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驟然一聲巨響傳來，白徹被凌晚潯狠狠推開重重摔在地上，凌晚潯喘着氣死死盯着他囔囔着：“不要，不要，走開走開，啊啊啊啊啊......”
他將自己的頭髮抓得亂糟糟的，不顧一切地想往門外沖，被凌晚沂眼疾手快地攔下來，他抱着不斷掙扎的人安慰道：“阿潯，別怕，別怕，哥哥在這。”
白徹顧不上摔疼的尾骨，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一起攔着還想往外沖的凌晚潯，“阿潯，是我，你別怕。”
凌晚潯漸漸平靜下來，兩人都鬆了口氣，就在他們稍稍放鬆的時候凌晚潯一個轉身衝到了窗邊，他扒開窗抬起腳就想爬上去，這一下病房裏的人都給嚇壞了，白徹一個箭步衝過去攔腰抱起他，不顧他的負隅頑抗硬是將人抱離了窗邊。
凌晚沂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衝過來和白徹一起壓着他，哭着喊道：“阿潯，你別嚇我，你別這樣......”
白徹回過頭衝著陳醫生吼道：“現在怎麼辦？”
陳醫生從凌晚潯一開始發瘋的時候就吩咐護士去拿了繩子，“先綁起來吧，他不能再打鎮靜劑了。”
“綁起來？”白徹和凌晚沂都愣了一下，可是手下的人還在不停地尖叫抗拒，怕他再出意外只好配合醫生將凌晚潯捆起來。
被捆在床上的凌晚潯一下一下地拿腦袋去撞枕頭，嘴裏嘟嘟囔囔的根本聽不清楚，凌晚沂捂着嘴哭泣，撇開頭不忍心再去看他。
陳醫生看着病歷簿皺眉問道：“他出事前受了什麼打擊？”
凌晚沂聞言也看向白徹，白徹渾身一僵，閉口不談。
“病人現在的情況必須接受精神治療，我得了解情況才能幫助他。”陳醫生見他不肯配合無奈勸說道：“照這邊的記錄情況看來病人之前已經有抑鬱症的趨向了，你們非但沒有帶他去接受心裏治療還不斷地刺激他，實在太亂來了，他根本承受不住。”
凌晚沂逃避似地撇開眼，他怎麼敢帶凌晚潯去看心理醫生，他說不出口，害怕凌晚潯承受不住打擊，他萬萬沒有想到凌晚潯和白徹會有那麼一段，最近凌晚潯和路宴走得很近，看起來狀態也不錯，只當他的情況好轉沒想到居然會越來越糟糕。
陳醫生看他們都不說話嘆氣道：“今天先這樣吧，他吃過葯一會兒會休息，你們也整理一下情緒，我得了解確切的情況才能給他設定治療方案。”
醫生剛離開沒多久凌峰夫妻就到了，這事兒凌晚沂也不敢瞞着父母，剛才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元亦蘭一走進來看到被綁在床上的小兒子眼淚就滾了下來，她飛撲上去緊緊摟着凌晚潯哭喊：“阿潯，阿潯......”
吃過葯快要睡着的凌晚潯被她突如其來嚇了一跳整個人又開始發抖尖叫：“啊......不要......走開，走開，啊啊啊啊......”
凌峰和凌晚沂見狀趕緊走上前將元亦蘭拉開，凌晚沂囑咐道：“媽，你別這樣，會嚇到阿潯，他，他現在經不起......”
元亦蘭滿臉都是淚水，她抓着凌晚沂的胳膊不停地搖晃：“阿沂，你告訴我，阿潯，阿潯他怎麼會這樣？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啊......啊嗚嗚......”
她快要哭暈過去，歪着身子倒在凌峰懷裏，凌峰也雙眼發紅地看着凌晚沂無聲詢問。
凌晚沂沒有說話只是偏頭看着白徹，兩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元亦蘭一下就明白過來，她衝過去揪着白徹的領口罵道：“白徹，你這個混蛋，我好好的一個兒子，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嗚哇......”
她握緊拳頭一下一下打在白徹身上，漂亮的長發都變得凌亂不堪，白徹白着臉任由她發泄，只是低聲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
元亦蘭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白徹蒼白的臉上立刻浮現了清晰的手指印，可見她的力道之大，她氣得全身發抖，纖細的手指指着門：“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快滾！”
凌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沒有阻止，他心裏也帶着怨恨。
白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面無血色，他不斷地祈求：“阿姨，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走，我得陪着阿潯，別趕我走，求求你......”
