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又來個小孩兒
「你是我妹妹,」老六伸手在張英頭上揉了揉:「過去那不是你的錯,相信我,你看我都對你這麼好,但是我和你哥你姐幾乎都沒說過話。
這件事就依着你自己,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除了和五叔見見面以外,不需要做任何委屈的事兒,不想搭理就不搭理,過好自己就行了。」
「真的?」張英側過臉認真的看了看老六的表情。
「真的,你想怎麼就怎麼。」
張英明顯就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六哥逼她回家,逼她和媽媽哥哥姐姐見面。
「我跟你講,要永遠相信我。」老六笑着說:「你六哥永遠會是你六哥。」
「臭不要臉,」張英就開心起來:「哪有自己誇自己的,臉皮都厚。就得讓三嫂罵你。」
她想起了三嫂要打老六老六那副害怕又不敢躲的樣子,不由的笑了起來:「你怎麼那麼怕三嫂啊?」
老六仰天長嘆,我也不想怕啊,可是我控住不住我寄己啊:「小時候三嫂揍過我,可能是留下陰影了。」
張英咕咕的笑了幾聲,一扭頭看向一臉好奇的小李朋:「你媽揍不揍你?」
小李朋有點不太好意思:「揍。我媽擰人可疼了。」
老六在一邊皺了皺鼻子。確實疼,自己可是挨過的。
「那是不是因為你不聽話了?」
「……就,一點點吧,有時候玩一玩就給忘了。」
「你學習好不好?」
「……還,還行。」
「一看就沒信心,肯定學習不好。學習不好還淘,是不是?那你可完蛋了,要是學習不好的話下回再去你媽那你就去不了了,那邊不要學習不好的小孩兒。」
「你騙人,哪有去哪玩兒還管學習好不好的?」
「不信是不是?我都是大人了,是你姨,你覺得我能騙你嗎?不信你過去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一大一小隔着座椅就這麼嘮上了,老六就帶着笑聽着,聽張英嚇唬孩子玩兒。中文網
回家路總是比離開的時候感覺短,很快就到了張家堡。
到了慶革大哥家,叫李娜和滿倉把東西送進去,然後滿倉再出來開車來到老六家這邊,把車停到庫里。
小偉和六猴下了車拿着東西就撒着歡跑回家去了,離家的孩子嘛,再說現在也都算是出息了,回來第一件事兒肯定是回去和爹媽顯擺顯擺,提一提家庭地位這種。
老六和張英拉着小李朋過橋回家。
「這是哪呀?」李朋早就見習慣了廠房和樓房,對高大的廠房一點都不感覺稀奇,到是對那些茅草房充滿了興趣兒。他沒見過。
這就像大人旅遊一樣,都是懷着朝聖或者欣賞美的心情去了別人不以為意甚至嫌棄的地方,被本地人在心裏罵***。
「我家。」張英說:「完了,你不用想着去你媽那了,學習又不好,就在這大山溝子裏過吧。」
李朋撇了撇嘴,還跳了兩下:「我才不信呢,張叔都說了這是他家,說先來這吃肉,然後才去我媽那。」
「你在家你爸給你吃肉不?」
「我爸又不會做飯,都是我奶和我媽做,我爸就會吃,還總挑毛病,我奶和我媽可煩他了。」
老六聽着就笑,想起了選廠那些老爺們兒的無聊,天天問鄰居的孩子他爸媽穿什麼色的褲衩,然後小孩子就一本正經的回答。
看到幾條大狗,李朋這小子竟然沒怎麼害怕,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想上手摸摸,到是大鵝把小傢伙嚇的夠嗆,使勁兒往張英身後躲。
狗見過,鵝他沒見過。
進了屋。嚯哦~~,這一屋的孩子啊,簡直要把房蓋都要給揭開的感覺。
「又來個小孩兒。」小三眼睛尖,別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先叫了起來:「小姑你家小孩兒啊?」他看是張英拉着的,就這麼給人家換了個媽。
張英小臉一紅,瞪了小三兒一眼:「這是你們柳姨的兒子,叫李朋,在這玩幾天。」
「柳姨家的呀?」三哥家的三個小子馬上就對李朋親近了起來,他仨可沒少和小柳一起吃飯,小柳對他們三個那也是相當好的,很親近。
包括小紅和小柳的關係也很好。
「來,脫鞋上炕,會打撲克不?」小三兒馬上招呼起來。
