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旅行開始
學校給了學生充足的備賽時間,到了五月份才正式開賽。
參賽選手需要穿着白襯衫黑西服,這些未成年的少年少女,打着領結扮成大人模樣,朝氣美麗,如同天空懸挂的太陽。
欒冬同樣穿着學校發配的黑色西裝,他長的白凈清秀,有意無意的習慣了推鏡框,站如松坐如鐘,芝蘭玉樹,斯文有禮,惹得很多人頻頻側目。
兩兩對抗,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只剩四人。
除了他還有一位男生和兩位女生,欒冬認得他們,每次月考都會上年級前十排行榜的周軍、吳桐、鄭穎。
教學樓底下的牌子上還掛着他們的榮譽照片。
“周軍和吳桐準備。”
隨着評委老師出聲,兩位同學挺直腰板走上了競賽台。
率先按響搶答器的人先回答,正確加一分,錯誤將由對手接過回答的機會,以此類推,在十分鐘內積分最高者晉級。
台上打的火熱,一個個言辭激烈,競賽的氛圍濃厚,他們都在渴望着勝利。
欒冬握緊藏在口袋的手機,遊戲沒關,阿芙洛只能看見滿屏的黑色布料,不知道外面是怎樣的場景,可台上的搶答聲和台下的鼓掌聲不絕於耳,她輕輕闔上眼眸。
她相信欒冬。
“恭喜吳桐同學成功晉級,下面有請欒冬、鄭穎做準備。”
少年深呼吸,利落起身。
多日來的知識在腦中不斷翻湧,同少女一起努力的日子歷歷在目。
他要贏。
“第一題:光年是什麼單位?”
欒冬垂眸,鄭穎擰眉,他們的手拍向搶答器。
“滴——”
無形的戰爭已經開始。
阿芙洛坐在鞦韆慢慢的晃着,聽着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回答正確,她很自豪。
難過的是,她看不見在比賽台上閃閃發光的他。
“時間到,比賽結束,恭喜欒冬同學成功晉級。”
台下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誰也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居然能夠一路披荊斬棘至此。
直到走下台時,他的掌心還是緊張冒汗。
十分鐘休息的時間很短暫,他甚至無法在吵嚷的人群中和阿芙洛溝通,但是他知道,她一直在。
“那麼請雙方選手上場。”
“第一題:碧雲天,黃葉地,北雁南飛,語出哪裏?”
吳桐:“西廂記。”
“第二題:一個國家的根本大法是什麼法?”
欒冬:“憲法。”
比賽節奏很快,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考驗的不僅是選手是否知道答案,還有反應力如何,能否先對方一步按響搶答器。
起初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討論聲,現在觀眾席已經徹底安靜,他們不知道欒冬和吳桐誰會贏,他們只知道每個人都讓人移不開眼。
禮堂外,樹上有鳥鳴,陽光暖而耀眼,整座校園像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這裏是知識與做人的傳授地,為往聖繼絕學之地。
“恭喜吳桐同學獲得此次知識競賽的冠軍!”
再激烈的比賽也迎來了結束。
吳桐冠軍,手握八千塊,欒冬亞軍,手握五千塊,那好歹也是拿到錢了不是!
學校爽快的不得了,直接現金髮放到學生手裏,閉幕式結束后,他沒有乘坐公車返航,只是背着書包跑向花店。
細碎的短髮被奔跑間的氣流吹亂,書包隨着動作幅度晃呀晃,年輕的生命體笑着抱着一束紅玫瑰,長眉下一雙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屏幕中的少女:“喜歡嗎?”
阿芙洛的指尖輕觸屏幕,虛空撫摸着烈火般的紅玫瑰:“喜歡。”
欒冬抿着唇笑的靦腆,耳尖發紅:“喜歡就好。”
“你想去看哪裏的風景?這個雙休我就帶你去看。”
“嗯……那就h市的古鎮吧,順帶探望下錢恭。”
聞言少年整個人萎靡下來,聲音發悶:“你只要記得我就好了。”
少女的眉間彷彿堆砌着山光水色,勾人心魄:“我可以記得很多人,但喜歡的只有一個人。”
懷中的玫瑰將情愫無限拉長,年紀輕輕的欒冬根本不是阿芙洛這種身經百戰的老油條的對手,那圈抱花束的手臂一僵,心中所有的醋意頓時煙消雲散,耳尖悄悄爬滿薄紅。.jj.br>
她好會說話。
一時間少年徹底安靜下來,抱着她和玫瑰漫步走回家。
欒父欒母還不知道他報名參賽的事,見兒子跟自己解釋清楚並掏出兩千五百塊做分享時,整個人都是傻的。
自家兒子這麼厲害?
