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8
稍有起色的人又開始陷入極端的情緒里,凌晚潯終於不再對着他就尖叫,可是好不容易被糾正過來的習慣又冒出來,他再度開始縮在牆角,望着白徹的雙眼裏除了原本的懼意額外滋生了一絲恨意,每當他用這種既害怕又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時白徹都想拿塊布條將他的雙眼蒙住,那眼神將自己卑劣的慾望弄得無所遁形,他只能狼狽的逃避。
白徹端來一碗清淡的肉沫粥,他記得之前凌晚潯摔傷時自己給他買過,凌晚潯好像很喜歡,他舀起一勺吹涼後送到凌晚潯的唇邊,凌晚潯抿着唇盯着他不肯張開嘴,白徹輕聲笑了笑耐心哄道:“阿潯乖,快吃飯,不然肚子會餓的。”
凌晚潯任由他將湯匙抵在自己唇上就是不張嘴,白徹稍稍用力沒能撬開他的唇齒反而將濃稠的粥給撒了,他微微皺眉看着凌晚潯道:“寶貝,你不吃飯身體會壞掉的,聽話,張嘴。”
凌晚潯置若罔聞,空洞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又彷彿沒在看他,又或者只是透過他看到了別的人。原本亮晶晶的雙眼裏蒙上了一層灰,再也看不進眼前這個人,透亮的眼眸徹底失去了該有的光彩。
拿過紙巾替他將下巴上的飯粒和順着下頜流到脖子上的米湯擦拭乾凈,白徹舀了一勺粥含進口中擱下碗摟過凌晚潯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后自己的雙唇附了上去,將嘴裏的粥反哺給他。
就這麼強制地餵了大半碗粥,白徹看着他水嫩嫩的雙唇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瓣,太久沒有嘗過唇齒相依的滋味兒讓他一下子收不住,他扣着凌晚潯越發纖細的腰肢噙住他的唇依戀地磨蹭。
和餵食不同,這個吻充滿佔有欲和熊熊燃燒的慾望,凌晚潯被迫仰着腦袋開始反抗,沒什麼力氣的小手推着眼前人,他想要轉開腦袋卻被一隻大手箍着動彈不得,只能張嘴咬下去。
“嘶......”
白徹鬆開他,血腥味在口中漫開,拇指擦了擦冒出血水的嘴角,陰沉地盯着凌晚潯。
得到自由的人不斷地往後退,可惜空間就這麼大他後背抵着牆退無可退,白徹長臂一伸就將他扯過來。
“啊啊.....啊......”
凌晚潯尖叫起來,一雙小手胡亂地打着白徹,眼淚嘩嘩地流下來,纖細的腿也在亂蹬,可惜白徹根本沒把他這點兒力道放在眼裏,強硬的將他拽到自己懷裏。
凌晚潯側坐在他懷裏,一雙腿被他的腿壓在底下,雙手的手腕被他抓着,後背靠在他曲起的一條腿上,白徹另一隻手繞過他的后脖頸蠻橫地掐着他的下巴不分由說地吻了上去,被迫張着嘴他現在連咬人都做不到,只能被白徹蠻橫的強吻。
他的淚水流到唇上白徹嘗到苦澀的味道,他微微鬆開人,拉出一點距離愣愣地看着淚流滿面的凌晚潯,他渾身抖得如風中落葉,艱難地開口道:“不......不......”
“你......”
詫異地看着能開口說話的人,他眼裏閃過欣喜,可惜下一秒就被打入深淵。
“不要......路......宴,路宴......”
凌晚潯哭着喊着叫着路宴的名字,白徹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全身都開始發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晚潯,猛地扣住他的肩膀吼道:“你看清楚在你面前的人是誰,我不准你叫他,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猛烈而來的憤怒將他的理智擊潰,他抓着凌晚潯的肩膀大力搖晃,凌晚潯嚇得哭得更大聲,嘴裏卻還在斷斷續續地喊着“不要”以及那個讓白徹咬牙切齒的名字。
“嗚哇哇......啊啊......”
