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劍之威
第九章一劍之威
洛小寒失聲叫道：“沈大姐，是你嗎？”
女郎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神sè，眉黛輕蹙，對洛小寒點破自己身份感到十分驚訝。
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小寒、小寒、小寒”，是杜俊等人的聲音。
沈翠道：“晚上子時來這找我，不許對別人說你今天看到的事。”玉足一點，飄然而起，如風般消失原處。
洛小寒急忙穿上衣服，順着聲音走去。
來人有杜俊、東方亮、楊峰，還有許久未見的上官倩。從林宜chun中毒那晚以來，這一個多月，洛小寒四人只在早課時能見到上官倩和林宜chun一面，但也只是相互打個招呼而已，似乎彼此生疏了許多。
洛小寒心中納悶，還未開口，卻被上官倩一把扯住，往山下奔去，其餘人忙緊隨着兩人。
洛小寒問道：“上官小姐，發生什麼事情？”
上官倩道：“你幫我勸勸小chun，不要向她可惡的老爹妥協，不要回去。”
上官倩見洛小寒等人露出不解的表情，忙將林宜chun的老爹如何“囚居”林宜chun，如何逼林宜chun嫁給她素未謀面的人以維護家族利益，自己又是如何見義勇為救小chun逃離虎口等一應事情說與眾人知道。
上官倩鼓着腮幫，道：“現在小chun的老爹已經殺到門口，要將小chun帶回去。你們算不算是我和小chun的朋友？”
洛小寒道：“上官小姐放心，我們自然是你和林小姐的朋友。快些走吧。”提氣發力，竟然搶在上官倩的前面。眾人來到武館前院，已有兩撥人在院中等候。
靠近武館大門的一撥人數在二十左右，除為首的漢子外一律藍sè勁裝，手持長劍，長劍傾斜的角度一般無二，足見其乃訓練jing良之士。為首的漢子身材高大魁梧，容貌奇偉，不怒自威，舉手投足間便顯示出非凡的魅力，顯然是居高位久矣，正是林家堡現任家主林岳山。江湖中有四大武林世家，江南武林中亦有影響非凡的四大世家，林、謝、上官、皇甫四大家族，其中謝家莊雖已於數年前覆滅，但其下家族諸多分支的影響力仍在，故而仍未從江南四大世家中除名。
林家堡居於江南四大世家之首，掌握揚州城中幾乎近半的生意，近年又與四川大豪司馬家往來密切，勢力與ri俱增。林岳山居林家家主之位，武功自然非同尋常，早已臻至化氣大成之境，乃武林中被認為最有可能參破先天的少有幾人之一。
臨近武館正廳是武館中的武師弟子們，田震亦在其中，站在最前首的是個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一襲青袍，長相俊朗，高聳的鷹鉤鼻雖然為其增添一絲絲邪氣，但和善的笑容卻讓人感到親切無比，充滿一種難以言明的魅力。這中年人正是武館館主邵弈星，因其平ri並不太過問武館中的事宜，均交由麻叔、沈翠與一眾武師管理，故而洛小寒等人也只遠遠見過他一兩面。
洛小寒等人方踏入前院，兩撥人馬紛紛注目看來。
邵弈星向洛小寒等人擺擺手，笑道：“幾位小友，快過來拜見林家主。”
林岳山眼光如鷹隼般鋒利的劃過洛小寒等人，沉聲道：“誰叫洛小寒，站出來。”
洛小寒心中納悶為何對方獨獨要針對自己，硬着頭皮，向前踏了一步，拱手作揖道：“在下清城武館弟子洛小寒，見過前輩。”
林岳山負手向前悠閑走了幾步，目光始終鎖定洛小寒，外人倒不覺如何，但深處其中的洛小寒卻倍感難受，彷彿院中只剩下兩人，空氣變得異常壓抑，胸口猶如大石在壓，令人難以呼吸。洛小寒感到毛孔聳立，血流奔涌，恍恍惚惚之時體內的嫁衣真氣無意自動，循着經脈流轉，一股清涼之感襲遍全身，讓洛小寒大為受用，舒服許多。
林岳山站定，笑道：“資質確實不錯，只是太過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聽小倩說你在背後誹謗我，揚言要阻止我帶走宜chun，是嗎？”
洛小寒終於明白為何對方要針對自己，原來是拜上官倩所賜，苦笑道：“前輩可能誤會了。林小姐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只是希望林小姐能夠開心的生活，而不是每ri生活在孤獨的院落里，更不希望她被強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前輩是林小姐的父親，自然更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開心快樂”
林岳山喝道：“夠了。小子好膽，已經很久沒有後生敢這樣跟我說話了，哼哼，你很有種。不過可惜了，一個本該有大好前途的後生今ri卻要喪命，小子，你敢辱我，受我一劍。”
洛小寒此時騎虎難下，僅憑剛才林岳山試探自己的招數便可知曉對方的武功之深，自己與其相比猶如蚍蜉撼樹，但林小姐卻是自己的朋友，要讓自己一點事都不做眼睜睜看着對方帶走林小姐，實在於心不合。
思慮再三后，洛小寒笑道：“林家主威震武林多時，今ri為難一個初學武功的後輩，不知算不算是以大欺小，倚強凌弱？”
