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遺體回京

大將軍遺體回京這一日，天氣很冷，周雲衣與徐氏很早就出了門。上一世周進禮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個道士在大將軍府的大門口，抓着徐氏的衣服就說他們的生辰八字在今日對大將軍有衝撞，不宜接大將軍遺體回府。徐氏相信了，只能在家裏等着周進禮迎着遺體回來，但是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徐氏成為了京中酒樓茶肆中的談資，都說她薄情，這也是除了被下藥以外，壓倒徐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周雲衣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周雲衣的示意下，莫七周雲衣和徐氏離開之後安排了府中力氣最大的兩人守在了大將軍府門口。就等着那個道士的出現。

周雲衣穿着一身麻衣，與徐氏緊緊地握着手。

周雲衣知道，母親是想要親自去接父親回府。她不會再讓人破壞。

徐氏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她一直直直地看着車簾晃動。直到到了城門口，她才緊了緊周雲衣的手。然後站起來，提着裙擺，下了馬車。

此時時間尚早，城門剛剛打開不久。

守城的士兵一見是大將軍府的馬車，立即走上前來。

“將軍夫人、小姐，此時時間尚早，護送將軍的隊伍還有一會兒才會到。”士兵對大將軍周進元很是敬佩，同樣的，對待他的妻女也很是溫和。

“有勞這位將士，我們到門口等着就行。”周雲衣也和煦地沖士兵笑了笑，然後攙扶着徐氏站到了城門的門口。

“車外寒冷，不然小姐帶着夫人到車上去等着，若是到了，我親自來叫你們。”士兵打着商量。沒有其他想法，就是簡單地覺得天氣寒冷，兩個女子站着的的時間長了怕是守不住。..

周雲衣搖了搖頭，說：“多謝將士，我們站着便好。”

士兵無法，只好依從周雲衣與徐氏。

隨着天光大亮，漸漸地，京中的百姓便也陸續到了城門處。見到身着麻衣的周雲衣與徐氏筆直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都對兩人產生了一些憐惜之情。

而此時的大將軍府大門口，一個穿着補丁道士袍的道士像是喝醉酒一樣晃晃悠悠地站在了當將軍府大門不遠處。

守在門口的兩個人定睛一看，正是莫七跟他們形容的邋裏邋遢、穿着補丁道士袍的臭道士。

兩人二話不說，走上前去，不等道士開口說話，便前後夾擊一人一拳打在了道士的前胸和後背。兩人的力氣很大，雖不能把人打死，卻也一下去了半條命。

道士一口氣憋在胸口，想說的話被兩拳打了回去，氣還沒順過來，便暈倒了過去。

兩人假裝扶着道士，關切地說：“這位先生怎麼了這是？今日特殊，可不能暈倒在這裏呀。”

兩人的動作極快，此時京中的人多去城門口了，在大將軍府門口的人反而沒有。兩人動作很快，即使有人也沒法看清楚他們做了什麼。只能看見兩人很關切地把一個邋遢的道士帶到了將軍府中。

站在不遠處暗影中的寶藍色衣服的男子愣了愣，然後失笑地搖了搖頭。這大將軍府里的人都是這麼有意思嗎？

而城門口的人越發多了起來。京兆府尹陳康德擔任起了維護治安的職責，讓衙役們手拉手組成人牆，不讓百姓因為擁擠而發生踩踏事件。但是他最憂心的卻是今日突然接到消息，上面那位要親自來接大將軍的遺體回府。

陳康德看着站在城門口的周雲衣和徐氏，不知道這兩人看到皇帝親自來迎接周進元的遺體，會不會感恩落淚。

在一片嘈雜聲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聲如洪鐘的唱和聲。

“皇上駕到！”

然後只見穿着紅色鎧甲的京畿衛邁着齊整的步伐開道而來，正中間護衛着的正是當今的皇帝建新帝，而他身後跟來的自然就是文武百官。

要是有人仔細去看，就能看見有些大臣衣服的扣子都沒扣好，還都是氣喘吁吁的。本來今日的安排並沒有皇帝親自來城門口接遺體，皇帝只需要找個時間去給大將軍上個香就算是全了君臣的禮數了。而今日本來安排的是齊親王帶着禮部、兵部等人來迎接，但是建新帝突然決定親自來，搞得很多沒有準備的大臣措手不及，慌慌張張地就就跟着來了。

皇帝親自來了，道路兩邊的百姓們立即騷動了起來。雖然他們是京城百姓，但是說實在的，能見皇帝面的機會真的是很少很少，能見一次也算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帶頭，百姓們紛紛跪了地。

周進禮本來想帶着家人來以周家人的名義迎接遺體的，卻不想他們還沒靠近，就突然有兩撥人上前來阻攔了他們，直接把他們擋在了人群之外。

本來還想着若是齊親王看見一定會讓他們到前面去的，但是不想皇帝親自來了，他們只好乖乖地站在遠處。

“父親，現在如何是好？”周雲燕看着干著急，本來今日是他們周府亮相的最好時機，卻沒想到，好似每一件事情都被阻攔了一樣。

他們在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周雲衣母女早就到了，知道父親安排了人去阻攔周雲衣和徐氏，卻不想那邊也落了空。

周進禮雖然心裏着急，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想了想，周進禮說：“這邊我們是擠不進去了，我們去大將軍府。”

周雲杉想到了什麼，卻並未開口，而是跟着周進禮和家人們往大將軍府走去。

周雲衣自然是沒有功夫管那些人的，她的眼睛一直朝遠處盯着，那裏有一隊人馬慢慢地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三皇子一直跟在建新帝的後面，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城門口的周雲衣，與他夢中的一樣，清麗又高傲，孤獨又熱烈，沉靜又脆弱，她小小的肩膀似乎能夠承載很多，但是似乎又一下子能夠被壓垮。

三皇子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窺伺到自己的表情。

建新帝感覺自己兒子的氣息有些變化，有些興味地翹了翹嘴角。

“到了，到了……”

不一會兒，人群中傳來了聲音，所有人定睛看去，一行一千人的隊伍，護送着一個棺槨，緩緩地駛入了城門口。

皇帝立即帶着人上前去。

徐氏腳一軟，差點就要倒地。周雲衣立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徐氏的支撐，穩穩地扶住了徐氏。

“母親，父親還等着我們呢！”周雲衣的聲音既是鼓勵，又是精神支撐，徐氏立即打起了精神。

皇帝也在此時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騎在馬上的忠勇將軍吳震立即下馬，走上前跪在建新帝面前，道：“參見皇上。末將把大將軍帶回來了。”

建新帝看着眼前帶着蕭索情緒的一千名士兵，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但是還是走上前去握了握吳震的手，說：“帶大將軍回家。”

有皇上鼓舞士氣，氣氛一下子被提振了起來。

徐氏抓着周雲衣的手，慢慢走上前。護送棺槨的將領們大多都認識徐氏與周雲衣，見兩人上前，都退開了些，給兩人讓開了位置。

“阿嫵，我們帶你父親回家。”徐氏堅定地說。

周雲衣點點頭，兩人上前，伸手扶住了周進元的棺槨。

在很多人看來，沒有大將軍周進元的庇護，周雲衣與徐氏從此之後就成為了無依無靠的人，兩人不說哭天搶地，怎麼的也應該淚流滿面的。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是徐氏還是周雲衣，除了神情堅定些以外，並沒有見傷心落淚。

有皇帝的親自護送，周進元的棺槨很順利地就沿着大街向著大將軍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