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看
一場雨下到沒完沒了，大娘唉聲嘆氣，老天再不開眼，逃荒的人越來越多了，莊戶人家靠天吃飯，哪裏有活路啊。
“咱們村裡大多是心善的好人，奈何隔壁村出事，村長也有些害怕。”
流民為一口飯下狠手，大娘收留沈淮容和姜寶珠是冒着風險的，哪怕二人是好的，傳到村長耳朵里，大娘總要給同村人一個交代。
“那……”
沈淮容想給大娘加錢，被姜寶珠及時地搶過話頭，“大娘您貴姓，我們就說是從您娘家那邊來的親戚。”
“姓楊。”
大娘暗示了一番，發覺姜寶珠一點就透，對此非常滿意。
謊稱親戚關係說得過去，二人只是臨時住下，過不了幾日就得離開了。
“丫頭，灶間裏有早已燒好的熱水，你去洗漱下吧。”
楊大娘和他家男人有個兒子，兒子和兒媳在城裏做工，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家裏正好有二人的衣物。
大娘看沈淮容和她兒子的身形差距不大，主動找出來，嘴上卻道：“莊戶人家也沒有啥細棉布的衣衫，你們別嫌棄，就當暫時替換。”
等把身上的衣服洗凈后掛到灶間裏烘烤，幾個時辰便幹了。
“楊大娘，多謝您了。”
姜寶珠認真道謝，前世的經歷複雜，她不太懂人情世故，不過分給誰比，與沈大人比她就是王者了。
沈大人只會金錢交易，帶不動啊。
灶間旁有個柴房，也是楊大娘家洗漱的地方。
沈淮容背過身堵在門口守門，聽着嘩啦啦的水聲，只感覺心浮氣躁。
“寶珠，你怎麼知道楊大娘不是為要錢？”
沈淮容眼中流過一抹淡淡的疑惑，有好處的事沒道理拒絕，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當然不是為了銀錢。”
姜寶珠篤定沈淮容不會回頭，她從空間裏弄出一條吸水好的毛巾洗頭髮，一邊還要解答問題。
楊大娘說了，隔壁村的好心人收留災民因而家破人亡，全家幾口人被滅門，楊大娘在風口浪尖收留二人，因她和沈大人的氣質不像是壞人，看二人狼狽動了惻隱之心。
否則銀錢雖然重要，命更值錢。
“沈大人，楊大娘是善心人，咱們得感激。”
不然的話，周圍沒幾個村子，他們想要找個落腳地都很不容易。
“你稱呼我什麼？”
沈淮容心思一動，故作鎮定地問道。
她的稱呼有問題嗎？姜寶珠懵了一下，恍然想起對楊大娘撒謊了，趕忙改口，她深呼一口氣，嗓音嬌嬌軟軟，“表哥……”
“嗯，表妹。”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沈淮容對這個稱呼還算滿意，儘管如此，他心裏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或許“夫君”更好聽。
罷了，小丫頭剛十三，開年也才十四，還未曾及笄，讓姜寶珠改變稱呼，似乎顯得他很是禽獸。
“我洗好了。”
姜寶珠換上楊大娘給的衣物，終於舒服了點。
“你回屋裏躺着吧。”
二人輪換洗漱，沈淮容脫下衣物，姜寶珠正好回頭，天啊，她看到了什麼？
沈大人的膚色很白，是看起來瘦削脫衣有肉的類型，不同於姜修文那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沈淮容有八塊腹肌，線條流暢。
姜寶珠咽了咽口水，面色脹紅地道：“沈大人，我不是為偷看，我……我是想幫你防備外人。”
“是嗎？”
沈淮容垂眸，整個院子裏，除了在殺雞的楊大娘外，沒有外人，小丫頭是監守自盜，先把他看光了，也不曉得滿不滿意。
“那，我先回房了。”
姜寶珠臉頰滾燙，當即開溜，等到客房內，她才回味過來，自己為啥要溜走，顯得她很心虛，可她不是故意偷看的啊。
好半晌，回過神來的姜寶珠觀察房內。
房內比較破舊卻乾淨整潔，楊大娘是個手腳麻利的人，床榻對面的舊箱子，被她用家裏的碎布頭拼了罩子，上面擺放着個粗口的花瓶。
房內沒有多少東西，在床不遠處有個小方桌，上面放着油燈和一套粗瓷碗茶具。
姜寶珠晃悠一圈，用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熱。
她拿出空間囤的額溫槍測量，一下子紅光閃爍，她已經發高燒了。
背着沈淮容，姜寶珠吃了兩顆葯，腦袋暈乎乎的，藥性上來后，她不自覺地昏睡過去。
“楊大娘，我看山邊有水芹菜，去采一些回來。”
沈淮容背着姜寶珠四處找落腳地，小丫頭迷糊中說起胡話，念叨着想吃豬肉芹菜的餃子。..
此地靠近潁川，秋日後莊稼地只有大白菜，沈淮容來村的路上看到水芹菜，他留了心，至於豬肉，只能麻煩楊大娘幫忙和村人採買。
“去吧，如若遇見村人問，就說是我家親戚，來小住幾日。”
早已過了農忙時分，要不是連日暴雨，楊大娘早動身去城裏看望兒子兒媳了，她兒媳有身孕，月份大了，家裏養了十幾隻母雞下蛋，只為給兒媳做月子用。
“楊大娘，表妹她有些高熱，能不能麻煩您幫她擦擦身子？”
沈淮容很少懇求別人，話說得不太順溜。
“成。”
楊大娘翻了翻眼皮，答應得爽快。
房內，姜寶珠吃藥後，快速地好轉，她發汗的時候發覺楊大娘端了溫水進房，幫她擦拭腋窩下和前後心處，等個把時辰后熱度減退，姜寶珠終於清醒過來。
“楊大娘，我表哥呢？”
醒來后，姜寶珠第一時間找沈淮容，看不到人她心慌。
出門在外，她靠的是囤貨空間，而沈大人卻不然，本身是有大本事的人。
“你表哥去采水芹菜了，看時辰也應該回來了。”
楊大娘猶豫要不要拆穿二人的身份，糾結半晌還是決定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我聞到灶間裏的香味，楊大娘是不是燉雞湯了？”
姜寶珠吸了吸鼻子，笑眯了眼睛，從昨夜到下晌，眼下天快黑了，她幾乎沒有進食，沈淮容背着她走沒吃東西，更耗費體力。
雨勢漸歇，姜寶珠披着油氈布站在楊家院門口，遠遠的，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直奔她的方向而來。
那人手中拎着一根麻繩，上面一串山雞野兔，另只手提着一大捆的水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