,換別的姑娘來助興即可。銀錢照給,斷然少不了你的。”
“奴家替甜兒多謝三少了。”
正說著,歌停舞歇。薛不器、張溫讚不絕口,劉浪掏出一把金幣隨意撒了出去,引得樂師歌姬伸手去撿。緊跟着劉浪下巴一抬,余錢掏出一沓金票送到孫十七娘手中。
“謝三少重賞。甜兒,三少的話你也聽到了,三少是憐惜你,張先生也在幫襯你,還不過來謝謝人家。”
唐甜兒盈盈一拜。
“多謝三少垂憐。”
“不謝謝張先生嗎?為了你,他可是連面子都不要了。”劉浪問。
甜兒瞥了張溫一眼,哼了一聲。這一聲哼,在劉浪聽來竟然有着攝魂奪魄的威力,控神術瞬間將他自己和薛不器籠罩。至於那兩位,劉浪打算看看再說。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場面起了變化。那些樂師歌姬包括十七娘在內,都雙手抱頭栽倒在地。薛不器大驚失色,跳起來拔刀指向唐甜兒。張溫坐姿未變,表情未變,居然還打開一把摺扇休閑地扇了起來。余錢雙手抱着頭,堅持了一會後栽倒在地,不過劉浪早就看清了,在他栽倒之前先是嘆了口氣。
張溫深藏不露,胖子余藏得比張溫也不遑多讓,本場內唯一不遮不掩,一看就想殺人的,就只有唐甜兒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姑娘何苦啊這是。”劉浪笑嘻嘻地說。
“你竟然也會控魂術?夜叉不是你對手!他呢?”唐甜兒問。
“原來他叫夜叉啊,老薛記下,回去查查。甜兒姑娘你說得對,夜叉不是我的對手,他已經被我變成乾兒了。不過他好像沒把牢房裏的人殺乾淨,讓你失望了。”
“殺不了你我才會失望!”
“張先生,你的女人要跟我拚命,你都不勸勸?”劉浪問張溫。
“她不是我的女人。我是受人之託前來給甜兒姑娘解圍的,既然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就不是張某能解決的了。二位儘管放手一搏,至於是在屋裏還是在床榻之上,隨便二位,不用在意張某的感受。”張溫笑嘻嘻地說道,一副我就是路過順便看看熱鬧的表情。
“不管是誰,今天都得死!”
倉啷一聲短劍出鞘,與此同時,攝魂奪魄的嘯聲猛然炸起。劉浪頓感周圍陰風刺骨,鬼影憧憧。薛不器長刀脫手栽倒在地,張溫的臉上已經沒了笑容,他緊閉雙目,汗出如漿,似在全力抵抗。唐甜兒也不再廢話,縱身撲向劉浪,短劍直指劉浪心窩。
突然,唐甜兒像是撞到了一堵牆,整個人很詭異地停在了空中。她的頭像後上方揚起,手中短劍脫手墜地,雙手舉到脖頸間像是死死地抓住了什麼,雙腿垂下不停地蹬踹着,那樣子就像是懸樑自盡時的掙扎。那令人恐懼的嘯聲也戛然而止。
劉浪的左手舉在空中,像是扼住了唐甜兒的咽喉,但實際上他和唐甜兒之間至少隔了十步遠。
“說!”
唐甜兒一邊掙扎一邊嘶啞着答道:“說什麼!”
“殺陸仁的那個,和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陸叔的名字叫做陸仁,殺他的那個人用的也是控魂術。
“鬆開我,我就說!”
劉浪哼一聲鬆開左手,唐甜兒直接摔倒在地上。她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就向一條躺在沙灘上魚。
薛不器哆嗦着爬了起來。
“不器,下樓叫人!”
唰,短劍直奔薛不器后心而去,劉浪縱身而起右手中烏光一閃,短劍在空中直接斷為兩截。唐甜兒在甩出短劍的同時就撲向劉浪,直到快靠近劉浪時才發出了尖嘯聲。她覺得,這次偷襲能讓劉浪不死也帶傷。
哐,先前擺滿美酒佳肴的桌案呼嘯而至,重重撞在唐甜兒身上,沒等她的慘叫聲出口,劉浪一刀劈下。
唐甜兒的慘叫聲很大很瘮人,當她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臉上的假面從額頭到下顎瞬間裂開,右半面跌落在地,露出那半張絕世佳人的臉。
“我的問話,你還沒回答。說!說了給你個痛快!”劉浪問。
“有本事,自己去查!”
轟!劉浪左拳擊出,唐甜兒倒飛出去貼在了牆壁上。但她並未倒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按在了牆上。
“不說是吧,那就怪不得我了!”
劉浪的雙眼瞬間放出紅光,唐甜兒猶如被貼在了炙熱的鐵板上,頓時慘叫着奮力掙紮起來。張溫見了有些不忍,但見了劉浪的樣子,他還是忍住沒說話。
紅光倏然不見,唐甜兒摔倒在地昏厥過去。
“隱門,有意思。”
劉浪嘀咕了一句後來到張溫面前拱手說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幫,這份情,劉浪記下了。”
“大人客氣,張溫就是個商人,商人自然要用最小的本錢賺取最多的利潤。剛才形勢真是瞬息萬變,萬分兇險。不過張某算計了一下,感覺還是大人勝算多些,於是就忍不住出手了。大人不必謝我,今後還望大人多多幫襯才是啊。”
這又是個不受控神術影響的,而且不管如何跟他對視,系統都是死氣沉沉的,連一點提示都沒有。這樣神秘的人,還是別弄成對手的好。
“先生所言正合我意。張兄,以後咱倆就別客氣了,你我兄弟還是直來直去的好。”
“是極是極,我也不耐煩那些虛頭巴腦的。對了,老余這人不錯,好好待他。等哪天他跟你說實話的時候,就是他真心向你,可以為你去死的時候了。”
“多謝張兄相告。至於生意上的事,不如咱們換個地方細談。”
“好,我也正有此意。不如由我做東,悅來酒家,如何?”
“家主,悅來酒家是雲中最大最好的酒家,沒有之一。”余錢說。
“咦,老余你醒了?累的話可以再睡會。”
“家主,我就是個沒用的,除了給家裏賺錢就沒別的本事了,還請家主責罰。”
張溫笑了一下,感覺不妥就用扇子遮住了嘴。
劉浪笑嘻嘻地說:“能給家裏賺錢就是在幫我,張先生剛才救我一命,怎好讓人家請客?我請了。”
“家主,悅來酒家的酒菜器具那是一絕,用來請張先生自然很有面子。不過他家老闆是個棺材裏伸手死要錢的,若是在他的地盤上請客,沒用的花銷比酒菜還多,不值。既然家主誠心要謝張先生,那不如點了悅來酒家的美酒佳肴和精美器具,找個特殊的地方設宴答謝,這才顯得家主有氣魄有誠意啊。”
張溫哈哈大笑,劉浪一看就知道,張溫和余錢怕是老相識了。
“又想請客不丟面子又想少花錢,這做派也只有老余你行。這事你辦,地方必須特殊,必須讓張兄此生難忘。”
“是了家主,老余這就去辦。”
樓下一片嘈雜,先是薛不器和喬大虎,緊跟着陳平領着人沖了上來。
“陳大人,人犯就在那。別讓她出聲,你們自己有辦法,人交給你我可就不管了。”劉浪說道。精華書閣
“來人,將人販押送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