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嘆息

窗外的嘶吼聲逐漸平息，老馬和張衛軍逐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放下了手中的槍支，甩了甩已經有些酸痛的胳膊。

張衛軍雙腿似灌入了鉛水一般，沉重無比，自從上次受傷之後，雙腿越來越不聽使喚了，一步一步挪到歐陽雪兒身側。

歐陽雪兒起身想要去攙扶張衛軍，被張衛軍擺手制止，或許是因為歐陽雪兒剛貢獻了40血液，張衛軍有些心疼，又或許是不服老的倔強，支撐着他一步步挪到椅子上，坐下來的那一刻，已經氣喘吁吁。

“打燈！”張衛軍剛剛坐下，李響醫生的聲音從沉默寂靜的檔案室內響起，在他抬頭的同時，臉上的汗珠甩落而下，趙小玲抓起紗布準備替李響擦汗，卻被李響轉頭躲過。

“不要碰我，現在人手不足，你雙手是消過毒的，碰了我還要再消毒，物資緊缺，不能浪費。”李響緩緩道來，左右肩膀分別揚起，粗略的在臉上擦了一把，渾濁的汗珠浸濕了潔白的襯衫，似乎在彰顯着一位專業醫師此時的辛勞。

老煙梁聞言慌忙找尋着在下水道照明用的手電，卻不知道在與喪屍搏鬥的途中丟失到哪裏去了，一時間有些焦急。

秦楓聞言鬆開再度被抽了20的手臂，轉身在自己身上摸索，摸索了一番才意識到自己和趙小玲已經換了一身衣衫。

警局外昏暗的天色已經降臨，警局檔案室里的僅有的狹小窗戶，透過來的光線越來越暗。

“沒有無影燈，勉強湊合用吧！”正在老煙梁和秦楓摸索手電筒的時候，歐陽雪兒已經不知何時從內間走了出來，手裏拿着兩隻黑色的金屬強光手電，正是警用強光手電。

歐陽雪兒將其中一支交給秦楓，自己打開了一支站在李響身側，秦楓也慌忙打開，調整了一下光圈大小，站在李響對面。

“有影子，秦楓你照這裏！”李響發話，用手中捏着彎曲的縫合針的鉗子指了指蕭劍的肚皮。

秦楓聞言順着李響手中鉗子點去的方向照去，只見一根彎曲的縫合針印着細細的手術線，穿過了蕭劍肚子上的兩層皮肉，交叉着打了一個叉，隨後迅速接過趙小玲遞過來的剪刀，剪短手術線，再次縫合。

李響在喪屍的嘶吼逐漸平息的過程中，已經縫合了蕭劍破裂的胃臟，並迅速地做好了術后清創，已經開始縫合表皮創口。

蕭劍肚臍眼和譚中穴中間位置被李響劃開了一條十幾公分長的傷口，此時鮮血淋淋，創口兩邊的皮肉觸目驚心，血痕之下隱隱可以看到蒼白的皮肉，皮肉之下還有一層厚厚的脂肪層。

健碩的腹直肌也被鋒利的手術刀劃破，秦楓看着已經被針線縫合的傷口，內心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蕭劍以後還能不能做仰卧起坐，念頭一轉卻又狠狠地甩在了一邊。

當最後一剪刀剪短了縫合線之後，李響放下手中的鑷子和剪刀，轉身拿起了趙小玲事先按照李響的吩咐準備好的棉簽，逐一開始做縫合后的清創工作。

“準備紗布、抗生素，包紮傷口！”

趙小玲聞言緊忙準備着，紗布、膠帶、藥品等等一應俱全的碼放在李響的左手邊，李響轉頭看了一眼趙小玲，目光中似乎有着職業性的疑惑，愣了兩秒卻又轉過身來，接過趙小玲準備的東西，開始包紮。

約鍾后，潔白的紗布掩蓋了蕭劍猙獰的腹部傷痕，似乎也為這個殘忍的末世蒙上了一層面紗。

“醫生，怎麼樣？他......”秦楓見狀慌忙上前，有些虛弱的聲音在李響身邊響起，趙小玲聞言也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向近前。

李響脫掉手中的無菌手套，並未隨意的仍在清創后的醫療廢物堆里，而是輕輕的疊了一下，放在一旁，接過老煙梁遞過來的礦泉水，抿了一口，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他受傷很嚴重的，手術出血已經超過了120，在這種條件下做手術，沒有器械監測，沒有應急預案，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不過萬幸，算是完成了。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裏的條件撿漏，藥品不足，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護，也只能靠他自己硬挺着，聽天由命了！”

李響說完，隨手擦了擦滿是汗水的雙臂，扶了一下厚重的眼鏡，轉身走到秦楓剛才坐着的椅子上，十指交叉活動着指關節。

趙小玲聞言伏在蕭劍的身邊，小心的祛除蕭劍身上未來得及祛除的臟衣服。伸手輕輕撫摸着蕭劍滿是傷痕的身體，眼角氤氳着濕潤的霧氣。

歐陽雪兒拿來一條輕柔的薄毯，趙小玲接過薄毯，輕柔的蓋在蕭劍的身上。

夜色已經完全降臨，麻醉中的蕭劍尚未醒來，不知疼痛的沉沉睡着，不知道明早的太陽是否還會在他的雙眼之間跳動，趙小玲在黑暗之中沉默不語，僅僅的攥着蕭劍的右手不肯放開，滴水未進，坐在會議桌前，死死地守着蕭劍不確定的每一秒鐘。

眾人從海天市大酒店逃離，經過了江天大路車輛的側翻，又來到了地下道逃生，緊接着又是與喪屍群的拚命搏鬥，一天下來早已身心疲憊，生與死的考驗在刺激着每一位倖存者的心身。

檔案室的內間逐漸響起微弱的細語，秦楓不禁向內望去，心中略有疑惑之時，歐陽雪兒徑直向內走去，秦楓也想跟上去看個究竟，剛起身，老煙梁的聲音從檔案櫃旁邊傳來。

“老馬，張老師她.....”老煙梁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在老馬即將坐下之時，緩緩響起。

秦楓聞言即刻停住了腳步，眾人在高速上遇到屍群，張老師慌張之下跳下高速，引得屍群追逐，老馬前去尋找救援，秦楓不得已在高速上留下前往海天市的信息后離開。

現如今老馬和秦楓安全會和，卻不見他前去尋找的張萍老師，而且還多了一個李響醫生，秦楓也是心中存疑，老煙梁自不用說，秦楓早就看出來了他和張老師的關係似乎不是那麼的普通。

“哎！”老馬沉默片刻，沒有說話，卻是一聲悠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