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斬神魔

第三章 九斬神魔

山洞洞口處僅有二尺來寬,高也不過二尺,林劍爬進洞內,只覺一股陰風拂面,一陣寒意直透心裏。洞內稍為寬敞,有三尺來高。林劍只需彎下腰便可行走,他卻不知,他這一細微的動作便救了他的命。這洞深不見盡頭,四周牆壁粗糙,洞頂時凸時凹。這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未經造砌、渾圓天然的洞穴,哪裏像個墓葬?林劍心中疑慮,但還是高舉火把繼續向前行。

林劍繼續向前行走了約有一頓飯的功夫,仍不見常憶先,更不說盡頭。山洞曲折難行,四處皆是陡壁峭石,稍不留神便將頭破血流,還好林劍身子尚小,不至於碰觸到洞壁的堅石。林劍只覺這洞越深入,裏面的穢氣便越重,初入洞時倒還可以,越深入氣味越濃,頭不覺已有些發暈,林劍強自運功提神,他知道自己若是在這裏倒下,那便永遠不會再醒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忽地“撲”的一聲,火把在最後一點火光閃爍中熄滅了。林劍心頭一凜,暗道:“苦也!”山洞內頓時一片黑暗,林劍伏在這黑暗之中,一動也不敢動,他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四周黑的恐怖,靜的可怕。只有林劍的呼吸聲,以及那逐漸加強的心跳聲。林劍歇息了一會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心來,他自與蔣不通相遇以來,着實經歷了許多驚心動魄的事,在這大風大雨背後,林劍也練就了一定的毅力。他少息片刻,便開始摸索起來,他始終認為,事情不做終究是不會有轉機的。事已至此,林劍已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只有前進。林劍害怕撞到牆上尖利的凌石,是以行動十分小心,相當遲緩,林劍也不知自己在山洞內摸索了多久,他開始疲憊,正在絕望時,希望的曙光卻在這時候亮起,林劍看到這條隧道盡頭處的亮光,有亮光的地方便代表着出口。林劍不由得歡呼一聲,急忙朝亮光衝去。

林劍終於接近亮光,他伸手觸摸那溫暖的光芒,當他衝破光芒時,這一切卻似乎只是個玩笑。只見一個方圓十丈來寬的巨洞赫然顯現於眼前,洞頂出有一個破口,月光自那裏而來,正好照射在洞口處。林劍頹廢坐到,心中一下子失望之極,他忽地想到:“縱然這不是出口,但我豈不可以照原路返回,我又何須傷心失望?”他天生豁達的性格,心情好了起來,便開始回顧四周。林劍剛一轉頭,心中忽地一陣寒意。只見常憶先和過如風兩人相卧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林劍暗道:“他們怎會倒在那裏,莫非這裏有什麼野獸毒蛇之類的東西?”他越想心頭越是寒。環顧這巨洞,藉著冷清的月光可以把這裏的環境看得清楚。只見洞四周除了畸形突兀的岩石之外,寸草無生,更無洞穴之類的東西。

林劍心中稍稍放心,但他始終不明白常憶先兩人為何會倒在此處,林劍心想:“他們兩人或許是昏死了,或許是睡着也不一定。我且過去看一看究竟。”他提起小刀,以作防身。小心翼翼的靠近常憶先。林劍未曾注意腳下,走近之時不小心踩碎了常憶先帶進洞來的火把,只聽得“咔嗤”一聲脆響。林劍心頭一驚,急忙揮出小刀,但常過兩人卻似未驚覺般,還是一動不動。林劍心剛放下,忽地驚疑起來:“他們莫非是詐死來騙我靠近,使我掉以輕心以便制服於我。”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林劍受過常憶先一次當,故此警惕了許多。林劍悄悄俯身拾起一塊石頭,用“天外之隕”的技法投向常憶先的左腿,他心存仁慈,不忍攻擊要害。那石頭呼嘯一聲擊中常憶先的左腿,常憶先左腿立即給開了個口,林劍心中一驚,也不知是石頭鋒利還是自己出手太重。只見從常憶先腿上傷口處流出的血赫然是黑色的。

