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答案只有一個
月色飄搖，絮絮揚揚地盈滿了天地。
楚晴甩掉身後的追兵，依然抱着柳淵明，不緊不慢地走着。
她很享受這樣的時間，獨屬於他們兩個的，沒有別人，柳淵明安靜地躺在她懷裏，半垂着墨眸，筆直的睫毛垂下，像一片鴉羽輕輕騷動着楚晴的心。
好美。
楚晴唇角輕輕揚起，眼神柔和。
月影下，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彷彿時間也一起被拉的很長很長。
“妻主……怎麼知道是我。”
良久，柳淵明開口打破安靜的空氣，語氣帶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冷靜下來后細想，他忽然有點害怕。
女人三夫四郎的很正常，他這般善妒，妻子現在沒表現出什麼，卻難保以後不會怨他恨他。
但是若是讓妻主娶其他男子……
柳淵明面色一冷。
不行，絕對不行。
光是想想那樣的畫面他就會發瘋。
冰冷地不近人情的現任閻王殿鬼王、最強白鬼面，現在竟像一個普通的夫郎一樣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獨佔妻主，他手下的鬼面看到一定會震驚地嚇掉腦袋。
楚晴垂眸盯着柳淵明看似平靜的墨眸，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着些什麼。
她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心知柳淵明只要在她面前就會變得極度不自信、極度地恭卑。
一個精神失常的母君、一個噁心至極的酒鬼、甚至還曾經被母君欺騙拋棄過……柳淵明以冷漠冰封所有的痛覺，瞞過了所有人，甚至是他的弟弟柳江澈，卻獨獨……在她面前暴露無遺。
她暗喜慶幸的同時，又覺得悲傷。
“知道阿。”
楚晴無奈地道。
那麼大的酸味，就算她是一塊木頭也能入味了。
說完，她盯着柳淵明瘦削了不少的臉，忽然在他疑惑的目光下伸手捏住他的腮幫子，輕輕扯了扯。
“妻主？”
楚晴雖然捏的不重，柳淵明看着她眼裏的嚴厲冰冷卻有些不知所措。
妻主果然生氣了，他不該表現地那麼善妒，妻主討厭他了……
“下次別讓自己再陷入那樣的險境。”
柳淵明正胡思亂想着，聽到這一句猛地抬頭，愣愣道：“什麼？”
楚晴沒好氣地彈了他一個腦蹦子兒，道：“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知道沒有？！”
如果她沒有看破雷靖的局，如果她沒有攔下那支箭，如果只差了一秒……
太多的如果，她承受不起。
楚晴是真生氣，這一下有點重，彈地她光潔無瑕的額頭紅起一小塊。
柳淵明眉也沒皺一下，額頭紅紅地，他唇角抿了抿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是看着看着楚晴問道：“你怎知雷靖的目標是我？”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就算箭術再怎麼精湛也不可能救得下他。
可是就在那電光火石中，楚晴是憑藉什麼破局的？
“她太冷靜了。”
楚晴神色淡淡，道：“面對你突如其來的攻擊，她的眼裏看不出一絲慌亂，更沒有任何收手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況，雷靖根本不可能射的中她。
她來之前仔細打探過雷靖的底細，躲藏的距離是雷靖絕對射不到的地方。
雖然她不知道雷靖為什麼會發現自己躲藏的位置，但雷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射程，所以那般自信毫不猶豫拉弓搭箭的氣勢只能是為了迷惑獵物的心智。
既然自己只是個誘餌，而那個獵物只能是柳淵明！
楚晴現在再回想，越想越心驚。
雷靖會這麼做，肯定是知道自己在柳淵明心裏的重要性，但是她是從什麼開始知道的？怎麼知道的？
如果早就知道，今晚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如果僅僅是方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捕捉到了蛛絲馬跡並且做出決斷，那麼這個人，很可怕！
冷靜又細緻，大膽又果決。
雷靖就像一個賭徒，一個睿智又冷靜的賭徒！
“她想傷你。”
柳淵明靜靜地看着她。
“她真正的目標不是我！”
“她把箭對着你。”
“都說了她真正的目標不是我！”
楚晴無奈地道，不知道柳淵明究竟在執着什麼。
她低頭看去，正對上柳淵明認真又執着地墨眸，他一字一句道：“只要是你，就不行。”
只要是你，哪怕危險的概率只有萬分之一，就是不行。
他會瘋。
楚晴的心跳漏了幾拍。
她忽然明白，柳淵明的那句“你怎知雷靖的目標是我？”不是一個問句，而是陳述句。
因為不論答案是什麼，他有且只會做一個選擇。
風無聲而起，兩人的青絲在風中委婉地纏綿。
楚晴看着他毫不退讓的墨眸，忽然明白雷靖為什麼敢在頃刻間設下那樣的局了。
她頓了頓，道“我今天下午剛到。”
柳淵明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楚晴是在解釋到京城沒去找他的原因。
楚晴看着他的眼睛，溫柔地笑道：“我想你了。”
他愣愣地看着楚晴含笑的眸子，半晌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淡淡的粉色暈染在他白玉無瑕的臉頰上，像是漫天冰雪裏的一抹春色。
楚晴看着覺得心痒痒的，心湖中間被投了一顆石子，不大，餘波卻遲遲不散，她不敢再看他，唇角揚起，目視前方，抱着他一步步穩穩噹噹地走着。
那場爭執似乎早已被風吹散。
柳淵明把臉埋進楚晴懷裏，鼻尖縈繞着楚晴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幽香。
他忽然覺得有點暈眩，但他明明沒喝酒，酒力也不差。
“嗒嗒嗒。”
楚晴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平穩而有力，讓他的惶恐不安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柳淵明聽着，眼圈慢慢變得又濕又熱。
“妻主，你要永遠只愛我一個。”
“好。”
只有你一個，從始至終。
…
此時的大皇女府已亂成了一鍋粥。
一邊是受到驚擾病情反覆的郁渡，一邊是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的龔姐。
“大皇女……郁公子的狀態很不穩定！”
“大皇女，龔侍衛的狀態不太好！”
尖叫聲，盆碗破碎聲，夫郎們驚恐地哭聲……
人來人往，亂作一團。
驚慌失措的眾人與一直低着頭安靜沉思的雷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安穩的日子久了，突然的襲擊瞬間擊垮了他們。
雷靖抬眸，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嘩啦啦”跪了一地。
好巧不巧，一個傭人急急忙忙從府外跑來，沒看清狀況不小心撞到一個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小侍郎身上。
衣衫盡濕，小侍郎又羞又怒，再加上今晚受到刺客的驚擾，竟然暈了過去。
傭人一驚，終於看清情況，他看着面無表情的雷靖，還沒來得及求饒，鮮紅的血濺起，他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沒生息。
“這就是大皇女府。”
雷靖隨手扔掉染血的劍，負手轉身，他微微側臉，看向跪在腳邊瑟瑟發抖的管家。
“把不合適的人都“清理乾淨”。”
“遵、遵、遵……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