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活在當下
見宋老闆如此不理智，張瀚十分着急，有些話原本不便說，此時他已顧不得許多，脫口而出：“宋總，你在生意場上確實很成功，但人際關係方面就比較糟糕了。
且不說在科技園這一片，同行們對你怎麼看，如今就連你的親外甥女，也對你有很大意見。
這樣的人生，就算賺了很多錢，也未必有多大意思。”
宋老闆不以為然：“林夢馨就算對我不滿，那也只是暫時的，將來她會感激我的。”
“你那麼肯定？”
“那當然，你還年輕，有些道理你不明白的。”宋老闆居高臨下地教訓起張瀚來：“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不會說剛才那些話了。”
“是嗎？”張瀚帶着嘲諷的口味說道：“別的事情我不敢說，但是我絕對不會落到被周圍所有同行反對的地步。
那樣的話，做人也太失敗了。
這個道理，用不着誰來教我吧？”
“你說啥？”宋老闆突然臉色煞白：“你再說一遍？”
看到宋老闆這個樣子，張瀚嚇了一跳：自己這話好像沒啥毛病啊，怎麼宋老闆反應這麼激烈呢？
難道是我的話語氣上有點失敬，惹他生氣了？
雖然不無這種可能，但宋老闆是個很有涵養的人，就算我反唇相譏，說話不那麼客氣，他最多面露不悅，不至於氣成這樣。
一定是我的話里，有什麼地方深深刺激到他了，才令他如此失態。
張瀚反覆琢磨着自己剛才所說的每一個字詞，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不會落到被周圍所有同行反對，這不就是在暗示，宋老闆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么？
他的思緒回到了年前。
1月30日這一天，舉行了浩瀚科技向鑫旺注資的簽字儀式，他在會上講了話。
儀式結束后，宋老闆把他叫到辦公室，責備他不該在儀式上擅自宣佈：鑫旺將大幅縮減科技園片區的業務。
在宋老闆看來，自己才是鑫旺的大股東，張瀚在沒跟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宣佈了這一重大決定，莫非是想奪取鑫旺的控制權？
張瀚當然沒有此意，他向宋老闆解釋：浩瀚科技的事情就夠我操心的了，哪還有精力管鑫旺的運營？
宋老闆雖然打消了疑慮，但也沒有同意張瀚的意見：科技園片區生意如此紅火，怎麼可能放棄呢？
為了說服宋老闆，張瀚只好豁出去了，他告訴宋老闆：這裏有很多人恨你，巴不得鑫旺垮掉，這個比例高達百分之……
還沒等他說完，宋老闆就雙手捂住耳朵，讓他不要說了，那副大受刺激的樣子，跟今天非常像。
當時他有點懵，不明白宋老闆為什麼會怕成那樣。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宋老闆是不敢面對最壞的結果。
可是他剛才沒能管住嘴，將那天沒有講的數字給說出來了，宋老闆聽出，原來科技園所有的同行都反對鑫旺，大感震驚。
張瀚有點後悔：早知道這個問題是宋老闆的痛點，就不該說出實情，刺激宋老闆的。
可這不能全怪他啊，宋老闆太固執了，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徐超遭罪，甚至因此離開浩瀚科技吧？
見張瀚沒有吭聲，宋老闆追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絕不會落到被周圍所有同行反對的地步？”
見宋老闆也不是很確定，張瀚有了主意，他糾正道：“你是不是聽錯了？我說的是周圍‘多數’同行，而不是‘所有’同行。”
“是嗎？”
“是的。”張瀚很肯定地點點頭。
雖然是在哄騙宋老闆，但這種善意的謊言，張瀚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宋老闆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被“多數”同行反對，這是在宋老闆意料之中的，他的估計是：可能有高達80%的老闆對他不滿，這不就是“多數”么？
但是，張瀚剛才說的，似乎是“所有”同行啊。
雖然只是兩字之差，性質卻完全不同。
如果是被科技園片區的“所有”同行反對，那的確如張瀚所言，做人也太失敗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聽錯了？
宋老闆心下狐疑，沒心情再跟張瀚爭論下去，起身告辭：“酒樓那邊還有不少事情，我要回去處理一下。”
張瀚連忙站了起來：“行，那就改日再聊。”
今天這場會面實在是太不愉快了，張瀚也巴不得早點結束。
宋老闆走後，張瀚長舒了一口氣。
要不是今天觸碰到了宋老闆最忌憚的問題，讓宋老闆無心再聊，選擇了離開，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中午吃飯的時候，徐超問道：“瀚哥，宋老闆跟你都說了些啥？”
張瀚覺得不能再瞞着徐超了，他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徐超驚訝不已：“這麼說，你昨天不過是跟我開了個愚人節的玩笑，宋老闆的態度其實一點都沒變？”
“是啊。我也不知道，昨天這個玩笑，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
“當然是幫了我。”徐超很篤定：“直到昨天，我都對這段感情缺乏信心。
宋老闆就像一堵高牆，擋在我和林夢馨之間，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推開這堵牆。
可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我和林夢馨都決心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絕不會再任由宋老闆擺佈了。”
“好啊。”張瀚聽了歡欣鼓舞：“看來有了肌膚之親后，事情果然變得不一樣了：兩個人能共同面對困難，勁往一處使。”
徐超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真的得感謝瀚哥昨天的這個玩笑，要不然我和林夢馨很難邁出這一步。”
陳宇提醒道：“可是宋老闆說要送林夢馨出國，這一招確實很絕，你有沒有想過如何應對？”
“這……”徐超遲疑了一陣后回答：“林夢馨應該不會答應的。”
“可是如果宋老闆通過林夢馨的父母，給林夢馨施壓呢？”
徐超沉默了：他擔心的正是這一點。
林夢馨的父母非常勢利，聽說她跟富家子弟相親，恨不得她第二天就嫁過去。
兩次相親，林夢馨都回絕了對方，結果被父母一頓臭罵，她解釋了很久都不肯原諒，搞得她實在有點怕了。
要是宋老闆願意出錢送林夢馨出國，這等好事林夢馨如果不去，父母肯定又會責備她的。
對於徐超來說，這又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他只好向張瀚求助：“瀚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張瀚一時也沒啥好辦法，想了想，他給出了四個字：活在當下。
在張瀚看來，徐超和林夢馨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盡可以大大方方地來往，享受人生，不用顧忌太多。
至於將來，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好。”徐超點點頭：“我聽瀚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