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是夜，一片寒涼。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唰唰從天空飛過，一看便知實力不凡。
正是雲玦和鳳朝歌。
知道了雲七身份的鳳朝歌不是很開心，但是還是跟着雲玦來到了凌夜閣。
凌夜閣是凌雲山上唯一一座山峰，高度足有千丈，山峰頂端長滿了奇花異草，山腳下有人把守，看守的人是兩名神魄境的強者。
鳳朝歌和雲玦走到山門前，守門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一臉警惕的問：“什麼人？“
雲玦一掌拂過，那人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瞬間後退。
他恭敬拜謁：“少主。”
雲玦微微頷首。
鳳朝歌看向雲七，眼中一片瞭然。
嘖，自己早就應該看出來的，不是嗎？
都是當時太奇怪，才沒有看出這一切的。
“跟我來吧！“雲七淡淡說。
故地重遊，鳳朝歌這次多了點兒不一樣的感覺。
鳳朝歌點頭，跟着雲七進入了凌夜閣之中。
凌夜閣之內，景色優美，亭台樓閣，美奐絕倫。
雲玦走到最深處的閣樓，敲響了房門，片刻后，房門打開，露出了離嫿熟悉的臉龐。
雲玦一愣：“怎麼是你？“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離嫿反問，她看向站在旁邊的守衛，守衛恭敬低頭行禮。
雲玦看着離嫿，眼中滿是詫異。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裏？
難不成是陸豐告訴她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雲玦好奇的看向離嫿問。
守衛看着雲七，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才支支吾吾說道：“少主......是這樣的，您是少主的貼身丫鬟，自然要在少主身邊侍候啊！“
“貼身丫鬟？“雲玦皺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
堂堂凌夜閣的長老之女成了自己的丫鬟，說出去，不是要笑掉大牙？！
雲玦沉默着沒有說話，他看向守衛，看的出來這件事守衛是真的知道的，而且還是瞞着他做的。
鳳朝歌雙臂環胸，戲謔的看着這一幕。
嘴角微微勾起，有些嘲諷的意味。
”雲少主要我來，就是看這些？“
她兀的說道。
聽鳳朝歌這麼說，雲玦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看向了離嫿，冷冰冰道：”離開這裏，不然……“
話未說完，卻是一掌元力打向地面。
能扛得住太初境強者全力一擊的瓷磚此刻竟是生生裂開了一道縫隙。
可想而知雲玦是動了多大的怒氣！
離嫿顫抖着嘴唇，臉色蒼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玦沒管她，直接牽起鳳朝歌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而離嫿看到這一幕，卻是快氣瘋了。
雲玦看着鳳朝歌問：“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我以為......“
“呵呵，以為我會介意嗎？“
“不會，我相信你。“
“謝謝。“雲玦淡淡的說道，然後進入房間之中。
雲玦剛踏入房間，就聽到房間外傳來的聲音：“主人。“
鳳朝歌雙手置於膝蓋上，坐得端正，周身縈繞着青色的元力。
她雙目微合，眉頭緊鎖，皺成了一個”川“字，似乎是在經歷極大的痛苦一般。
就在此刻，她突然睜眼，瞳孔瞬間變為深藍，如同海洋一般，美麗而又神秘，令人忍不住心醉。
隨後，她右手伸出，食指與拇指捏住自己左手尾指的尖端處，用力向外拉扯——
只聽得“嗤啦”一聲，一根長長的白骨被她生生從尾指上拔出！
鮮血頓時飛濺出去，灑落到她身體四周的青色光芒上，發出“哧哧”的響聲，像是冰塊遇到火焰那樣快速消融。
但鳳朝歌卻好像毫無察覺，只是將白骨扔在地上，冷冷道：“還不醒過來？！”
這話剛說完，鳳朝歌忽然身形一震，整張臉都扭曲起來，嘴唇哆嗦着，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看上去極為難受。
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跌倒在地，半邊身子都沾滿了鮮紅的液體。