林劍一驚:”莫非他們中了毒?”他急忙躍了過去,只見常過兩人臉色紫黑,顯然是中毒的癥狀。林劍心中恍然:“怪不得那一擊便打得常憶先左腿開裂,原來是只毒后皮膚鬆弛,失去了彈性。”要知練武之人肌膚都會比尋常人的堅硬,一旦中了毒便會鬆弛下來。林劍心中暗自忖道:“他們究竟是怎麼中毒的?”他回過頭再看常過二人,只見兩人的手腳和臉都有刮傷的痕迹,顯然是進洞時撞到了牆上的尖岩。過如風臉色比常憶先深黑,顯是中毒較深。林劍低頭看見過如風的傷腿,已然明白:“過如風本身有傷,是以中毒較快,也更深。”林劍望着這二人的屍體,心頭也不知是何滋味。這兩人為了那劍宮成的“寶藏”,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但到頭來還不是南柯一夢,還枉自送了性命。林劍嘆道:“身外名利終是空,何必要白白陪上條性命呢?人生無來回,命僅有一條,不珍重的死了也是活該。”

林劍轉身往洞中央走去,他心想:“這洞頂既有破口,我何不往那兒出去。”但抬眼望去,那洞頂足有五丈來高,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躍上去的。林劍心中嘆道:“看來也只得從長計議。”他內心明白,若無火種的話,要原來返回幾乎不可能,那洞道曲折彎曲,洞內岩角尖利,他不知常憶先等中毒還好,一知便再也不敢冒險。若是撞個頭破血流,到頭來終會和常憶先等落了個同樣的下場。自己適才不小心踩碎了常憶先帶來的火把,而這洞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沒有火把,便出不得去。林劍心中暗自傷神,臨死前也見不得爺爺一面,心中越想越是傷心,撲到在地上哭了出來。

林劍趴在地上,忽地聞到一絲水聲,林劍一怔,收起了眼淚,將臉貼在地上,用心靜聽,果然有潺潺水聲。在這洞下面竟有水流,這說明洞下面另有天地。林劍驚喜不定,暗道:“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下去的法子,只要有水至少不會渴死。”林劍打起精神,四下摸索起來,但這洞表既無缺口,一腳重踩下去也是堅硬無比,下面雖有天地,但卻如何下得去?林劍找了半晚,又飢又渴,模模糊糊倒在地上睡著了。待他醒來已是明日清晨。林劍在陽光溫柔的沐浴下睜開雙眼,他伸了個懶腰,心中重新盤算,心想這下去的法子是找不到的了,還倒不如藉著這清晨斜斜而來的陽光試着照原路走走看。他心下一定注意,便開始做了起來,林劍走近洞口,又回顧了一下常過二人的屍體,一咬牙,心中暗道:“怎麼死都好,我也不能閑着死!”當下小心走了進去。林劍心中雖充滿着除死無大事的激情,但還是不敢走得太快,起初走了一兩丈還有陽光微微照射到,之後便又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林劍又慢慢走了四五尺,不由得垂頭坐下。那一腔激情已在這短短的四五尺距離內消磨殆盡。

林劍正要返回巨洞,忽地一陣風吹來。在這洞內有風吹來不算奇事,但林劍卻驚喜無比,因為這風是從他的正面吹來的!這說明在他對面的黑暗中還隱藏着一個洞!他心中又懼又喜,實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林劍想道:“我且先出去,找個火種入這洞探個究竟。”他走出洞口,取下腰帶,將那踩碎的火把重新綁了起來,又取出火絨火石,將其點燃,林劍自語道:“這個應該能燒個一盞茶的時候,勝敗在此一舉了。”當下走進山洞,藉著火光一照,那洞壁上果然有個一尺半寬的洞。林劍心中暗喜,這洞雖小,但林劍憑藉這練金梭蛇手的功夫,要縮進去卻也容易。林劍沉氣一縮,身子如蛇般溜了進去。只見那洞內又是一條蜿蜒是隧道,只是這洞漸漸的往下伸長下去,林劍越走越心喜,心道:“這洞往下伸去,說不定便能帶我到洞下那有水的洞。”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火把已漸漸暗下,而那隧道卻還是沒有盡頭。林劍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若在這裏失去光源,卻是無論如何也回不去的。

