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叫你表姐同去
阮夫人伸手去拉阮靈兒的手,卻被阮靈兒抬手躲開了,只能訕訕一笑:「母親是覺着,宴席上人多,你自己去未免露怯。叫你表姐陪你同去,也能對你照顧一二。」
「照顧一二?」阮靈兒壓下心裏的酸澀,自嘲一笑:「母親,我的傷剛好,您就忘了表姐是如何照顧我的了是嗎?」
「這……」說起這個,阮夫人也是心虛。
可想到阮芳菲淚眼婆娑說的那些話,她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靈兒,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就別揪着你表姐的過錯不放了,你表姐已經知道錯了。」
「現下正是男女相看的好時候,你表姐年紀也大了,若是錯過了今年,可是又要等一年了。你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
「母親!」阮靈兒揚聲打斷了她的話,委屈的紅了眼圈:「且不說表姐子兩情相悅,無需在相看別的公子。便是說先前的事,過去了就能被遺忘嗎?」
「女兒當日的傷勢,您是親眼見了的。」她抹了把眼淚:「若非王爺救我,女兒就沒機會去宴會了!您也再見不着女兒,只能燒紙以寄思念!」
阮夫人心裏一驚,有些心虛:「也沒……沒這麼嚴重吧?你到底是官眷貴女子就算生氣,也不敢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這是芳菲告訴她的,靈兒是貴女,隨意殺害貴女,那可是項重罪!
阮靈兒定神看着阮夫人,心口像是塞了團棉花,堵得又疼又酸。
「這些話是表姐跟母親說的吧。她說的母親就信,女兒說的,母親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這些年死子手裏的貴女還少嗎?」
她心寒的扯了扯嘴角:「便是年初,就有個貴女因弄濕/了他的衣袍,被他命人亂棍打死!還不準家人收屍,只能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讓鳥雀啄!讓野狗啃!」
這等心狠手辣的男人,也就原主那蠢貨當個寶貝,覺着真情總能打動人心。
實際上呢?
她前腳回來,后子便命人將房裏所有東西,甚至是地上的大理石都換了新的。還在房裏煮醋消毒!
那是嫌她臟呢!
命都丟子手裏了子卻覺着她臟!
阮夫人也不是真的不心疼自己女兒,只是沒想這麼多罷了。聽了阮靈兒的話,頓時也是臉上一白:「這……母親沒有不相信靈兒,只是你表姐說……」
「表姐說了許多,可曾說過那些死子手裏的貴女不曾?」阮靈兒垂下眼帘,遮擋住眸子裏的難過,疲憊的皺眉道:「母親,我累了,您請回吧。」
說完,也不管阮母如何,徑直回了自己房間,將房門關上,連伺候的丫鬟都不給進。
她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在床榻的角落裏,才覺着踏實一些。
沒有親情時,倒也不會奢求什麼。可如今有了生身的父母親,倒多了幾分期待。
說到底,是她貪心了。
阮父阮母是原主的父母,她算什麼?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孤魂野鬼罷了。……
兩日後,阮靈兒收拾妥當,坐着阮府的馬車來到尚書府,被侍女引着來到後院的花廳吃茶。
因着是年輕男女相看的宴席,男賓和女賓並沒有分開招待。府里幾個公子和貴女,也早早在花廳陪客說話。
「阮小姐來了。」尚書府三小姐傅雪雲帶着婢女走了過來。
阮靈兒輕笑:「三小姐。」
「快坐下,嘗嘗府中釀的桃花釀。」傅雪雲微笑着溫聲道:「雖不是什麼值錢玩意,但做法講究,用的是去年的初雪、今年春季桃花上的晨露釀造而成,味道很是清甜爽口呢。」
察覺到傅雪雲的善意,阮靈兒臉上的笑意倒是多了幾分真誠:「聽三小姐一說,我還真有些饞了。」
侍女奉上酒壺和杯盞,傅雪雲忙為阮靈兒斟了一杯:「那快嘗嘗,若是喜歡,稍後我命人給你帶些回去喝。」
旁邊着粉紅羅裙的貴女不屑的嗤了一聲:「我道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區區酒釀也值得拿出來送人待客?別不是瞧不起人吧。」
剛端起酒杯,還沒來得及入口的阮靈兒:「……」
傅雪雲臉色有些難堪:「李小姐誤會了,這桃花釀雖不稀罕,卻是我和姐妹們親手釀的,並沒有慢待客人的意思。」
「親手釀的又如何?」李靜姝翻了個白眼:「再怎麼親手釀造,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就是上不得檯面。也虧了你好意思往外說,沒得叫人笑話。」
阮靈兒:「……」
怎麼哪哪都有沒腦子的東西?
傅尚書家風嚴謹,養出來的子女都知書達理,卻也過於知書達理。
面對李靜姝的惡意找茬,傅雪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分辨,急的直扯帕子。
「嘖……這桃花釀委實不錯,入口全是桃花的香氣,回味甘甜。」阮靈兒放下杯子,抬手搭在傅雪雲的手上:「三小姐許了給我些,可不要吝嗇。」
傅雪雲知道阮靈兒這是在給她解圍,勉強笑笑:「阮小姐喜歡就好。」
李靜姝冷哼一聲,看向阮靈兒的目光帶着不善:「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阮靈兒睨了她一眼,看向傅雪雲問道:「聽聞三小姐喜讀詩書,不知對佛經可有涉獵?」
傅雪雲不明所以,但還是順着答話:「了解過一些。」
「巧了,我近來也愛看佛經,裏面有一言我不甚明白,不知三小姐能否為我解惑?」阮靈兒揚聲道:「有句話是:佛眼看眾生,眾生皆是佛;魔眼看眾生,眾生皆是魔。不知何意啊?」
傅雪雲一愣,隨即好笑的揚起唇角:「這話意思是,你是什麼樣的人,便會以什麼樣的心去看待事物。」
「你們在罵我?!」李靜姝怒聲呵斥道。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暗指她上不得檯面嗎!
「辱罵賓客,傅雪雲,這邊是你家的待客之道?」
她發難道:「還有你阮靈兒,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不知羞恥、死皮賴臉的纏子,竟還潛子府里去了。如今還是不是姑娘都不好說,也有臉出來見人?」
「我若是你,早就一脖子弔死,哪還有臉出來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