她抬起左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勉強站直身子。
“還不回答？”鳳朝歌怒吼，語氣中充斥着憤怒和殺意。
然而，她喊完之後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鳳朝歌咬着牙，盯着地板，胸膛劇烈起伏，臉頰上的肌肉一陣顫抖，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一樣。
片刻后，她緩慢地閉上眼睛，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嘴角輕輕抽搐，口中吐出一個模糊的詞：“……師父”
“嗯，知道錯了嗎？”
一個略帶滄桑的聲音傳來，彷彿穿越千年的阻礙和歲月，清晰無比地響在鳳朝歌耳畔。
鳳朝歌猛地睜開眼睛，眸底閃爍着欣喜的光澤：“師父？您終於肯現身了嗎？”
她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順着臉龐滑下來：“弟子已經很努力的修鍊了，但是總是不夠格……”
“哼，”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帶着淡漠和不屑，“你若真的努力修行，便早該踏足太初境界，哪至於淪落至此？”
鳳朝歌低垂着頭，默認。
她知道自己的資質並不算太好，但也絕非廢物。這段日子以來，她的修為始終停留在神魄境巔峰，遲遲無法晉陞太初境，這或許跟她性子散漫有關係，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缺少一顆堅韌頑強的求勝之心。
“既然這次找你，我便告訴你一件事吧。”那個蒼老的聲音道，“在一百年前，你拜入我門下之前，有個叫做雲若的小子也是個練武奇才，他雖然沒有凝聚出丹田，但他的武學天賦遠超尋常人，只需三年的功夫，他便達到太初境巔峰，距離真正的巔峰僅剩一步之遙。”
聽到這句話，鳳朝歌心神巨震，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什麼？太初境巔峰？怎麼可能？他只有十幾歲啊！”
十幾歲就擁有太初境巔峰的實力，這種天賦已經稱得上是妖孽了。
這等的天賦，怕是幾百年也未曾出過一人！
“呵，他確實只有十九歲，”那個蒼老的聲音嘲諷一笑，繼續道，“但是他在三歲那年就服用過“洗髓丹”，打破了常規武學習武的限制，讓他的武學天賦獲得了提高，因而才有了後來的驚人進展。”
鳳朝歌沉默了一陣，問道：“洗髓丹？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上古遺迹中挖掘出的珍寶之一。”那個聲音道，“據記載，吃下洗髓丹后，人類的體內將會產生一股強大的藥力，能夠幫助服用者洗滌筋脈，擴充丹田，增加容量，使其能夠儲藏更多的元力，同時，洗髓丹還能改善武者的天賦資質，使其更容易領悟和修鍊武技。”
“這麼神奇？”
“這是自然。”那個聲音繼續說道，“當初雲若吃下洗髓丹之後，不僅僅武學天賦提高，就連智商也獲得了不少提升，堪稱武學天才，因而才有了後來的風華絕代。”
“不過，洗髓丹的副作用也不小。”那個聲音說道，“服下之後的武者，身體的潛能會在短暫的激活之後迅速耗盡，並且會虛弱一段時間，需要靠藥物恢復。因而即便雲若天賦驚人，依然活不過二十六歲。”
“什……什麼？”鳳朝歌瞪大眼睛，喃喃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副作用……”
“不僅如此，”那個聲音嘆息道，“在這之後，鳳瀾的兒女們都先後夭折了，包括你的祖母，唯一活到成親的……”
鳳朝歌獃滯半晌，眼中泛着淚花：“所以……我都是因為服用了洗髓丹，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怪病？”
“沒錯。”那個聲音說道，“所以，你應該清楚，為師當初費盡心思收養你，就是希望能夠培養出一個強者，為我們報仇雪恨！”
“可是我現在……”鳳朝歌低着頭，眼睛裏流淌着悲傷的淚水，“我現在的樣子，連凌虛尊上都不如，拿什麼去為你們報仇？”
“放心吧，這次我找到了解決你體質的辦法。”那個聲音淡然地說道，“你現在還有機會改變你的體質。”
“什麼？”鳳朝歌聞言，立即抬起頭來。
“我準備將你送去玄冰山脈。”
玄冰山脈位於帝國南方的邊陲之地，是一座萬丈懸崖，寒冷刺骨，寸草不生，終年積雪。在數百年前，那裏曾是一座戰場，屍橫遍野，死狀凄慘，鮮血彙集在懸崖之下，化作冰湖，一直延伸至北方。