隨即是猛烈的狂喜,這可是兒子的第一桶金!
回頭存銀行里等他以後用。
欒冬的手裏資金還剩一半,跟父母商量后,周六一早就帶着阿芙洛實行旅行計劃。
目的地是h市的古鎮。
古鎮的夜晚是最漂亮的,半彎月石橋和水中倒影形成一個完整的圓月,水面飄零着晚風送來的花瓣,河岸兩畔櫻花成海。
雕樑畫棟,屋檐掛着暖色的燈籠,青磚黛瓦,不少身穿漢服的遊客特地來這裏拍照打卡。
白天帶着她去其他景點逛的欒冬累的氣喘吁吁,剛吃過晚飯等夜色降臨,這才跑到古鎮打卡。
他戴着藍牙耳機,將手機屏幕調暗做掩護,以免她被其他遊戲玩家認出來,做足了防範。
阿芙洛看着眼前的風景,不由得想起了城主府,很像。
很像那個四季如春,偌大漂亮,盤踞一群大妖的城主府。
忽然歌聲飄到耳畔,阿芙洛一愣,透過屏幕往外看,原來是身穿漢服的小演員們在這裏表演,他們蹦蹦跳跳,腰間的鈴鐺也跟着叮噹響。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
歡快的歌聲遠去,阿芙洛忍不住同欒冬交談:“我想再看看他們。”
少年立刻轉身,將手機一轉,對準剛剛擦肩而過的小演員們。
他笑:“來前我查過這個景點的傳說,想聽嗎?”
少年的聲音太過清冽柔和,像陣晚風吹拂她的耳膜,少女的心逐漸平靜,笑道:“嗯,想聽。”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繾綣,欒冬又覺得耳尖發熱,慌忙開口:“據說這裏以前是座城主府,裏面大妖盤踞,不可思議吧,城主府會有這麼大,並且裏面四季如春,美的好似人間仙境。”
金髮少女倏地一怔,表情有些嬌憨。
“城主府里的大妖被最強術士除盡,那人走時,唱着【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似乎是在同心愛的人訴說思念。”
“貴族們以為這是什麼可以鎮壓妖氣的咒語,在搬入城主府後,每日派遣最純真潔白的孩子歌唱用來保平安。”
所以才會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喂,阿芙洛,你有在聽嗎?阿芙洛?”
少年發急,手忙的在屏幕前連連揮舞。
她微微垂頭,額前碎發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只是嗓音低啞:“知道那名術士叫什麼名字嗎?”
欒冬擔憂:“好像叫晏秋。”
忽而強風吹拂,兩岸櫻花撲簌飛舞,阿芙洛的金色髮絲跟着揚起,明明遊戲中沒有起風。
【祝巫。】
【嗯?怎麼了愛神大人,好久不見你喚我了啊。】
【是他嗎?】
隱身的祝巫一怔,隨即輕輕笑開【是他,也不是他。】
那個男人的執念太深,永遠等不回他的神明,思念跨越萬千界面,握緊與你再會的最後一根蛛絲,祈求着不論以何種方式,讓你不要忘記他。
她來了。
又憶起了他。
吹過的強風是饜足的釋然。
某個位面,終其一生未等到他的神明的妖王,永遠的閉上了雙眼,身子化作靈子消散。
欒冬莫名覺得心慌,他低聲呢喃:“阿芙洛。”
“嗯?”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
她艱難點頭。
眼前是少年放鬆的笑容。
對啊,怎麼會離開,數據本來就比人類活得久,哪怕自己白髮蒼蒼,只要數據保留,她還會年輕漂亮,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