昏昏沉沉的腦袋被一陣搖晃后更加混亂,白徹見他臉色發青猛然清醒鬆開了手,凌晚潯虛弱的身子倒在地上,哭得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阿潯......”
看着伏在地上宛如小孩一般嚎啕大哭的人白徹顫抖地伸出手將他抱進懷裏,嘴裏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凌晚潯失蹤一個星期,凌家亂成一鍋粥,元亦蘭天天以淚洗面,而葉海微夫妻也好不到哪裏去。
大家心知肚明是白徹將人給帶走了,元亦蘭怒火中燒,她從一開始就不該讓白徹再接近凌晚潯,憤怒使她全身都在顫抖:“我要報警。”
葉海微拉住她的手哭道:“小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那個混蛋他會做這種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元亦蘭撇開頭,眼淚卻止不住地掉落。
“對不起小蘭對不起,阿潯他在阿徹身邊至少是安全的,你給我點時間,我們把他找出來好不好?”葉海微擦掉眼淚堅決道:“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姑息他了。”
到底是自己最要好的閨蜜元亦蘭見她這樣也狠不下心,白徹雖然過分但畢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她也不可能真的想毀了他的未來,不過是一時氣不過罷了,就像葉海微所說的,人雖然被帶走了但是安全應是無慮的。
她深吸口氣道:“抱歉微微,我剛才有些衝動,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我明白。”葉海微替她擦了擦眼淚勸道:“別哭了,白子樹在查了,很快就會有回應的,你別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呢?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怕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也還是無法消除她心頭的恐慌,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藥?不知道有沒有乖乖吃飯?她現在一顆心都亂七八糟的,沒能見到凌晚潯平安歸來她都不能放心。
凌家父子加上白子樹都在動用所有資源人脈找人,路宴也不惜代價的幫忙,幾人每天都熬得精疲力盡,回到家還要安撫家裏妻子的情緒,真是焦頭爛額。
白子樹在心裏將白徹罵了百八十遍,一天天不得安生盡給他惹事兒,他都後悔當初生下這麼個孽障,真是害人害己。如果可以他真心想把這混蛋塞回葉海微的肚子裏回爐改造,哪怕生個智障也比他省心。
抱怨歸抱怨該做的事兒也不能停,白徹這次藏得挺深,他們在京都找了一圈都沒有半點消息,估計人早就不在京都了,所有國內外的航班都調查過,並沒有他們的名字,加上凌晚潯的病情,幾人料定白徹不會跑太遠,重點鎖定京都附近的幾個城市開始調查。
這邊讓白子樹頭疼不已的罪魁禍首則時時刻刻守在凌晚潯身邊,他彷彿得了肌膚饑渴症,睡覺要把人抱在懷裏,吃飯要抱着喂,連凌晚潯毫無意義的發獃時也要強制性地把人抱在自己懷裏才甘心。
其實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凌家和白家的勢力就現在的他而言還無力對抗,被找到不過是遲早的事,所以他並沒有刻意去磨滅痕迹,只不過他們還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
凌晚潯現在的狀況並不好,大多數時間都需要依靠藥物來控制情緒,吃過葯后他總是渾渾噩噩的,相對的也安靜乖巧許多,白徹靠坐在床上,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凌晚潯背靠在他的胸前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白徹雙手圈着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兩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一待就是一天。
白徹以前從來不敢想像自己會變成這樣,會因為眼前這個人在身邊而感到格外的安心,哪怕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膩,甚至覺得如果能這樣抱着他一抱就是一輩子多好,他放不開這個人了,一想到他可能會離開自己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扳過凌晚潯的臉親了親,手指依戀地在他臉上摩挲着,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在還沒有看清自己的感情的時候他就身不由己地想要靠近凌晚潯,想要擁抱他,想要把這個人佔為己有,他的身體比他的心更加誠實。
