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家?不,斷親
「嬸子,姐姐,你們去找村長,我去追姐夫。」
李如風顧不得別的,忙交代了一聲就追了出去。
「對對,找村長,老大家的,你快去叫村長,我去追他們。」
喬奶奶也顧不得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能這麼條理分明的安排事,忙也追了出去。
喬李氏條件反射的就跟着出門,直奔村長家,轉眼就跑在了婆婆前頭。
喬家跟村長家不是一個方向,喬李氏從田埂上穿過,抄近道,瞬間就跑出去好遠。
李如風瘋狂的倒騰着兩條小短腿,還是沒法追上身強體壯大長腿的姐夫。
此刻,喬大山一手抱着閨女一手放在閨女頭上擋太陽,盡量撿着樹蔭走,已經隱隱能看見喬家了。
「爹~」
「嗯,閨女咋啦?」
「先,不打。」
「不打?為啥啊?」
憨憨爹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着閨女。
那濕漉漉的眼神,為毛讓喬暖想起了傻狍子?
「徐,奶,跟,奶,說,介個,兒紙,不要,啊。」
話說太着急,口水都噴出來了,尤其是那個徐字。
「你是說,村長家的徐奶奶跟你奶奶說不要你二叔了?」
這爹也不嫌棄被閨女噴了一臉的口水,還給總結了一下她說的話。
「dei。」(對)原諒她口齒不清。
「那,分家?」
「奶,說,蛋親。」
阿彌陀佛,這不是奶奶說的,原諒她撒謊了,不過現在不提醒,怕待會來不及。
她現代的爸爸是知青,到了小鎮這邊的林場下鄉,後來在鎮上招了工,安家落戶,遠在溫州的爺奶叔伯幾乎不怎麼聯繫。
外公外婆是中學教師,大運動的時候倒霉過一段時間,遭了點罪,後來回了講台,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在生了舅舅之後被檢查出來塵肺病,倆人在舅舅三歲的時候就前後腳的沒了。
舅舅就被接到了她家,跟她一起長大。
她跟舅舅從小就沒多少親人,其實也是有幾個的,只是在她爸媽出事的時候,就一下子全沒了。
甚至還有一個所謂的表舅拿了張不知道誰寫的借條過來,說是喬暖爸爸借的他們家錢,要還錢。
別的不說,自己親爸的字,喬暖還是認識的,這明顯就不是。
舅甥倆抄起掃把晾衣桿就把這位堂叔給打出了門去。
用舅舅的話說,有的親人,有不如沒有,喬暖深以為然。
這個從頭到尾都沒出現,以為躲在屋裏不出面就與他無關的二叔,喬暖是絕對不想要的。
別說二嬸做的事他不知道,可能嗎?就算當時不知道,那這都過了幾天了,他也沒去瞧過一眼,再說了,喬暖非常肯定他那會兒在家,就躲自己屋裏的。
「閨女,你的意思是說,你奶,還是你徐奶奶說咱家跟你二叔家斷親?」
理解能力滿分,喬暖小雞啄米,使勁點頭,頭上的小黃毛極其配合的飄啊飄。
就怕憨憨爹捨不得兄弟情分,不肯斷親。
她看電視看小說看來的,古代好多人四同堂,擠得要死都不肯分家單過的,就是現代也還有不願意分家的老人。
其實喬暖想多了,先不說喬老二打從要娶劉氏起就跟家裏有了許多齟齬,娶回家之後,恨不得天天干架。
劉氏潑辣又強勢,什麼都想搶,什麼都想要。
再說之前,其實喬大山從八歲的時候就被送去鏢局做學徒,他體格好,被老鏢師一眼就瞧中了。
喬奶奶二十多歲就開始守寡,大兒子送出去做學徒能給家裏省不少口糧,況且,他就在縣裏,老鏢師待他不錯,有事隨時能回來。
成親也沒耽擱,娶了李小荷沒多久就懷上了,就是大丫。
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那家鏢行出了事,老鏢師年事已高,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沒了。
樹倒猢猻散,鏢局一下子就空了,喬大山這才回了鄉下來種田。
喬家現在住的房子是三間土牆房,還是前幾年喬大山跟着跑了兩趟鏢掙了點錢,準備娶媳婦的時候修的。
當時是花了十二兩銀子。
土牆沒花錢,這邊有種黃泥,黏性很好,建房子多數都用石頭碼牆,用黃泥填縫,就跟現代用水泥類似,石頭就在山上砸的,不說質量如何,起碼便宜,就地取材。
只不過這土牆幹了之後,會一層層掉沙。
房梁和瓦片花了錢,當時錢不夠,只買了一半的瓦片,另一半是用的稻草,買房梁的錢,花的有點冤枉。
喬大山早就有建房的打算,抽空回家,他遇到合適的木頭就砍回家存着,等晾乾了,建房子打傢具都能用,結果到了建房的時候才發現,他存的木頭被老二賣了。
不得已,他就花了幾兩銀子買了別人家準備的木材。
再就是人工費,這個不需要請工人,都是村裡老鄉互相幫忙。
可是吧,不給工錢是一回事,你得管頓飯呀,其實,這還是得花錢。
這房子修了幾年了,掉沙掉的好些牆面都已經能看見裏邊的石頭塊兒。
「姐夫,呼呼,姐夫,呼呼呼~」
父女倆在這耽擱一會兒,李如風終於追上來了,雙手撐着膝蓋,氣喘如牛。
「舅~」
「小風啊,你跑啥?」
爺倆一模一樣的雙眼皮大眼睛同時看向李如風。
我跑啥?看着眼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很無辜"四個大字的父女二人,李如風想吐血。
6歲的人操60歲的心,他是為哪般?
他這外甥女是個沒心沒肺的,他一直都知道,可這人高馬大的姐夫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他鬱悶的要死。
李如風卒!全劇終!
那不行,剛穿過來了,死了多不划算,李如風把氣喘順了,深呼吸,壓下想死的衝動。
那父女倆還是用那副無辜表情看着他,李如風閉了閉眼,假裝自己看不見。
「姐夫,姐去請村長了,咱先等等。」..
「請村長?行,那我就等等。」
喬大山不走也不說話了,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帶着小舅子抱着閨女躲太陽。
陷入沉默的喬大山,氣質與之前有了些許不同。
他是為人憨厚,可他不傻,他的憨厚得看人。
要是真傻,他能在鏢局混上十幾年?早死八百回了。
斷親?其實也不是不行。
他原是想再給老二機會的,他們喬家就只有兄弟二人。
可連旁人都看的出來,這個老二,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