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浮生若夢（8）
再之後砰的一聲巨響，跌落在地，連續翻滾了很久。
那一瞬，世界是那麼的平靜。
我想睜開眼再看一看，可是眨巴眨巴，有些難以堅持。
“找不到他家人就別找了，這孩子救了我，以後就是我凌家娃娃。”
“媽，您說了算，關鍵這人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啊。”
“只要沒咽氣，咱家就要供着他，明白嗎？”
..........
緩緩的睜開眼，耳畔傳來一陣對話。
這是一個奢華的病房，我躺在病床之上。
旁邊站滿了人三粗，還有一個七旬老太。
腦袋好疼，身子骨動不了。
我是誰？
我是誰？
我這是在哪裏？
啊！突然的破口吼了出來。
驚的旁邊的人紛紛圍繞了過來。
卻聽見有人驚喜的喊道：“醒了，醒了，這都昏迷一個月了，醫生都說沒指望了，想不到真的醒了，趕緊喊醫生。”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后，一個穿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吃力的睜開眼瞪着他。
他不斷的檢查着我的身體，看着各種儀器，不敢置信的讚歎道：“奇迹啊！奇迹。”
一棟奢華的宅子裏頭。
近海的陽台，我坐在搖椅上，望向遠方。
深藍的天空，遠方的海景，不時有海鷗盤旋，浪聲滔滔，帆船點點。
思緒騰飛，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老太跟我說我是誰不重要。
她說她的命是我救的，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她的乾兒子。
我說我只想知道自己叫什麼，從哪裏來。
老太說當初我救了她，自己卻被車子撞了。
送到醫院，發現身上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所以她也不知道我叫什麼。
不過她說我大難不死，還說她也大難不死，這是菩薩保佑，必然是因果報應。
既然活着了就要感念恩德，至於其它的其實並不重要。
我沉悶了好一段日子，沒日沒夜的去回想。
希望能記得一些事情，可是都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卻依舊沒有想起半點往日的事情。
那一日，我從宅子裏頭出來，說是要去散散心，走動走動。
老太不放心，特別派了兩個人陪着我，這兩個人西裝筆挺，各自戴着一副墨鏡，身材也是相當的紮實。
據說以前是特種兵出身。
其實打一開始我就知道，老太是豪門之家。
好比她的兒子凌天，每次出行都是保鏢隨行，豪車相伴。
來到一個鬧市區，見角落裏有個老頭擺攤替人算卦。
於是我也走了上去，坐在他跟前，老頭客氣的問我是不是來算卦的。
我問世間之卦又有誰能解的了呢？
老頭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卦只是一時之態，就好比水無常勢，此一刻如此，下一刻就未必這樣了。
所以算卦算的其實就是當下，沒人能斷的了未來。
“那你就給我算算看，我是誰。”
老頭煞有其事的看看我。
“一粒塵埃。”
也不知道為何聽他這麼一說，心下有些頓悟。
此前我一直想弄清楚自己是誰。
但是他這一句一粒塵埃說的卻實在意味深長。
大千世界，誰人不是宇宙一粒塵埃。
他攤開一個盒子，裏頭放滿了折起的小冊子。
打開一看，冊子裏頭都有那種用蠟筆畫著的圖案。
比如一朵花，下頭寫着萬年青。
比如一隻老虎，下頭就寫着，猛虎下山。
總之每一張類似小人書中的圖案都跟着一句話，每個圖案各有寓意。
“算卦講能耐，老頭我沒什麼能耐，但是這個選冊子可靠的是運氣。”
他讓我自己從中取三張，就當是玩玩一般，看看自己運勢如何。
剛要伸手去拿，他忙道：“男左女右，用左手。”
於是用左手從盒子裏頭隨機抽了三個疊着的冊子。
依次打開。
第一張，那上頭畫著的是，一個獨臂行者。
仔細一看，色澤艷麗，雖然畫的不怎麼好看，卻也有幾分趣味。
我問老頭這是什麼意思。
老者撫須輕嘆念着畫冊下頭的文字。
“武松斷臂。”
繼而解釋道：“武松單手擒方臘，當年宋江被招安，武松斷臂擒方臘的典故。”
“這張畫冊寓意着你愚衷所至，日後怕是會為了身邊朋友，過於忠義，導致飛來橫禍，或者說有牢獄之災。”
第一張自然算不上好籤。
接着老頭又打開第二張。
上頭畫著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圖案。
我尋思着這總算是好籤了吧！
誰知老頭說年郎織女，每年七夕才可在鵲橋相會。
這又如何能算的上好籤。
正是世間深情難成果。
想來定與深奇的問道。
“戲中有演，真假包青天，也有演真假美猴王，不過是凡人淺見。”
“浮華世界，人都容易迷失，分不清自我，西遊記中記載，真假美猴王上天找玉帝，下地找菩薩，南海找觀音，都要辯個真假。”
“最終只有到了西方如來那裏才辨了個原委，有人會問當真只有如來佛祖才曉得真假嗎？
“自然不是，不過是不可說，不得說，不能說。”
“譬如那地藏王菩薩座下的諦聽又如何能分辨不出。”
不禁愈發好奇，坦然發問。
“那這簽又該何解？”
他沒有繼續解釋，只是憨厚一笑說：“您怕是迷失了自我，正如你剛剛問我一樣，讓我算算你是誰，那麼老頭子告訴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指了指心臟的位置。
我大徹大悟，欣喜的向他鞠了一躬，付了錢后，回到了老太的宅子當中。
此刻她的兒子凌天也在。
老太將我拉拽到沙發上，坐在她右邊，她兒子坐在左邊。
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她兒子道：“你倆一個生我，一個我生，日後便是兄弟一般”
費解納悶，怎麼的一個生她，一個她生，算是什麼說法。
她哈哈解釋說我救她一命，便是再生父母。
至於他兒子自然是她所生。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聊了很久。
老太自然是說的那些推心置腹之話。
讓我以後要和凌天如同手足。
同樣也讓他待我如親生兄弟。
凌天是個孝順的人，老太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發自內心的順從。
對我也是真心實意，我能隱隱感覺的到。
聊了很久，凌天問我是否想起自己叫什麼名字了沒有。
我搖搖頭。
若有所思片刻。
抬頭朝老太坦然說道：“乾媽既然實誠待我，我往日叫什麼已經不再重要，過往之事如煙雲，上蒼讓我忘卻，怕也是有他的道理，如今之事全聽乾娘做主。”
說完起身，跪倒在她面前道：“懇請乾娘賜名。”
老太興奮的眼淚都溢了出來，雙手攙扶着我。
一旁的凌天也感動的熱淚盈眶。
喜滋滋的說：“自小我便想着有個親弟弟，想不到時至今日，我終於有了弟弟。”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
“你就叫凌陽，這名字母親早就給你取好了。”
我看了看老太。
老太欣喜的點頭慈祥的望着我。
“凌陽，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前程陽事，盡數忘懷，世間百態，從頭開始，凌陽凌陽，凌駕於陽間，緬懷於過往。”
我默念了一番，感慨的說道：“好，從今以後我就叫凌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