「正好八個人了,咱們玩對家的。」小兵眼睛一亮:「省着有些人總玩賴。」
「你才玩賴呢,你偷牌。」
「你還換牌了呢。」
「你還偷偷往外扔了呢。」
好嘛,就沒有一個正經玩的,合著都在作弊玩賴,難怪幾個丫頭都不鐿和他們玩兒。
「你認識我媽呀?」李朋問了小三兒一句。
「啊,你媽和我媽在一個廠子你不知道啊?我六叔的廠,你媽和我媽管着的,天天在一起吃飯。」
「就是我今天去的那個廠啊?」
「工字樓那個唄,你以前沒去過呀?」
「他肯定沒去過呀,去過以前不早就認識了嗎?」
「哦,也對。上來來,會玩啥的?」
「我以前沒去過,我以前在選廠那邊了,在我奶家。」
「哈哈,我和我大哥我二哥以前也是選廠的,是後來才搬到那邊去的。」
兩個小傢伙暗號一對,都發現原來是自己人。
小孩子熟的快,幾句話就能一起玩了,很快重新組織起了撲克局。
老張頭數年如一日的坐在沙發上擺弄收音機,老太太在煮飯,李俠和於潔沒見影兒。
張英跑過去要給老太太幫忙,老六說:「我弄吧,你去樓上找你嫂子她們玩兒。」
「沒在樓上。」老太太站起來把鍋鏟交給老六解下圍裙:「在廠頭,今天說是放什麼電影,去看去了。」
「放電影?」老六接過圍裙圍到腰上:「那你們怎麼不去看呢?」
「不看,那麼多人鬧哄哄的,也看不出來個啥。」
其實老張太太挺愛湊熱鬧的,在老六記憶里隊裏但凡是搞個什麼活動她從來也沒落下過,不管是放電影放電視還是二人轉打把式賣藝。
估計這是現在家裏條件好了,電視天天看着,眼光高了,再加上家裏還一群孩子呢。
「行,不去就不去,等我把機器弄回來咱在家裏看,片子比隊上多多了。」
「就在北屋啊?那可挺好的。能放嗎?」
「能,機器我都買了,等回來就給你們放。等以後我倆要是不在家了,你們自己就能放。」
「那可真不錯。」老太太就高興起來。
現在老太太條件好了,吃的喝的穿的要啥有啥,整個人的氣色都養出來了,再加上手裏有錢腰桿也硬氣,出去在堡子裏誰看着都要先叫聲二舅媽,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心氣兒十足。
不過能改變的這麼快,到底是因為老太太從小生在富貴家庭,又當了多年***闊太的原因,本來眼界就開闊,不是這些農村老太太能比的。
畢竟怎麼說老張太太也是在三十年代就玩電話坐轎車用煤氣的人。
「嗯,等回來安好我教你怎麼擺弄。」
「我能學呀?可別給你弄壞了。」
老六就笑:「不用鎚子砸就行,那老大個鐵家活用不壞。再說壞了也沒事兒,再買唄。」
老太太去老六頭了拍了一巴掌:「我給你一鎚子。」美滋滋的進屋去了:「都消聲,這個吵吵,就不能好好玩兒?吵吵八伙的。」
屋子裏的聲音頓時小了好幾十分貝。不過估計持續不了多一會兒,很快就會因為新話題重新吵吵起來,孩子嘛,嗓門子都是鐵的,吵一天也不會感覺疲憊。
小穎和小紅沒參加打撲克,兩個人擠在一起低着頭在那研究勾花,勾針到是用的有模有樣的。
這會兒的女孩子,對縫縫補補,勾花刺繡都有着一種天然的喜歡,很小就開始學了,還有打毛衣,能為了一個花式跑十里地去學也不感覺累。
一群小丫頭們在一起就會討論起來,誰要是會一個新花式那可是相當有面子的,得意的不得了。
老六把帶回來的殺豬菜放到鍋里燒了幾個滾,屋子裏頓時充滿了豬油的香味兒,打撲克的臭小子們都不玩了,跑過來扒着門框聞:「今天吃啥好吃的?」
「那邊豬殺啦?」老張頭過來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嗯,殺了。」老六回了一句,問:「大爺,你見過殺豬一刀下去沒有血光淌油的么?」
「到是聽說過,見是沒見過,不過我估摸着啊,咱家這兩頭差不多就得那樣了,肥到頭了。我還琢磨着殺豬的時候提醒你一聲呢。」
「這個有什麼說道嗎?」
「沒啥說道,就是太肥了,上了四百來斤大慌的就得淌油,就是少見。這些年人都吃不飽呢,哪有好東西喂兒豬?能長個一百六七兒就是頭等肉了。」
這會兒供銷社收豬就是按肥膘厚度來評分的,一等豬肉那就只有一個標準,肥,肥的毛光鋥亮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就真把豬養的那麼好,也不見得去了能評上一等。這是咱們的老傳統了。能不能評得上不是豬的事兒,是人的事兒。
