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落網
夜已深了，樂娘卻久久無法入睡，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紫菱公主竟然又對自己出手了，這次她不再遮掩、迂迴，反而採取了最為直接、凌厲的手段，想將自己從這世間抹去。
唉！真是枉費其一片苦心了。
自己也算命大，又逃過一劫。
樂娘回想不久前的那場刺殺，那些刺客個個身手不凡，自己姐弟兩次命懸一線，趁其不備下才堪堪躲過刀鋒。而那位齊將軍只一個照面，就令兩人橫屍當場，不愧為朝中年輕武將中的佼佼者。
這位齊將軍便是那位聲名赫赫的齊四郎，齊太傅唯一的嫡孫，本名喚作齊季淵，其父母在他兒時便去世了，他是其祖父母一手帶大的。
樂娘前些日子才聽說，聖上為紫菱公主擇選駙馬的檔口，一名自稱齊四郎未婚妻的女子，手持定親信物找上齊府，被齊老夫人當場認下，領進了府中。
也不知這親事到底是真是假，那位未婚妻究竟是何模樣？樂娘八卦的想。
隨即，她急忙打住八卦之心，將思緒拉回到正事上來。
失蹤的將近二十名女子，不知被歹人擄去所圖為何，那些女子個個年紀輕輕，且都是有些姿色的，想來不是被賣去煙花之地，便是要為奴為婢的。
樂娘心中嘆息一聲，無論什麼世道，女子想要安身立命，都是如此艱難。
自己前世時，人販子也曾經猖獗多年，屢禁不止，多少鮮活的女兒家，因為一時不慎被販賣到貧窮落後的小山村裡，遭遇非人待遇，毀了一輩子的前程，很多女孩更因此早早殞命。
樂娘自然對此深惡痛絕的。
若此次真能搗毀賊人老巢，將失蹤女子們解救出來，也算一場不小的功德。
賑災之事已步入正軌，那些房屋垮塌的人陸陸續續回到修補好的家中，京城很快就可恢復正常。
眼見着年關將至，因雪災而生計困難的人家該如何熬過年關，似乎又成了一件令人頭疼之事。
不過，此事就不在她分內了。
樂娘腦中思緒紛亂，似睡非睡間，外面天色漸漸褪去暗沉，逐漸可以視物了。
此時，城中一處廢棄多年的荒宅外，上百名官兵快速潛行，只發出細微的衣料摩擦之聲，不細聽根本無法發覺。
不多時，官兵們已將荒宅外圍的如同鐵桶一般。
隨着領頭將官一聲令下，官兵們從事先安排好的幾個方向迅速潛入荒宅，直奔幾處房舍。
隨即，荒宅中傳出呵斥聲、打鬥聲及女子的驚慌尖叫……
這些聲音頓時引得四下雞、鴨、鵝、犬，紛紛跟着狂吠亂叫起來，將整條街巷及前後幾條街上的百姓皆從夢中驚醒。
百姓們不知發生了何事，胡亂套上棉衣、棉袍，急急衝出來察看。
只見從廢棄荒宅四周全是官兵，宅子裏更是一片紛亂，然而這紛亂並未維持多久。
很快，官兵們從裏面押出一列衣衫不整、賊眉鼠眼的男子來。這些人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並串成一串，一個個蔫頭耷腦，有幾人身上甚至掛了彩，可見他們是剛才參與打鬥之人。
「軍爺，他們犯了何事？這宅子怎麼會有人的？」
「先不要多問，一會你們就明白了！」
其中一位差官冷聲道。
於是眾人皆懷揣的好奇之心，將這抓賊經過從頭至尾看了個一清二楚。
待將所有賊人全部趕出宅院后，眾人一數，賊人竟有十二、三個之多，年紀在二十到五十歲之間，高矮胖瘦，不一而足。
官兵們押着被繩子串成一串的賊人們，陸續走出了巷子。就在眾人依然不明所以，準備詢問時，只見其中一名差官舉起一面銅鑼，甩起鑼錘重重一敲。
咚昂……
咚昂……
咚昂……
三聲鑼響，聲震九霄，清脆響亮的鑼聲傳出去很遠很遠，彷彿將清晨的薄霧都震散了開去。
來不及掩耳的圍觀之人，耳中轟鳴不絕，腦仁都跟着顫了三顫。
「眾位鄉親聽好了！
這些賊人就是這幾日擄掠城中女子的罪魁禍首！
他們將擄來的女子關押在此處廢宅中，準備略賣至外地的煙花柳巷！此等逼良為娼、傷天害理之人，必須繩之以法，嚴懲不貸！」
圍觀百姓一聽，頓時炸開了鍋。
「原來最近女子失蹤案，就是這些人乾的，真是狼心狗肺！天理難容！這是想錢想瘋了吧！」
「真是太可惡了，難道他們自己就沒有妻子、女兒、姐妹么？」
「可憐那些女子，不知遭了多少罪。」
「對了，那些被擄的女子怎麼沒看到？」
「是啊！軍爺！那些女子去了哪裏？」
有人這般一問，大家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敲鑼的官差身上。
「鄉親們不用着急，官府會將她們妥善安置的，待問完話后，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能安然無恙返回家中了。」
「為何不現在就讓她們跟着一道去衙門指認這些賊人？」
「她們受了驚嚇，不宜在大庭廣眾下露面。
郡主有令：凡大順子民，不得私自傳播謠言詆毀受害女子名節，不得口出惡言攻擊受害人極其家人，否則當以誹謗罪按律處置。」
「我等又不是那無知蠢婦，怎會污言詆毀受害之人，郡主此乃多此一舉。」
這時，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在人群中不滿道。
「韓兄此言差矣，你也說我等並非無知蠢婦，自然不會是非不分。然而那些無知蠢婦不明事理，難免會將矛頭指向那些被擄的女子。」
與他同行的另一個儒生卻出言反駁。
誰知旁邊一個年輕、潑辣的小媳婦卻不幹了，雙眼一瞪，扯開嗓子斥道：
「呸！你們自以為讀了兩年書就有多了不起呢？
左一個無知蠢婦，右一個無知蠢婦，真當我們女子可欺么！我們女子，比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更明白事理好吧！我們才不會做那等下作之事！」
「你！我們說的是無知蠢婦，你既然明白事理，自然不在此列。」
「哼！我就聽不得你們罵女人，那你為何不說無知蠢漢，偏要說無知蠢婦？！」
「你……你！不可理喻！」
兩個儒生被堵得啞口無言，面色漲紅，隨即一甩袖子逃出了人群。
那潑辣小媳婦在其身後得意一笑，又轉頭朝那官差大聲詢問：
「你口中的郡主是哪個郡主？她怎麼會管此事？」
「郡主自然是長樂郡主了！
我們能抓到這些罪犯，全靠長樂郡主幫忙，是長樂郡主察覺賊人們的蹤跡，及時報案，這些賊人才會這般快落網的。」
「真的是長樂郡主啊！沒想到郡主幫我們施粥禦寒，渡過難關，還有抓賊的本領呢！」
「可說是呢，郡主身上有長公主和姜將軍的血脈，自然不是我等凡人可比的。」
「是啊，上次郡主還在粥棚施粥呢，我還討了一碗，那叫一個香、一個稠啊！」
「你小子說漏嘴了吧！你家房子又沒被壓塌，怎麼也去討粥了！」
「就是，跟我們災民搶食吃，揍他！揍他！」
眾人笑鬧成一團，頓時衝散了數日來陰霾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