元亦蘭撕心裂肺地沖他喊：“滾！滾出去！”
白徹一動不動，不肯起來也不肯離開，凌峰走過來將元亦蘭摟進懷裏，她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凌峰輕拍着她的背看着白徹說：“白徹，你得體諒我們做父母的心情，阿潯如今這副模樣你應該明白是誰造成的，請你離開吧，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阿潯受不了刺激，我們同樣也受不了刺激，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念在和你父母的交情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凌峰和元亦蘭不同，在商場上爾虞我詐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冷靜自矜，他不會做出毆打小輩的事情，但也不代表他不心疼凌晚潯不恨白徹，他現在只恨自己過於冷靜，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像元亦蘭一樣揍白徹一頓。
白徹面如死灰，他最怕的就是再也沒有機會靠近凌晚潯，所以他什麼都不肯說，鴕鳥的認為只要不說他和凌晚潯就還有可能。
白徹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醫院，迷茫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彷彿天塌了一般，這一刻他終於嘗到了絕望的滋味，他不知道該去哪裏，只想陪在凌晚潯身邊，可是現在他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
忽然想起醫生之前的問話，他猛然驚醒打了輛車焦急地趕回別墅。
回到別墅他就衝上三樓坐在電腦前，幸好他留了個心眼帶凌晚潯回來的時候先把監控攝像頭裝在了那個房間，打開監控錄像隨手拉了一下進度條，忽然他停下所有動作，裏面的畫面霎時讓他面色猙獰。
畫面上趙威猛地撲向凌晚潯，將他一把壓在床上，凌晚潯嚇得驚叫一聲：“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趙威獰笑一聲伸手就去扯着凌晚潯的衣服：“我還能幹什麼？”
凌晚潯胡亂地揮手掙扎，哭喊着：“阿徹，阿徹，救我......救我......”
趙威立馬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只能嗚嗚嗚地叫喚，趙威舔了舔嘴唇笑道：“叫他有什麼用？你不知道吧？就是他讓我來的，他怎麼可能會來救你？別傻了！”
凌晚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住地搖晃着腦袋，他不相信，白徹怎麼可能會這樣對他？他張嘴一口咬在趙威手上的虎口處，趙威火速地收回手就聽到凌晚潯哭喊着說：“你胡說你胡說，我不信，阿徹不會的，不會的......”
趙威彎下腰胡亂地親着他，譏笑說：“你不信？如果不是他允許的我怎麼敢動你？他根本不在乎......”
被他濕答答的口水糊了一路，噁心的感覺湧上來讓凌晚潯差點吐出來。
趙威壓制着他的手，流里流氣地調笑着：“嘖，這皮膚滑的，手感真好啊。”
看到這個畫面白徹憤怒地握緊拳頭，他恨不得將電腦砸了，剋制住暴戾的脾氣繼續盯着電腦上的畫面。
凌晚潯不停地扭動身體，大大的眼裏全是驚恐，眼淚順着眼角流下，將身下的床單浸濕，他沙啞的聲音還在喊着：“阿徹，阿徹！救我，救我......不要，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他混身都在顫抖，雙腿被禁錮，費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抬起腿踹在趙威的大腿上，趙威吃痛叫了一聲，他火大地掐着凌晚潯的脖子啪啪兩巴掌扇下去，白皙的臉蛋瞬間紅腫起來。
趙威邊動手邊罵道：“媽的，敢打老子，你不過是白徹玩膩的東西，裝你媽的清高，老子碰你是看得起你，艹！”
一巴掌下去，他呸了一聲：“你他媽的別不識好歹，乖乖聽話不然老子給你拍組照，讓全世界都來看看你這殘花敗柳的樣子。”
凌晚潯顧不上疼，雙手死死抓着趙威掐着他脖子的手，一個用力將人甩開，咚的一聲趙威撞上床頭，疼的他齜牙咧嘴，他忍着痛站起來就想去抓人，凌晚潯已經跑到陽台，看着漸漸逼近的趙威他狠下心爬上窗檯縱身一躍從樓上跳下去。
嗙的一聲巨響電腦的畫面條地禁止，白徹握緊的拳頭狠狠砸在鍵盤上，他緊緊捂着胸口，從這裏蔓延開的疼痛幾乎要將他吞噬，疼得他眼眶發紅，他彎下腰無法直起身子，抬起手用力一抽，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不敢去想凌晚潯當時該多害怕，該多無助，他在求救，他在向自己求救，而他呢？他到底做了什麼？是他把凌晚潯送入虎口的，是他逼得凌晚潯不得不跳樓的，他聽不到那一聲聲凄慘的呼喚，他看不見凌晚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他把他的寶貝送到一個畜生手上任由別人糟蹋，他不敢想如果他當時狠心離開別墅的話凌晚潯會是什麼下場，一想到那種可能性他就心痛的沒法呼吸。
這種疼痛的滋味兒他品不出來，但是這鑽心刺骨的感覺卻怎麼也抹不掉，還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供應不上呼吸的頻率？眼淚彷彿下雨一般一滴接着一滴心碎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要吶喊出聲。
“阿潯，阿潯......”