林劍急忙撕下衣衫,包住火把讓其保持繼續燃燒。林劍知道時間有限,腳下加緊步伐。那山洞走到後來更是曲折無度,林劍只覺轉得暈頭轉向,卻不知正在這轉來轉去之中忽地便轉出了山洞。林劍一怔,還自不相信,手中的火把恰好在此時燒完。出現在林劍面前的卻是又一個五丈方圓的山洞,不同的是洞廳中央有一水潭,譚中水聲不斷,顯是一潭活水。林劍也不知是喜是悲,只覺今生只怕永無走出這山洞的日子。林劍走到潭邊,捧了口水喝了下去,他已一天未入滴水,此時喝下這清涼的潭水,不禁喉嚨清涼,連頭腦也清醒了許多。林劍看了一下周圍,只覺這洞與尋常的洞有所不同,這洞,竟像是一個墓!林劍心頭一陣寒意襲來,莫非這真是那劍宮成的墓,而自己卻正巧給撞見到。

只見這洞洞頂朝南方向有幾個小洞,奇怪的是竟有陽光從那裏照射進來。而朝南方向的石台上赫然擺着一個石棺。在石棺前直直插着一柄劍,那劍劍柄已經銹跡斑斑,劍稍處卻像似給利器斬掉般,缺了一塊。但劍身卻還猶如剛出爐般,舊鋒如新,在陽光下閃着寒光。林劍心道:“這把劍想來也有些年代了,如此破舊。”他卻不知這把劍有一個大來頭,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劍輕輕的走了過去,他低頭凝視着這把劍,忽地伸手握住,用力一拔,那劍竟紋絲不動,林劍心中一驚,他只道自己未曾運力,這次運盡全力往上一提,那劍依舊毫無動搖。林劍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插劍之人好深的功力!林劍仔細瞧這把劍,劍身在陽光下竟閃爍着字跡。他側着光線一瞧,只見劍上刻着“非雪”二字。林劍心想:“這非雪只怕便是這把劍的名字,只是為何要起個如此閨氣的名字,只怕只有劍宮成他自己才知道。”林劍轉而走向那石棺,他心中好奇,極為想看一看這個傲笑群雄、桀驁不群的奇人。林劍走到石棺前,只見那上面刻有一行小字:來者是緣,開館相見。林劍一怔,心頭一陣寒意襲來。心想:“好,他既要與我相見,我難道便怕了這個早成白骨的古人?”

林劍在石棺前扣首拜了拜,心中默念道:“劍老前輩,晚生林劍無心打擾,請勿見怪。”林劍雙手握住石棺兩角,奮力一提,那棺蓋緩緩移起。一陣白霧冒了出來,林劍心怕有毒,急忙閉起呼吸,將棺蓋移在一邊,自己退到石台下。等那白霧散盡之後再走過去探看。只見石棺中安安靜靜躺着一具骸骨。那屍體身上穿着一套周朝時期的服裝,表明他是周朝人。林劍見那屍骸雙手放在胸前,緊握着兩本殘舊的書。林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拿起了書,儘管那屍體身上的白骨早已散落在地,但那雙手還緊緊握住書,林劍費了好些力氣才拿出了書。林劍將書放在棺蓋上,拿起一本名為“夢談歷志”的書翻起來看,只見在首頁上寫着:“劍宮成非吾之真名,吾名早已忘懷。吾師取字夢談,吾三十歲劍術大成,故自號劍宮成,意為劍功大成。”林劍讀到這裏,不禁脫口讚歎道:“此人好狂傲的口氣!”心想:“劍宮成既非其真實姓名,夢談又是他的字,那他真實姓名卻是什麼。”