那裏是最殘酷的地。
“師父，你說什麼？要把我送去玄冰山脈？”鳳朝歌愣住了，她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
她知道玄冰山脈是一處險峻兇惡之地，楚國戰敗者在此喪命的人不計其數，因此那裏常年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寸草不生，危機四伏。
“你的天賦很強，”那個聲音說道，“如果你能活下來，日後必將一飛衝天，但如果死在路途之中，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鳳朝歌渾身一顫，目光逐漸變得堅毅起來：“師父，我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你放心吧，我會活着從玄冰山脈走出來的！”
“很好。”
那個聲音微微一頓，又繼續道：“等你完成歷練之後，我會給你一些獎勵。另外……那些人類，都該死，不配存活在世上！”
鳳朝歌怔了怔，不禁皺眉道：“師父，那些人類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他們沒資格活着，”那個聲音毫不客氣地道，“我不管他們有什麼理由，膽敢違抗陛下的旨意，罪該萬死！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陛下的命令之外，其他人，皆是螻蟻！”
鳳朝歌的臉色僵硬。
那個聲音又補充道：“你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在服用洗髓丹之後，你會獲得強大的力量。不過，洗髓丹的效果有限，在服下洗髓丹之後，你的實力會急速減弱，直到徹底消失。而在你死之前，我會將你體內殘餘的力量引導出來，灌輸進你的丹田中，這樣，你的天賦就能被激發出來了。”
“太初境？”鳳朝歌一愣，旋即露出狂喜之色。
她早已經注意到，自己丹田之內的十方聖鼎的鼎魄是越來越灼熱了，若是按照以往的治療方式，恐怕她撐不到三個月就會死亡，可是若是達到了太初境，那麼她的壽命肯定能夠延長！
那位前輩真是太厲害了！
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那個聲音說道：“你準備一下，三日之後，我帶你前往玄冰山脈，這次任務很簡單，只要獵殺幾隻妖獸就行了。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對你說的，在進行獵殺妖獸訓練的時候，千萬別碰觸你右臂上的那個紋身。”
“那個圖案……”
“那個紋身是一個封印。”那個聲音緩慢地說道，“這是一枚毒咒。”
“毒咒？”鳳朝歌詫異地說道，“什麼毒咒？”
“這個紋身的形態像極了龍蛇，是一條青黑色的蛇。”那個聲音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它的名字卻比較長，名曰“噬靈紋”，只有你自己知道這個紋身究竟是什麼，其他人是永遠看不見的。”
“你的意思是……”鳳朝歌隱隱猜到了答案，但仍舊滿懷疑惑。
“你是天煞孤星，是災厄的源頭，”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如果讓世人看到，必然會引來禍患。而你右臂上的這個圖騰，是用來保護你的，也只有這個東西才能阻隔那種詛咒。”
聽了這話，鳳朝歌忽然明白為何她總是做噩夢了。
那是因為，她是天煞孤星！
她的身份特殊，註定無法跟凡人共存。
鳳朝歌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情有點煩躁。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她還是免不了傷感。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鳳朝歌。
那是她的父母給她取得名字，是她的生母，也是她這輩子唯一敬佩的人。
她相信，哪怕自己是天煞孤星，她的母親也一定會竭盡全力庇護她。
她的母親從來都不畏懼挑戰。
“你先去休息吧。”那個聲音說完，便斷開了聯繫，鳳朝歌的腦海也瞬間空蕩蕩的。
鳳朝歌怔怔地看着屋頂。
她從未考慮過退縮或是猶豫，可是……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