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要成為最強啊
雪夜寒冷,剛成為術士沒多久的晏秋,不似阿芙洛般不畏嚴寒。
七歲的男孩蜷縮在邊角,明明困的不得了,還使勁撐起打架的眼皮,眼睛猩紅,費力的保持警惕盯着全身被黑紗罩住,看不清容貌的少女。
火堆燃燒,凜冽的冬風吹進洞裏刺的他皮膚生疼。
阿芙洛看着眼前的小可憐鬼,終於大發慈悲開口:“很冷?”
男孩被凍得聲音發抖:“不冷。”
她挑眉,黑色衣袖裏探出一隻肌膚細膩如美瓷的手,冰肌玉骨,纖細蔥白。
“真不冷?不需要我幫你暖暖?”
晏秋啞聲,和自己現在已經凍的紅腫的手指不一樣,她真的很暖,連着指甲也透着漂亮的粉色。
猶豫幾秒,小小的手還是放入她的掌心。
溫熱柔軟的觸感傳來,他微微有些出神。
“再過來些,不是要睡覺嗎?我抱你睡。”
好不容易遇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晏秋,現在能做山大王的阿芙洛必定要好好逗逗他。
可哪知道男孩這次直接走過來,緊緊挨着她的身側坐下,就像挨着暖爐捨不得留出一點空隙。
阿芙洛輕笑:“這不是很冷嗎?那剛剛還嘴硬什麼。”
說著伸臂攬住他瘦削的肩頭,往懷裏又帶了幾分,女性身上清和勾人的體香帶着暖意,讓晏秋想到了糕點和糖果。
他不自在的撇過頭:“我是未來的晏家家主,父親說過,家主要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意圖,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
阿芙洛好笑,難怪以後這人會這麼難猜。
她輕輕拍哄:“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男孩黝黑的雙眼驟然暗沉,手下意識抓緊她的衣襟,聲音森然:“在我的天賦還沒有被發掘前,一直住在柴房,誰都可以在我頭上踩一腳,也就這幾天發現我有成為一名強大術士的潛能,才把我接回來準備繼承家主之位。”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笑意:“之前受寵的孩子被家族像垃圾丟棄,我取代了他們的位置,所有人都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我不想回家。”
每個世界的生存法則都是這樣的殘酷和現實。
一些大家族裏,能帶來利益的人才配活着,才配享受家族精心準備的一切優渥資源。
我們生於利益,長於價值,死於殺戮。
終其一生背負家族的意志如木偶前行。
“那就變強啊。”
清亮的女聲讓晏秋一怔:“什麼?”
“既然他們會給你提供最好的修鍊資源,那就好好利用變強好了。”
“世界由強者掌控,到時候家族裏的一切,想要毀滅還是繁榮,都將依照你的意志發展。”
比起在外面流浪一直被人追殺,不如回家吃資源變更強,然後生殺予奪盡在掌中。
晏秋噤聲,圓潤的眼睛直直注視着她。
他像是在做足以影響一生的決定般鄭重謹慎:“那你覺得我有機會成為最強嗎?術士最強,人類最強。”
她樂的抱着他笑:“年紀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可是男孩的眼睛在灰暗的雪夜裏卻是同炬火般亮的驚人,稚嫩的面容上是一往直前的無畏。
阿芙洛想到總是和自己打架的那個晏秋,想到當時一揮手滅了十個高級術士,盪的周圍一片瘡痍的晏秋,她認真回應:“你會,你會是未來整片大陸最強的存在。”
少女的語氣太過誠摯,明明他的目標這麼荒唐可笑,可她還是給予了最有力的肯定。
很多年後晏秋都記得這句話。
他是個天資出眾的孩子,可卻不是最出彩的那一個。
十幾年間他總是回憶兒時的相遇,哪怕那人自分別後再也沒見過,他還是沒有辜負她的期待,拖着傷痕纍纍的身軀一步步踩着敗者的脊背,坐上了最強的王座。
“好,那明天我回家。”
小晏秋對她的回答很開心,一直緊繃著的冷硬面龐也變得柔和,主動挽起她的手臂,腦袋靠在她的肩頭滿足的閉上眼。
直到那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傳來,阿芙洛才親昵的捏着他軟乎乎的臉蛋。
食指又寵溺的點點他的鼻尖。.
“小時候這不是挺可愛嘛,怎麼長大后就那麼惹人厭呢。”
外面風雪很大,像末日般,世界除了嘶吼着要刮碎一切的怒風,再也沒了其他。
一大一小身影依偎着,靜靜等着太陽升起的清晨。
翌日。
今兒天氣晴朗,喧囂了一晚的雪等待融化。
阿芙洛提着男孩的衣領麻溜的把人往外一丟:“去,給我找些吃的。”
晏秋擰眉,老氣橫秋的不悅道:“這一片白茫茫的,哪裏有東西吃。”
她無賴:“你這還想成為最強呢?這點挫折就放棄了?肚子填不飽接下來我們怎麼趕路?”
三連問堵的晏秋啞口無言,他狠狠瞪她一眼,還是跑去出跟大海撈針似的找食物。
大冬天的,樹上連片葉子都沒有,更別談什麼野果。
野兔野雞的也沒見過一隻,晏秋鬱悶的想放棄掙扎。
見人走後,阿芙洛又開始調遣小動物,小松鼠們送來松果,幾隻黑熊刨開河流冰面抓了些魚,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送不停。
“謝謝啦!”
她一個個挨着腦袋rua過去,它們才周邊開着小粉花花的快樂離開。
可以調遣其他生物這件事,她怕在晏秋面前使用會掉馬,畢竟兩人第一次見面打架時她就用過。
她不敢想像過去發生的系列變數會對未來造成什麼影響,所以只能趕快把人送回家,減小由過去引發的系列連鎖反應。
等晏秋氣喘吁吁又垂頭喪氣的跑回山洞時,就見阿芙洛烤着魚嘆息:“你小子不行啊,怎麼連找點吃的能力都沒有?”
晏秋:“???”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雙眼,難道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是乍一眼出現幻覺了?
於是他又閉眼再猛的睜眼,我乍!再乍!還乍!
事先吃過的阿芙洛將另一隻熱乎乎的烤魚遞給他,疑惑道:“你幹嘛呢,眼睛不舒服?”
晏秋:“……”
他憤憤的咬着魚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