林劍繼續看下去,可惜劍宮成並未寫出來,他說的“早已忘懷”,只怕是不願記起來而已。那書上繼續寫道:“吾記此書,並非寫吾一生,乃為記一大事,吾一生逍遙自在,迥然一世,僅為此事遺憾而終。此事須當由吾三十歲說起。”林劍翻到這一頁,卻見這一頁上夾着一張畫,林劍將畫張開,只見畫上描繪這一位體態豐腴的女子,這畫雖已陳舊,但仍掩不住那女子絕世的容貌。這畫畫得宛若真容,紙上淡淡的微香猶如是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林劍心下贊道:“當真是栩栩如生!不想這劍宮成的丹青竟如此出神入化。”林劍再看那畫,在畫上還題着一段話:雖只逢面三朝,卻是三世難忘,難以筆繪其殊,仙女媲之不凡。餘一生而無摯友,亦無良伴。終身付於劍。卿為佳人,不應草莽。卿家高堂,余意難表。夜夜廝守窗外,苦哉樂哉!林劍獃獃出神,他還是個情竇未開的少年,自是不能明白劍宮成那“苦哉樂哉”的心情。

林劍回過神來,將畫輕輕放在一邊,又看起書來,書上寫道:“那年吾正劍術初成之際,氣態狂傲。手敗了不少名家。”時為春日,吾游開封郊外,偶遇出行雕車…”林劍隨着文字,漸漸浮現那近百年前劍宮成邂逅畫中意人的情景:春分時節,這正是郊外出遊的好時機。在開封城外車道上正行着一隊馬車,車身裝飾華麗,顯是官家貴人。而車後行着一位騎白馬的男子,那男子英姿颯爽,氣勢傲慢。而在男子之後,又偷偷跟着一隊人馬,這非出遊官人,乃是一夥盜賊,而目標自非男子,是那行在最前頭的寶馬雕車。男子正是劍宮成,他三十歲出道,即用此名,而其真實姓名,卻從無人知曉,連他自己也說早已忘懷。

劍宮成遊歷江湖,自是明白那伙賊盜的意圖,此事本與他無關,他一來不原多管這些江湖事,二來他一貫甚厭官家貴人,故此他便決定在下個路口各走各路。不料這或許是上輩子鑄錠的逆緣,亦或是月老的玩笑。在即將分叉的路口,他聞得一陣笑聲,還有看見那纖纖素手,那白玉無瑕青蔥般的玉手。劍宮成自幼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下與其開蒙恩師一起共度了三十個年頭,直到他的恩師終老,方才踏入江湖。劍宮成從未體過男女之樂,更未嘗過愛情果的甜頭,此時那觸電般的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異象。劍宮成不知不覺間又跟着馬車走向下一個路口。而那伙賊人本要在今夜入手,卻因這個男子的加入而推遲,因為他們看出了這男子是個有本事之人,僅從那精光氣斂的眼神便可看出其一流高手的水平。

當天入夜,劍宮成心低里盼一睹車中佳人的真容,便與其共住一家客棧。卻不料這家人竟將這整個客棧包了下來,連已住店的客人都被趕走,可見這家人的排場之大,身份之高。劍宮成本可到一裡外的客棧打點,但為睹真容,他竟只睡在客棧外的林里,晚上偷偷在窗外觀看那佳人的影子。劍宮成輕功絕高,在外守夜的隨從均為察覺。如此過了三夜,那伙賊人終究忍耐不住,將劍宮成悄悄叫了出來,希望他不要插手此事,如事成之後亦可分一份錢財給他。不料劍宮成冷笑數聲,一話未說舉手便將這夥人全手弒劍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血刀英雄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血刀英雄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九斬神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