老六新炒了一小盆肝尖兒,殺豬菜熱出來,又切了一大盤子刀切肉混上花生米,調好蒜醬,李俠和於潔就回來了。
「真香,一聞就知道是你回來了。」於潔動了動鼻子。這丫頭過來這麼幾天就有點長肉了,到是看着比原來漂亮了一些,原來太骨感。
老六忍着李俠把冰涼的小手塞到自己脖子裏,笑着打趣兒:「你們倆這嘴是夠女乾的,剛弄好就進屋了,一分鐘都沒耽誤。」
「昨天咋沒回來呢?」
「今天放假殺豬,懶得折騰。柳姐的兒子來了,在咱家待兩天,然後我安排人給送香港去。」
「你去給接的呀?」
「沒,他爸給送到修理廠來的。對了,我讓滿倉把那輛雪鐵龍開回來了,在三號庫,你倆開着玩吧,開車的時候小心點,冬天,油門剎車都要穩,要慢。」
「知道。」李俠眼睛一亮,看向於潔:「那咱倆明天開車去找小芬唄?」
「我開。」於潔說:「我開去,回來你再開。」
「那車有點特殊,有個升降功能,得讓滿倉給你倆培訓一下才行。先收拾吃飯吧,明天讓滿倉過來。」
「小偉他們都回來啦?」
「嗯,放假了不回去哪?都是大包小包的,這下能過個好年了,家裏應該都能挺高興的。」
「要不今年咱們堡這個年也能挺好的,廠子都發了兩個月工資了,五十來塊錢在這邊正經不少,我看好些家都做了新衣服,買了肉和鞭回來。」
老六點了點頭,也感覺挺開心的。自己搞來搞去的,不就是為了大家都能好一些嘛,今年時間短了,也就是這樣,相信到了明年整個張家堡就會大變樣了。
老六琢磨着得和小宮合計合計他的那份兒張家堡規劃了,照這麼下去,不用兩年就可以開始動工了,先從整體環境和道路開始。
不用喊,小紅和小穎已經放下了勾針下地放桌子拿碗筷,幾個淘小子也下地穿鞋跑去洗手。李朋這麼一會兒和小三兒已經成了好朋友,走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那是柳姐兒子啊?」
「嗯,叫李朋。朋友的朋。」
「長的有點像柳姐,這也太秀氣了點。」
「嗯,等長大了也是個帥小伙,就是確實太像媽媽了,」老六笑起來:「柳姐長的有點媚,這小子長大了估計能挺招女孩兒喜歡的。」
「要是我有孩子了會不會長的像我?」
「最好是像你,孩子像媽有福。」
「真會說話。」李俠彎腰在老六臉上快速親了一下,然後心虛的看了看裏屋門。怕老太太看到罵。
「你倆可夠了,這一天天的。」於潔看不下去眼了,使勁一甩的去幫着拿碗去了。
「要不要再做個湯?」老六把鍋刷了一下。
「不做了,喝酸菜湯唄。」
「也行。」老六就把鍋里添上水,把灶坑裏的柴動了動,洗手進屋吃飯。
「我找的老疙瘩,已經說好了,二十塊錢,打一千五百斤。」老張頭也洗了手,坐到老六身邊:「八百斤大柴,七百斤細柴。
我把錢給他了,打柴禾到是沒那麼急,讓他悠着干,反正冬天還長着呢,先過個好年。」
「行,家裏的事兒你安排就行。還有那些家裏人口少的都可以照顧照顧。」
老六點點頭,這事兒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老疙瘩他知道,也是老張家的親戚,兒子死了老婆跑了,一個人住在村東頭,過的也就比老六原來強點,畢竟就一個人,就算天天滿工也沒多少錢。
事實上也拿不到這麼多,這種孤寡的過去在隊裏基本上都拿不到滿工分,就算你干到了也拿不到。不欺負孤寡的難道去欺負家裏七八個大漢的?
農村越是孤寡窮的,日子就會越難,越遭人欺負,敢頂嘴反抗較真的那就再打一頓,反正也不用擔心報復。
上一輩子老張頭和老張太太也是在這些人之列的,就因為你家裏沒人。
工分低,分東西也少給,少還得是別人挑剩下的,糧給的也不足斤,活到是一點也不能少干。
「我到是想照顧照顧,」老張頭拿起筷子:「平時又沒啥來往,咱家事也少,總不能家家去給錢,那就不好了,今年給了明年還給不給?」
村子裏還是有幾戶過的特別不好的,家裏也沒有人能來廠子上班,這種想幫也找不到借口。就像老張頭說的,總不能上門去給錢吧?
像這樣的,想照顧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得公家出面才行,暫時沒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