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悲痛的聖誕節

自從嚴媚靜和顧文搬走之後，宿舍里冷清了很多，雖然後來又來了一些房客，但是都不如以前菲兒他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樣熱鬧，每個人各顧各的事情，除了田甜和菲兒偶爾聊聊天，其他人根本就見不到面。俗話說，3歲一代人，菲兒覺得這話說得還真是不錯，雖然跟新來的兩個人差不到3歲，但還是有些隔閡的。就像老房子裏面放了新傢具，看起來總是彆扭，格格不入。

不過菲兒倒也無所謂，反正都跟自己沒什麼利益衝突的人，見面打個招呼即可。

轉眼到了11月，roger看菲兒拿到了長居，雖說上次是因為長居的事情提出結婚，但他其實一直覺得菲兒是個適合的結婚對象，所以一向謹慎的他才把菲兒帶回家見了爸媽，看到菲兒跟家人處得很好，更堅定了他的這個念頭。於是他想趁着聖誕節讓菲兒見見大家長他的爺爺奶奶。雖說在歐洲連爸媽都不干預兒女的婚事，更別說是爺爺奶奶了，可是roger家卻還是比較傳統，兒孫們做什麼大事都要先徵求爺爺奶奶的意見。尤其是roger爸爸雖然有3個姐妹，但家裏就他一個男孩，所以爺爺奶奶更是對roger爸爸一家管得很嚴。比如roger的爸爸媽媽差點被棒打鴛鴦，最後決定一起私奔，爺爺奶奶看生米煮成熟飯，只好作罷。再比如roger姐姐讀的博士專業，爺爺奶奶一直很反對，只好選擇其他專業然後採取曲線救國政策，才獲得爺爺奶奶的同意。所以，作為長孫的roger如果想要跟菲兒在一起，最好是獲得爺爺奶奶的認可。

roger想，這次正好趁聖誕節把菲兒帶回去見見爺爺奶奶，也讓兩位老人把把關。所以一直跟菲兒說，聖誕節到蒙城來吧，一個人在巴黎多沒勁。菲兒本來還挺高興，想着西方聖誕節就跟國內春節一樣，如果roger肯把自己帶回去，就表明他們倆的關係更進一層了。可是她一聽說聖誕節要到roger爺爺奶奶家去過，她就害怕了，開始打退堂鼓。雖然roger不停的跟菲兒說他好多表哥表姐都帶女朋友男朋友回家的，爺爺奶奶都沒說什麼。菲兒知道roger是長孫，爺爺奶奶對他的期望會更高些，要是他們喜歡自己還好，要是不喜歡那不就完了，再說自己還沒準備好見大家長呢，所以無論roger怎麼勸，菲兒都說在考慮中。

眼看聖誕就要到了，roger繼續勸着菲兒：“alle，c'estpasgraves'ilst'aimentpas，leplusimportantc'estt'aimebiec'estmoiquevaspasservieavec，paseux。（哎呀，如果他們不喜歡你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我跟你過一輩子，又不是他們。）”

“non，non，jeveuxpastesparentstasoeur。（不，不，我不想想你爸媽或者姐姐一樣。）”

“ilssontdifferent，magrand-merem'aimebien，ellet'aimera（他們不一樣，我奶奶很喜歡我，也會喜歡你的）”roger還是不死心。

“non，jeveuxpas，tuforcepas（不，我不願意，不要強迫我！）”菲兒搖搖頭。

“attends，telephone（等一下，電話。）”roger說了句，接了電話。

“allo？”roger說道，“quoi？（什麼？）”

“non，c'estpasvrai。（不，這不是真的）”菲兒看着roger情緒突然變得很沮喪，本想等他接完電話問問的，結果roger連話都沒跟菲兒說，就關了視頻。

菲兒等了10幾分鐘看roger沒發視頻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打電話，所以就沒法視頻邀請過去，直接打字問roger：“cava？”

過了好一會，roger才回了句：“magrand-mereestmorte。（我奶奶/外婆去世了。）”

“grand-merequelcote？（那邊的？）”

“demonpere（我爸爸這邊的）”

“quand？（什麼時候的事？）”菲兒想，沒聽roger說過他奶奶生病了呀，這也太突然了。

“toutal'heure（剛才）”roger接着寫：“mamereviensm'appeler（我媽剛才打電話給我的）”

菲兒趕緊發了視頻邀請給roger想要安慰他，結果roger幾次都拒絕了，然後他寫道：“j'aipasenvieparler。（我不想說話。）”

