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惡有惡報

見王子群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吳鈞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道：「也是今日臻丫頭過來我才知道，原來如今管家的權是在熙丫頭手裏，這接了管家權后，最重要的事情當然是要盤查一遍大庫房了，這熙丫頭許是在忙別的事，一時顧不上，這才叫那兩個小丫頭過來跑跑腿的唄。」

王子群心道，可不是在忙旁的事兒嗎，忙着再把李氏送回硃砂苑呢。

聽說這幾日以來，她收穫頗豐，只可惜晚了一步，如今是郡守先拿着東西過來了，她先前的忙活基本上全是廢了。

本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沒成想，這後頭還藏了一手呢。

這一手着實厲害，以致於他一想到自己為髮妻打造的車架被李氏給了旁人，便覺得心裏堵得慌。

他與海氏自幼相識，二人青梅竹馬，長大后順理成章就定下了親事，海氏嫁入王家之後，為他操持王家上下，叫他能安心入京考試無後顧之憂。

那時的王家並不太平，海氏裡外操勞，身邊又無人傾訴心事，人竟如秋日落葉一般逐漸枯萎了。

王子群遠在上京城，與海氏每月數封書信，敏銳地從字裏行間覺出海氏不對勁，便辭官回鄉，陪在海氏身邊，也就是在他辭官回鄉之後，為了哄海氏開心，他斥重金做了一輛紫檀木車，自此與海氏出行時，皆乘此車。

有他在身邊無時無刻的陪伴，海氏總算是好轉了，於是二人很快有了孩子，孕期中，海氏心神不寧，自然也吃不下東西，以致於腹中胎兒營養不均，王榮熙從生下來便體弱，險些沒養活。

為了王榮熙的身子，王子群重金尋醫，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才尋得了凝朱丸的方子，雖說製作麻煩了些，但好歹是能把王榮熙的命續下去，而他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又一年後，海氏再次懷孕，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她就算吃不下東西也要硬往嘴裏塞，努力讓自己的每一天都過得開心，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懷胎十月後王榮臻出生，是個十分健康的娃娃，生下來的哭聲比王景煦都大。

然而生下王榮臻后，海氏的身子徹底垮了，日日纏綿病榻，在這段幾乎稱得上是暗無天光的日子裏，她唯一的樂趣便是看王榮臻和王榮清姐妹兩個玩耍嬉鬧。

然而海氏沒能撐過明康元年的那個夏天。

海氏走後，王子群的心幾乎也跟着去了，他活在這世上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若不是海氏留下了三個孩子年齡尚小，需要人照顧，估計他早就隨海氏一道去了。

思及往事，王子群的心臟頓時猶如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再想想那輛承載着他與海氏二人所有甜蜜時光的馬車，如今竟被她人染指了，他就恨不得提劍斬了李氏。

食其肉，啖其血才能解恨。

王子群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室內一片靜謐，落針可聞。

那輛馬車對於王子群而言，有着非凡的意義，也就是因為意義過於重大，所以王子群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李氏了。

總感覺不管對其施加何種刑罰，都太輕了。

最後，他抬筆，寫下一封休書。

將李氏休棄之後，他會連着李家一起處置。

反正這些年李家仗着王家的勢，沒少在外面橫行霸道，只是先前看在李氏的面子上，他不好出手而已。

如今就好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要將李氏滿門都踩進泥里去，永世不得翻身。

他剛在休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外間小廝便來報，說老太太來了。

夜已經深了，按理說老太太應該早就歇下了才是。

雖然已經四月份，但是夜裏風涼，老太太又年老體弱，王子群連忙叫小廝帶老太太進來，又奉上了熱茶。

老太太進了書房，徑直便走到了桌案邊，果真見上頭放着一封休書，連墨跡都還沒幹。

「母親。」老太太如此動作，王子群自然明白了她的來意，先是恭敬地行了禮，又揮手示意吳鈞退下了。

待書房裏只剩下了母子二人，老太太才端起了那盞熱茶，目光仍舊落在那封休書上：「你可想好了？」

「兒子想好了，李氏背信棄義在先，私自挪動財物在後，屬盜竊之罪。」王子群聲音低沉，目光也落在那封休書上，「證據確鑿，就算是上了公堂，兒子也不怕。」

「嗯，倒是周全，」老太太抿了一口熱茶，「景燁才兩歲，你真想好了，要讓他的母親背上盜竊的罪名？」

這話一出，王子群沉默了。

海氏留下的孩子被他視若珍寶，可李氏所出的那個孩子也是他的血脈，縱然他厭惡李氏，可稚童無辜，他不該厚此薄彼。

「依我看，不如先將她繼續禁足，說起來咱們王家也算是有個主母，」老太太接着道，「更重要的是，只有如此，才能讓景燁長大之後不被外人說嘴。」

王子群給李氏安的罪名是盜竊，若是傳揚出去，那麼王景燁在眾人眼裏就成了竊賊之子，就算是王家勢大，外人不敢在明面上討論，但是背地裏說的話定然不會好聽。

因此，不如把王景燁放到老太太身邊養着，等年齡大些，再把李氏休棄出門，那時候，外人只會說王家三公子自幼長在王老太太膝下，與那竊賊沒什麼關係，更沒什麼感情，只有如此，方才能保全王景燁的名聲。

王子群細想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於是，一場風暴未起便平復下去，王子群將休書收好，叫侍衛小廝去了硃砂苑，把硃砂苑裏外都封了起來，連狗洞都沒放過。

這事辦的低調，眾人又是趁着夜色去的，誰都沒驚動。

另一邊蓬萊院裏，王榮臻還在一直疑惑自家老爹怎麼還沒有動靜，不過眼看着夜色越來越深，南星都已經催了好幾次了，她便只好先換了寢衣睡覺去了。

熬夜傷身吶。

她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一輛馬車還砸不死個李氏？

第二日，硃砂苑被封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王家，王榮臻晨起梳頭的時候，便聽南星一直在說這件事。

「聽說是昨夜裏封的，現在硃砂苑外頭站了一圈帶刀的侍衛，大門側門什麼的都被從裏面釘死了，只留了一扇小門，是給李氏送飯用的，」南星說起這話時，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果真是惡有惡報，誰能知道這李氏居然這麼膽大妄為，竟把主君給夫人的馬車給了旁人，怪不得主君如此生氣呢。」

王榮臻的目光落在菱花鏡里，聽着南星歡快的聲音，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為了扳倒李氏，她連自己的母親都算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