“大膽，竟敢侮辱家主，小子，看我一劍取你xing命。”林岳山身後的一少年喝道，說罷劍已出鞘。
林岳山單手一拂，氣勁隔空送去，少年一出鞘一半的長劍重新入鞘，道：“聽他說完。”
洛小寒道：“我想以前輩之尊，斷不會如此，只是看小子武功低微，想提點一下後輩。晚輩願意受前輩一劍，但若是在下僥倖不死，可否讓在下見林小姐一面？”
林岳山微笑道：“好，等你尚有命再說此話吧。劍來。”
邵弈星始終微笑不語，似乎毫不擔心自己的弟子會命喪當場。杜俊、東方亮、楊峰三人確暗自為洛小寒捏把冷汗。杜俊下定決心，若林岳山當真擊殺小寒，他絕對會用一生的時間為洛小寒報仇。
林岳山從弟子手中接過一把黑鞘白柄的長劍，踏出一小步，藉著外送的真氣，瞬間來到洛小寒的身後，而洛小寒幾乎同時被拋飛在空，隨後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一層塵煙，而林岳山手中的長劍依然在鞘。
兩撥人馬雖然不乏高手，但真正看清林岳山動作的絕不過十人。
林岳山接過長劍的那一剎那，洛小寒便生出被對方牢牢鎖定的感覺，那是一種無論你如何反抗只有一個劍下喪命的結局的感覺，令人還未交手便心神已失。林岳山拔劍的速度太快，即便他已經蓄意壓制功力，但對於洛小寒來說仍舊太快，快得讓你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那一剎那，洛小寒體內的嫁衣真氣受林岳山劍氣的刺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運轉體內，靈台空明無比，一切的思量只在剎那間，將眼到、心到、手到完美無比的融合一體，甚至洛小寒自己都無法理解，竟然不躲不閃反而一拳向前轟出，以攻為守。
這讓林岳山大為驚奇，這招[拔劍式]是林家劍法的第一式，其jing義在先發奪勢，懾敵心神，隨後再以雷霆劍法殲敵致勝。可洛小寒不退反進，暗合破此[拔劍式]之理，但洛小寒的功力何其低微，根本不可能對林岳山構成任何威脅，林岳山手中的長劍所激shè的劍氣絕對可以將洛小寒斬為兩截。
但林岳山原本便無殺洛小寒之意，只是想讓其知難而退，洛小寒答應迎戰已讓他很是吃驚，如今竟然想到以攻為守這麼一招更激起他的愛才之心，長劍像是矯健的蛟龍一般從洛小寒的腰間繞過，回歸劍鞘。而洛小寒的一拳卻結結實實的轟到林岳山身體外兩寸的護體真氣上，登時一股聚力從手臂傳來，身體似乎要被撕裂一般，拋飛在空。若不是林岳山及時收取真氣，洛小寒或許已經喪命於他的護體真氣了。
洛小寒跌坐在地，一口鮮血噴出，艱難的說道：“前輩要守信，我見林小姐一面，才能帶她走。”說罷身子向後倒去。
此時洛小寒的位置離邵弈星足有七八丈之遠，而在洛小寒倒下的數息時間裏，邵弈星卻已來到他的背後，右手扶住洛小寒的後背，為其輸氣療傷，待杜俊等人趕來時，收回手掌，道：“沒什麼事，休息一兩個時辰就能醒過來。扶他回房休息吧。”
武館外的草地上，邵弈星與林岳山並肩而立。
林岳山道：“你好像真的不擔心我會殺了你武館弟子似的？”
邵弈星笑道：“只有殺氣卻無殺意，我為何要擔心？”
林岳山皺眉道：“你總是這般讓人難以意料。”
邵弈星道：“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林岳山沉默良久后，堅定的說道：“是，一生一世的朋友。”
邵弈星道：“身為朋友，我想告訴你，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第一眼見到宜chun便想起了小蝶的模樣，她們真的很像。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岳山不再說話，回想起當年自己、冷小蝶、邵弈星等人一起在江湖中闖蕩的往事。紅顏消逝，歲月不再，他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沒能見到小蝶的最後一面，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了人世，從那以後他便將對小蝶的愛也全加在自己女兒的身上，雙重的愛讓他絕不允許女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可就是這過度的愛不知何時形成了他和女兒之間的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林宜chun逃離的最初幾天，林岳山氣得暴跳如雷，發誓要將她抓回來，永生永世不讓她再出家門，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得不到女兒的任何消息，他開始胡思亂想，甚至開始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女兒。只要能找到女兒，他願意拿命去換，當他見到闊別數月的林宜chun時，十數年裏他第一次留下了眼淚，慈父的淚水。
或許他真的錯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