菲兒可以想像roger的傷心程度，雖然roger的爺爺奶奶對兒孫的要求很嚴格，可是作為長孫的roger卻受到奶奶的不少關愛，所以奶奶的去世對roger當然是個很大的打擊。菲兒知道roger在傷心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所以也不再纏着他，只發了句“desolee（我很傷心聽到這個消息）”就下線了。

第二天晚上，菲兒覺得roger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就問了問情況，才知道roger的奶奶在家準備聖誕節禮物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顱內出血，搶救無效才去世的。所有的人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跟奶奶生活了一輩子的爺爺，更是差點昏厥住院。原本準備聖誕節才回蒙城的roger的姑媽和表兄妹們都第一時間回到了蒙城，就連roger在國外留學的表妹也連夜坐了飛機飛了回來。

roger告訴菲兒，葬禮在後天舉行，也就是他們倆的生日那天，所以原先計劃好的一起過生日的打算如今只能擱置了。

菲兒想到自己爺爺去世時她的傷心，很能理解roger的感受，原本應該快樂的生日卻變成了葬禮紀念日，讓菲兒有些傷感，以後每年過生日她跟roger還能開心么？！

於是第三天菲兒一個人過了生日，菲兒平時也不是很注重過生日，今年就更是草草了事，買了塊小蛋糕躲在自己房間裏，自己唱着生日歌，就算過了這個生日。晚上菲兒看到roger上線，就發了句：“bonanniversaire（生日快樂）”

roger覺得菲兒這麼善解人意，不應該因為自己傷心就不讓菲兒過好生日，於是發了個視頻邀請過來。雖然roger為了不讓菲兒看見他傷心，背着半個身子跟菲兒說話，但菲兒還是看出他眼圈還是紅紅的，她從來沒見過roger這麼傷心過，就想安慰安慰他：“cava？soitpastriste（你還好么？別傷心了）”沒想到她剛說完自己卻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roger一看菲兒哭了，也忍不住哭了出來，為了不讓菲兒發現，趕緊說了句：“jeparleraidemain，bonneanniversaire，moncherie（我明天再跟你說，親愛的生日快樂）”，然後發了多鮮花和紅唇圖像給菲兒。

菲兒直恨自己沒用，一看到roger那麼傷心就忍不住了。看到roger那樣傷感，她都想跟roger說，她現在就去蒙城陪他，可是又一想，自己這樣過去算什麼，roger如果現在把她帶到爺爺面前，爺爺肯定會覺得roger不孝順，老伴剛去世，roger就把女朋友帶回來，太不合常理了。所以菲兒想了想還是算了，於是就說了句：“merci”發了個紅唇給roger，然後安慰了他兩句就下線了。

後來的聖誕節，菲兒自己一個人在巴黎逛了一天的商店櫥窗的彩燈，從市中心的塞納河逛到新凱旋門，從新凱旋門逛到艾菲爾鐵塔。看到路上的戀人在寒風中手拉着手，在彩燈下盡情的接吻時，菲兒想着遠在蒙城的roger，‘他現在在做什麼呢？聖誕節應該過得不開心吧’，但她還是發了個“joyeuxnoel（聖誕快樂）”給roger，roger沒有回復，她只能嘆了口氣，看着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現在的心情就像這天一樣，暗暗的，沒有光澤。

直到元旦，菲兒都沒有跟roger聊上兩句。

終於元旦當天，前一夜跟朋友們一起喝酒慶祝新年的roger心情平復了許多，終於想到了在巴黎的菲兒，特意陪了她一整晚，跟她聊了很多。正如菲兒猜想的那樣，儘管所有人都避免提起奶奶，盡量讓聖誕節過得像奶奶計劃的那樣，爺爺雖然很精神，但是沒有說一句話，也一直沒有笑臉，想着剛去世沒多久的老伴，臉色沉重地吃了兩口聖誕大餐，就再無話語，一個人默默回了書房。全家人看着爺爺那樣，也不敢出聲，只能默默地消化着奶奶去世留下的悲痛，整個聖誕夜，大家都是在悲痛和懷念中度過的。菲兒聽着roger說著，腦海里描繪着這個場景，一切都那麼熟悉，就像當初她自己的爺爺在正月里去世時一樣，一個歡樂的節日卻變成了悲傷的時刻，永遠地印在每個人的心中。這是一種多麼憂傷，多麼心痛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