其實一切早就有跡可循只是他愚蠢的不願意去面對自己早就愛上這個人的事實,他走了一大圈的彎路,將最愛的人傷得體無完膚也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是他親手把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人弄丟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就忍不住哽咽,手臂無意識地收緊恨不得把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裏,懷裏的人感覺到痛小聲地嚶嚀出聲他才如夢初醒地鬆開手,抱着凌晚潯翻了個身,他也跟着一起躺在床上,將人摟進懷裏大手按在凌晚潯的後腦勺揉了揉輕聲道:“睡一會兒吧,乖。”
這樣的日子並沒能過多久,所有浮於表面的寧靜終將被打破,在門鈴響起的那一刻白徹就有了覺悟,他愣愣地看了眼在自己懷裏睡着的人不舍的在他額頭鼻尖唇上都親了一遍最後又捧着他的臉頰親了親才鬆開他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門外站着三個人,白子樹,凌晚沂和路宴。
白徹慢吞吞地打開門,還沒開口說話就被白子樹的一巴掌打的頭一偏,他舔了舔嘴角沒吭聲。
白子樹表情嚴肅地看着他,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手打孩子,他甚至在看到白徹之前都沒有想過這輩子會有出手打他的一天,只是在看到這個孽障的時候下意識就動手了。他剋制住還想動手的衝動,語調冰冷:“人呢?”
白徹默不作聲只是往旁邊退了一步讓他們進門。
“讓阿潯出來。”白子樹的語氣帶着不可違抗的命令。
“他剛吃了葯還在睡,晚點吧。”白徹的聲音低沉而暗啞,也失去了該有的生命力,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依照早就編輯好的程序進行罷了。
凌晚潯的狀況他們都了解,沒有強迫白徹現在就去把人喊醒,而是坐在客廳里安安靜靜的等待,四個男人各坐一角相對無言。
靜謐的空間裏連空氣都飄散着尷尬的氣味,白徹一直低着頭,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凌晚沂想開口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些事情還是交由父母來處理比較妥當,他只想把人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帶回去。
猶豫片刻凌晚沂有些坐不住了,半個來月沒看到弟弟他心裏始終不放心,非要看一眼才能安心,他站起身看着白徹的頭頂道:“我想去看看他。”
白徹捏着的手指緊了緊,滿臉都是顯而易見的抗拒,他不願意,不想讓任何人見到凌晚潯,他只想把人藏起來,藏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白徹!”
白子樹喊了他一聲,冰冷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警告。
其實不用他提醒白徹也明白,他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凌晚沂見自己的弟弟,這也是他最無奈的地方,因為不止是凌晚沂,任何人他都沒有資格去阻攔了,哪怕是路宴。
凌晚沂一看見骨瘦如柴的凌晚潯躺在床上時一對秀氣的眉毛都緊緊皺着他眼淚立馬就掉了下來,他本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面對的是自己血溶於水的親人他根本無法淡然處之,心裏忍不住就恨上了白徹。
以前他只當白徹是不愛所以可以不在乎凌晚潯的感受,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愛上了為什麼還要傷害?他不是很能理解白徹這種獨佔的心理,愛一個人難道不是希望他好嗎?已經扭曲的愛意讓人望而生畏。
凌晚沂沒有開口說話,沒有一句指責,這些在他看來都沒有必要,因為傷害是一把雙刃刀,傷害了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在劫難逃,他什麼都不用說不做白徹已經生不如死了。
凌晚潯悠悠轉醒,在凌晚沂和路宴的安撫下帶走他並不困難,饒是白徹早有心理準備當親眼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還是感覺撕心裂肺,他跨步攔住幾人,拽着凌晚潯的胳膊看着他,眼裏的哀傷逆流成河:“阿潯......不要......”
手臂被抓着的那一剎凌晚潯一陣顫慄彷彿被燙到一般猛地甩開,他膽怯地縮在路宴的懷裏狠狠盯着白徹。
白徹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在他們走後仍舊無法消化,那種如臨大敵的眼神深深刺痛他,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凌晚潯如今對他只剩下恨意,凌晚潯忘了自己,這是他潛意識的選擇,可是他忘不了,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