發瘋一般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他揪着胸口的衣服喘着粗氣，撿起地上的電腦快步離開了別墅。
趙威！我要你全家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趙氏集團雖然規模不算太大但是經營多年也算老牌企業，白徹如果想憑自己的能力整垮它不是辦不到只是需要的時間有些長，他現在一分一秒都等不住了，所有的耐心告罄，想要短時間內弄垮趙氏必須得靠父母的力量才行。
他踩緊油門一路飆回了白家。
回到家葉海微看着他就嚇了一跳，繼而毫不客氣地調侃：“白徹啊白徹，你看看你的臉，該不會是玩脫了被人揍了吧？嘖嘖，這可真是報應喲。”
葉海微幸災樂禍的諷刺他，一點兒沒把臉色陰沉的兒子放在眼裏，這要換一個人都該懷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崽了。
被白徹一個電話給召回來的白子樹無奈地看了眼嫌事不夠大的老婆，不過他並沒有出聲支援，而是漠然的在一旁看戲，畢竟上回他無辜受累睡了一宿書房，這次他學聰明了，心硬了，為了不得罪老婆他決定對兒子的一切視而不見。
看着白徹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樣子除了臉也沒什麼其它外傷，她撇了撇嘴沒心沒肺地繼續陰陽怪氣：“你這是騙人感情被甩耳光了吧？這敢情好啊，你這臭小子就是欠教訓，活該，還真是大快人心。”
她始終不能釋懷自己喜歡的不得了的兒媳婦就這麼被白徹給弄沒了，最近一逮着機會就想懟他一番，不然她總覺得心裏那股子怨氣下不去，拿手肘碰了碰自家老公涼涼地問：“對吧？”
“對！”白子樹飛快地回答，只要老婆高興，兒子什麼的，自生自滅吧，他求生欲極強地暗忖着。
可惜白徹此刻根本沒有心思跟她瞎扯，直接將電腦放到他們面前按下了播放。
葉海微皺着眉不解：“白徹你什麼毛病？讓你爸趕回來就為了看電影？你......”
“？？？”
她猛地睜大眼，抓起桌上的電腦湊近看，待她看清畫面上的人時表情瞬間變了，連白子樹都一臉沉重，片刻后她丟開電腦火大地罵道：“這畜生是哪個王八蛋？他媽的既然敢動我媳婦兒？”
白子樹立馬看向她，她“呸”了一聲糾正：“動我兒媳婦！”她看向白徹問道：“這人是什麼玩意兒？哪家的，我弄死他！”
白徹垂下眼搖搖頭，繼續將電腦移到她面前，這次他們看到凌晚潯跳樓的畫面，葉海微沉默片刻拉着白子樹站起來。
“阿潯怎麼樣了？”她紅着眼推了推白子樹：“去給我拿件外套，我要去看他。”
“等等。”白徹開口阻止：“事情......有些複雜。”
葉海微不解：“有什麼可複雜的？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他敢動阿潯就不能放過他！白徹，我知道你不喜歡阿潯，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能看着阿潯受委屈不管。”
“不是......”白徹現在真是有口難言，他恥於開口，可是這件事情必須說清楚，他需要幫助，他要儘快將趙氏處理乾淨。
頹廢地坐在沙發上，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在葉海微和白子樹不解的眼神中他默默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
......
好不容易將事情說完，心情還沒有平復就被葉海微當頭打了一下，只感覺腦子嗡了一下，他依舊垂着腦袋。
“白徹，你這個混蛋！”葉海微一下就哭了起來，她掄起拳頭不停地打在白徹身上：“你怎麼能......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啊？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亦蘭，怎麼對得起阿潯，你就算，就算再不喜歡阿潯，也不能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
白子樹硬是將她拉開抱在懷裏：“好了，有事好好說，你看看阿徹。”
葉海微看着一臉悔意默默流着淚的兒子，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白徹哭過，這是第一次，可是這又怎麼樣呢？人家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麼被毀了，被逼成了神經病，事後再來後悔有什麼用？
白徹搖搖晃晃地跪在他們面前哀求：“媽，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我愛阿潯，我真的很愛他，可是......可是蘭姨他們不准我再見阿潯了，我想見他，想治好他，媽你幫幫我，幫幫我......”
葉海微甩開他的手：“你求我有什麼用？你覺得我還有臉去見他們嗎？我能幫你什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媽......”
閉了閉眼任由眼淚從眼角滑下，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兒子這麼失望，白徹一貫獨立，不怎麼需要她操心，雖然她平時總是插科打諢地懟兒子，但一直以來白徹都是她的驕傲，可是這次卻讓她後悔對白徹過於寬鬆，都是他們的縱容才讓他放下彌天大錯。
“白徹，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胡作非為，你讓我......”她捂着嘴，眼淚越來越洶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白子樹嘆息一聲摟着她，狠狠瞪向巴巴望着他們的白徹，冷聲道：“趙氏我會幫你處理，但是白家那邊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爸......”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白子樹皺起眉道：“因為你乾的事我們和白家估計也走到頭了，我能剋制住不揍你一頓已經是我脾氣好了。”
白子樹既然是白徹的爸爸兩人的脾性也不會差太遠，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冷漠無情直到遇到葉海微才變了，這會兒他火氣上來脾氣自然也就跟着回來了。
他拿起外套披在葉海微身上：“走吧，我們去醫院。”
白徹爬起來追過去：“我，我也要去。”
葉海微怒瞪着他：“你去幹什麼？走開點，別添亂。”
“我要去。”白徹堅持，“我，我不打攪你們，就在外面等，我......我想離他近一點。”
她微微一怔，看著兒子卑微的樣子到底沒有再阻攔，只是扭過頭不再理他，自找罪受，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