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圍而不攻
南羽。
一片動亂。
君九卿是世間難得的君王，這兩年來，他的軍事才能展現無遺。
他本性清高。
自尊心極強。
在他看來，只要他想，這世間的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師澈那樣的一個小輩。
可終究。
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對方。
師澈對初初的愛意很瘋狂，瘋狂到能讓師澈蔑視一切，這些年來，師澈不停的進攻南羽，君九卿也不停的抵抗，出謀劃策。
其實兩人都明白。
他們如此，不過是為對方尋了一個活下去的念頭罷了。
恨。
是真恨。
師澈也是真的想要置君九卿於死地。
可君九卿呢？
他原本想的是一切塵埃落定，月容的事得到解決之後，他便以死謝罪，到黃泉去見容兒。
只是後來的事遠遠的超出了君九卿當初的設定。
因為失去花初的師澈陷入癲狂。
他的瘋狂，正在毀滅着南羽的每一塊土地。
有過前車之鑒，君九卿不可能放任師澈將南羽，以至於天下全部毀去，這有悖於當初容兒救治天下的理論。
世間最驚艷絕倫，在軍事上天賦異稟的兩個人對戰。
個中精彩。
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可如今。
君九卿看着面前的那一堆加急的急報，他不得不承認。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他已經不是當初執劍走天下，萬里無人擋的君九卿了。
這天下。
有了後輩的興起，師澈的能力，不亞於他，幾次對壘，他們表面上不分輸贏，實在，師澈已經慢慢的佔據了先機，搶佔了高地。
如今。
南羽皇城外的那座佛寺高山。
已經佈滿了暗盟的人。
他們四方圍困。
如今南羽軍隊的糧草運不進來，他們城中的糧食，根本不夠撐過一個月。
師澈他不攻打皇城。
可也不讓皇城裏的人進出。
他想要困死他們。
人心，一日比一日浮躁。
就算君九卿承諾會將宮中糧草發放，也安撫不了皇城裏那日益浮躁的人心。
今晚更甚。
君九卿才回到皇宮，這才發現宮裏的婢子少了許多，不用問也知道，值此戰亂時代，南羽被圍，敗勢已定，宮裏的人為了活命，定會提前自謀生路。
身邊的公公喚了好幾聲。
君九卿才回過神來。
“這些該死的婢子，當初陛下您就是對他們太仁慈了，到了如此關頭，竟然不與您一條心。”
君九卿笑笑。
只覺得苦澀。
“李公公……”
“羽皇陛下。”
“你陪本皇多久了？”
“大概有二十多年頭了吧，具體有多久，老奴也記不清了，陛下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呢？”
君九卿放下手中的筆墨。
起身。
抬眸。
推開窗戶。
看向遠方。
“李公公，你也走吧。”
“羽皇陛下！老奴絕對不會背棄於您……無論……”
“李公公。”君九卿又說了一句，頓了頓，他頷首，臉上難得浮現出慈祥的笑容。
“你走吧，如今南羽局勢，本皇也難以逆轉了，南侯此次回來，必定會取我首級，你們都是無辜者，到時候早早離開皇城，他們不會拿你們怎麼辦的。”
李公公不願走。
這麼多年來。
都是他陪在羽皇身邊。
“南侯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不怪他，是我，是我做錯了事，是我太過剛愎自用，是我不懂變通，是我太過自信，是我害他痛失所愛，也是我造就了這一切的罪孽，李公公，本皇早就該死了，只是不甘心，想要在臨死前為黎民百姓最後做一點事，如今看來，也是不能夠的了。”
“本皇不想因為我，滿皇城的百姓，都被困死在南羽。”
君九卿收回目光。
今晚回到書房。
看着這熟悉的一切，他的心境，難得的平靜。
或許這一切。
早就該結束了。
能支撐他走到現在的理由，所剩無幾。
“羽皇陛下，您之前不是一直不願認輸，說不能讓天下落入那魔頭之手嗎？為什麼現在？”
君九卿道：“其實，他不是魔頭，以前，許是我又被書中記載所迷惑，沒有實際的去考察過，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南羽會像他先人那般，讓天下人都陷入水深火熱的地步，如今我才知道，那些，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我未親眼所見。”
“可是陛下，世間的人，也都是這樣說南侯的啊，說他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說他……”
君九卿揚起手。
制止了李公公繼續講下去。
師澈是不是魔頭。
旁人的界定，已經不重要了。
師澈如今明明有能力壓下那些議論，卻選擇視而不見，這說明，魔頭的稱呼，要麼是他故意讓人傳出去的，要麼就是他根本不在乎。
“李公公，本皇有些乏了，想要先休息一下。”
“老奴伺候陛下……”
“本皇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李公公欲言又止，最後看到君九卿閉上了眼睛，他只是一個宮人，對於君上的旨意，他當然只有遵從。
李公公輕輕的退出了書房。
將門掩上。
君九卿閉目養神。
良久。
他嘆了一口氣。
“這裏都沒人了，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願意出現？”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回應。
君九卿又道：“你放心，鬥了這麼久，本皇也累了，如果我哦想設局拿下你的話，你最開始，連皇宮都進不來，更別說出現在書房裏了。”
此話落下。
大概過了半刻。
一道身影從房樑上翻身而下。
穩穩的落在了君九卿身前。
來人是暗盟的千尋，她此次來，只是為了送一封帖子。
“是你們暗主讓你來的吧？”
千尋點頭。
然後將帖子放到了桌上。
“本皇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訴南澈，本皇會按時赴約。”
千尋驚愕。
君九卿連帖子都沒有看，怎麼就知道裏面寫的是什麼內容？
可身為屬下的千尋也沒有資格詢問，她對君九卿抱拳行禮之後便走了。
千尋走後。
君九卿拿起桌上的帖子。
這麼多天來，圍而不攻，那便是說明師澈的良心未泯，不想讓全城的百姓為此戰犧牲，也是因為如此，之前君九卿才說師澈並不是那所謂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