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欠的債一個也跑不了
次日早起。
安平帝當眾宣旨封無崖子為西夏國師。
為君主者,位高;為皇族子弟者,位二層;為臣子者,處三層。
早朝時,為三層最下方三層的臣子們,站立不安的望着皇帝座下一台階處的和尚。
一根通體黑玉的麒麟像權杖,一襲白衣翩翩,若仙非凡。
無心法師的名號這些人精兒又怎會不知,只是他站的位置確實是不合規矩,國師一位,雖高卻並無實權,且皇子竟站在比他還低一層的位置。
這豈不是本末倒置,這讓皇子們如何想,讓大臣們如何看待。
站在首位的太子蕭景看見這個一身清風道骨的無崖子,嘴邊溢出一抹不屑的笑。
天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讓一個僧人為官上朝,好站在了這個高位。
蕭景的想法可不只是他一個人如此想,只見,從百官群中走出來一人,手中拿着玉板。
老者年邁,鬍鬚鬢白,松垮的皮膚一看便是年歲已高,周身的儒雅醇厚的氣息,一見便知是有大學問的大家。
“陛下,老臣有異議。”
“你說?”安平帝望着下面年方七十的秦太傅步伐蹣跚的走出來。
按道理照他的歲數,早應該告老還鄉了。
可是太傅不願啊,他這一輩子輔佐了三代帝王,要終身服侍帝王。
老者語速緩慢,聲音蒼老中透着沉悶,似有無數的積累沉澱。
“臣不反對國師的身份,只是國師所站之地乃是皇后太后才能站的,這與禮制不合。”
其實無崖子也覺得這個位置他站着並不適合,不過安平帝既讓他呆在這,他便也沒什麼好說的。
無崖子筆直不屈的背脊,目不斜視的正視前方,未受到絲毫的影響。
安平帝的讚賞的看了無崖子一眼:“太傅的意思朕明白。”
“太傅可還記得,崇德三十年時,是誰的一句話救下了多少邊疆百姓。崇德三十四年,又是誰的預言提前預知了兵家要地吳山城的山洪。”
“還有的還需要朕一一道說嗎?”聲音陡轉鋒利。
震懾住一眾的臣子和皇子不敢言語。
反觀站在一眾皇子前面,太子之後蕭祁煜顯得倒是很從容淡定了,比起他們對於那些個虛禮的斤斤計較,他倒是對這個陌生的堂弟更感興趣。
西夏無人不知,堂堂的鐵帽子逍遙王,也就是安平帝的胞弟,唯一的兒子少時便被一高人看中資質,帶去學藝。
成年回來后被家裏人逼親,一怒之下便剃度出家,皈依佛門。
這人短短的二十餘年可算是皇族人中一代傳奇了。
那般的離經叛道,不落俗套,桀驁逍遙,不受束縛的人生,誰不嚮往。
要說是蕭遙的性子不羈,生出的兒子也是如他一般,甚至更甚,竟也就隨着他去了,若放在蕭祁煜那一眾兄弟之中,誰若是敢動了這種心思,怕不是最後得被打斷腿,關起來一輩子。
太傅思索了片刻,確實安平帝說的不也沒有錯。
無心法師對於西夏國的貢獻和重要都是無可取代的。
沒必要因為一個站位的小問題在這裏拉扯不清。
“是老臣糊塗了,國師,對不住了。”
太傅到底是德高望重啊,見那位老者向自己作揖,無崖子第一次動容,側了側身,也同樣行禮。
太子沒想到太傅這麼容易便被說服了,倒是的有些不屑。
下面站着蠢蠢欲動的幾個臣子不再躁動,努力的忽視掉自己的存在感,做一個瓮中鱉。
“如此甚好,自此以後無心法師便是我西夏國師了。”
那天之後,百姓們都知道了,西夏國有了一位國師,觀天色,監國運。
鄭邪人坐樓中,消息便從天上傳來,一隻信鴿落在了樓檐欄杆上。
從爪子上取下一張紙條,紙條上便是無崖子傳來的消息:一切順利。
回憶起那日鄭邪與無崖子在院落中的密談。
鄭邪提出的這個計劃,既危險又代價大,不過無崖子在與鄭邪那雙從未改變的雙眼對視的那一刻,便沒有任何的猶豫和疑問。
如從前一樣,相信她不會錯。
“好。”無崖子答應了,沒有意外的。
其實在那之前,安平帝都不知提起過多少次國師之事,他卻從未接受過,一直都很堅定的拒絕。
無崖子有些為難的將心裏的想法告訴了鄭邪。
“所以這樣我忽然主動提出擔任國師一職,只怕安平帝會有所懷疑,不會全然相信,畢竟事出突然。”
“那我們就給他一個理由···”鄭邪邪笑了一聲。
無崖子端着茶杯,洗耳恭聽。
“我是不是不曾告訴過你,安平帝也曾遞給過我橄欖枝?”
“告訴他你我相識已久,為朋友脫難,兩肋插刀,畢竟我的師門可是有明文規定不得入仕。”
鄭邪這幾句話讓無崖子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無崖子明白鄭邪的意思了。
至此,他便對了安平帝說出了那番話,既打消了安平帝的懷疑,也了了他對鄭邪的目的。
通體雪白的信鴿被鄭邪用雙手托舉到了空中,翅膀震顫,一眨眼消失無蹤。
此處是未央樓的藏書樓,而鄭邪便藏身在最頂層中,常年無人打擾的地方,可不就是躲清閑的絕聖之地。
將信紙放入火盆子中燃燒成灰,隨後又傾身倒下,睡回了方才的軟塌。
藏書樓里濃烈的墨水宣香,洗滌着內心的浮躁,幫着人很快便沉靜下來。
不多會兒,“噔噔···”幾聲不重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鄭邪未動,靜等着那人不斷的靠近。
“不是說了不許任何人進來嗎?到我這來幹嘛?”
那個腳步停頓,隨後走路倒是不再束手束腳,紫色的裙角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鄭邪的榻邊。
“你聽說了嗎?”
“嗯?”.
“國師。”
“嗯。”
見鄭邪都懶得多說幾句話的模樣,戚禾敢怒不敢言。
“我們······”
鄭邪睜眼對上戚禾那雙有些迫切的雙眼,看出了她的心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欠的債他們一個也跑不了,要還的債也一個免不了。”鄭邪不疾不徐的說。
一下便給戚禾吃了安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