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家
治療外傷和治療內傷是兩種不同的難度。
在同一時間受創的外傷與內傷,在經過同樣的時間發酵后,內傷往往會比外傷更加嚴重,這是由多個因素導致。
沈有溪聽到沈無澤只是受了外傷時,不免暗暗鬆了口氣,不再那麼擔心了。
只是外傷的話,單靠她一人的時間倒流完全能夠治好。
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習慣了。
“周初你呢?”
在穩定了沈無澤的傷勢后,沈有溪將視線放到了周初的身上,她並沒有在周初身上發現任何外傷,但這種情況卻讓她更加擔心了。
“你傷到哪裏了?”
她神情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
周初撇過頭去,很紳士的沒有去直視只穿着睡衣的沈有溪,或許也是有點不好意思。
“真的?”
但沈有溪卻還是不太放心,她伸出纖細的手掌,沒等周初拒絕,就直接按在了周初的胸口。
流動的時間之力匯聚在掌心,透過單薄的衣服,流入了周初的身體。
一瞬間,深入骨髓般的舒適感從心底升起,長時間修鍊時間加速所遺留下來的疲倦以極快的速度消逝,壓在身上的巨石被移開,負荷一般的沉重感消失,渾身上下頓時輕鬆萬分。
這突如其來的快感就如同打了腎上腺激素一般,讓周初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還能在戰十個小時!
“記住了周初,千萬不要硬撐。”
沈有溪收回了手,炯炯有神的雙眸注視着周初,表情非常嚴肅的囑咐道:“身體的高負荷是會積攢下來的,如果不得已解脫的話,有朝一日終將會爆發的。”
她見過很多因各種原因隱瞞自身傷勢的人,或者是對小傷毫不在意的人,待到日後時,都是會付出代價的。
“嗯,我知道了。”
周初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有溪姐,沒事了吧應該,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看剩下的也不需要做什麼了,便轉身就要離開。
“啊,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不過別忘了明天要過來跟李叔做報告。”
沈有溪提醒道,后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直接開車回去吧,明天開回來就行了。”
“那謝謝了。”
周初也沒拒絕,道了聲謝后便開車離開了。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又繞回了新城區的地鐵站。
將車聽到路邊后,周初下車四處張望,昏暗的夜晚中看不見一個人影。
【慢死了!】
就在這時,四月的聲音突然迴響在了他的腦海中。
“你在哪藏着呢?”
周初問道。
【垃圾桶。】
“垃圾桶?”
周初面帶疑惑左看右看,才在一處偏僻的牆角下看到一個垃圾桶。
走過去后,就看見四月正蹲在垃圾桶後面,蜷縮着瑟瑟發抖的身體,仰着頭瞪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感覺。
“你躲這幹嘛?”
周初一臉無語:“到家了?”
【剛才有人來巡邏,我怕麻煩就藏這了。】
四月不願多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你有去處嗎?”
周初看着她,問道:“好人做到底,我送你一程。”
【有。】
四月點了點頭:【你家。】
周初:“......”
他就知道了。
半個多小時后。
周初帶着四月回到了家裏。
他先把四月扔到客廳中,自己痛痛快快的沖了個澡,將一身難以忍受的汗漬和血味全部衝掉,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后才回到客廳。
“愣着幹嘛呢。”
周初坐到沙發上,看着靠在牆邊坐的四月,不由挑了挑眉:“幾百年沒洗澡了,你身上什麼味道心裏沒數嗎?去啊!”
此話一出,本來還有點渾渾噩噩不知所措的四月瞬間炸毛,猛然抬頭怒瞪着周初,齜牙咧嘴像是病貓。
【真失禮啊!你會不會說話!】
四月先是一怒,隨後支支吾吾的說道:【可......衣服怎麼辦。】
“先穿我的唄。”
周初毫不在意道:“再怎麼說也比你身上那件破爛袍子要乾淨,你這髒兮兮的樣子我都不敢讓你坐到沙發上。”
在知道了四月的真實年齡后,他是一點不客氣。
就算外表是小女孩又如何,他可是災後福利院長大的,在哪裏什麼淘氣男孩小綠茶沒沒見過,完全可以說是不喜歡小孩了。
四月也只是微微猶豫便行動了起來,雖然她並沒感覺身上有什麼異味,但幾百年沒洗澡聽着是難受。
又一個小時,天都快亮了。
等兩人都收拾乾淨后,各坐在沙發一角,相互對視着,一時間陷入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沉默。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周初率先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
四月神情茫然,洗乾淨后的精緻臉蛋如同娃娃般小巧玲瓏,慘白的膚色也漸漸恢復一絲紅潤。
“在被封印之前,你在幹什麼?”
周初微微眉頭,繼續追問道。
“在流浪......”
四月小聲回道,晶瑩剔透的黑眸流露着迷茫和不適,彷彿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我誕生於時間扭曲中,出生時就這幅外表,也知道自己是不死不滅的永生者。”
她臉色黯然,緩緩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誕生,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在漫長的時間中,我走過很多城市,也死了很多回,漸漸的學會了很多東西,也找到未來的目標。”
“然而......”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突然露出了難以壓抑的憤恨,身上湧出淡淡的怨氣,咬牙切齒道:“然而,我在這座城市遇到了那個女魔頭,她不分青紅皂白殺了我很多次,然後又將我封印在一個塔里,永遠不讓我出來!”
“氣死我了!”
四月越說越氣,開始撓沙發墊。
“厲害厲害,居然已經恢復到能說這麼多個字了。”
周初翹着腿,滿臉讚賞的鼓掌。
他下意識的看了眼手腕上的粉色機械錶,心想那位世紀之主果然是個女性。
而且,貌似還是一位住在長安市的世紀之主。
這塊表,以後再也不敢明目張胆的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