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己心代器心
當然,陸執安的話語也只是起了一定的引導作用,真正讓他們信服的其實是陸執安展露出的境界。陸執安只是一個開了三處秘藏的修士,渾身流淌着雷霆都能面不改色,可見這雷霆的威力也很一般。它們的肖師姐境界更高,又曾多次用雷音淬體,更不可能受到這些雷霆的影響。
現在面對它們這些失禮的舉動,肖師姐也一直沉默不語,極有可能是在靜心享受。他們若是還要打斷,萬一惹惱了肖師姐,肯定沒有它們的好果子吃。
因此當它們看見肖師姐「安然無恙」之後,也就不願意再打擾了。它們無聲地向陸執安行禮道歉,然後就悄悄的離開了。一些白裙走之前還不忘把屏風拉上,以免有人再次闖入,擾了肖師姐的雅興。
而陸執安也終於在心中確定,他們這些遺迹外的人看到的東西,與遺迹裏面的衣服們所看到的東西是截然不同的。
在陸執安這些外來者的眼中,這些衣服的裏面是空空蕩蕩的。但在那些衣服們的眼中,他們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在講經閣聽課的時候,陸治安就有所懷疑了。台上的紫袍講的是如何化去全身骨骼,可是台下的那些衣服,裏面什麼都沒有,根本不需要化去自己的骨骼。
但是那些弟子聽得都很認真。
而現在粉花白面襦裙和那些白色襦裙的表現更加證明了這一點,正是因為它們都認為粉花白面襦裙可以憑藉肉身的保護,硬接自己的雷霆。所以面對自己的胡說八道,也輕易相信了。
陸志安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慢慢翻動着自己腿上的經書。過了一會,他將經書合上,閉目思索。
經書黑色的封皮上面寫神君密文六個大字。
陸執安在那些白色襦裙面前翻看經書並不是只是為了裝個樣子,他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他之前學的都是如何才能將敵人打死,雖然也有將別人制住的手段,但都沒有在衣服上施展過。
陸執安總覺得不夠放心,粉花白面襦裙這個師姐的身份是陸執安在遺迹中的通行證,他自然要保證萬無一失。
所以他又重新找出了自己道人身上獲得神君密文,想要從中找出另外一種不讓粉花白面襦裙亂說話的方法。
只可惜密文裏面記載的方法不僅邪惡詭異,而且大多需要提前準備材料,並不實用。反而隨着陸執安的閱讀,他許久未見的頭疼又開始複發了。
就在這時,陸志安忽然來了靈感,想到了合適的方法。他神君密文中記載的神君賜福做了一些調整,把其中種種殘忍古怪的儀式刪去,用道種代替儀式所需要神君神像,並將原本的禱詞大加修改。:
改完之後,陸執安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遺漏之後,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在粉花白面襦裙身上繪製一些古怪的符文,口中念誦到:
「目視者傷明,耳聞者傷聰,心思者傷慧。此三者,大道之敵也。故賜汝不視不聞不思之惠,急急如上清令。」
他話音剛落,塗在粉花白面襦裙上的血液就燃燒了起來。那火焰按照特定的規律跳動,溫柔地舔舐着粉花白面襦裙的每一處。
就在這時,陸執安腦海中的那團亂線猛地膨脹起來。但是陸執安體內的道種也大放光明,從中射出一道青芒,如同閃電一般將那團亂線斬開。
等到火焰熄滅的時候,陸執安的頭痛與粉花白面襦裙身上的符文一樣,都已經完全消失了,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迹。
陸執安仔細檢查了封印的結果,發現比預想中的還要好。而且由於佈置儀式的時候藉助了道種的力量,順帶着還解決了自己的頭痛。
巫咒之術與鬼咒之術並不相同。巫咒之術主要借用的是神明的力量,如果神明心情好,甚至可以不要任何代價。而鬼咒之術用的都是修士們本身的力量,咒言的反噬則由鬼怪替施術者承擔。
而陸執安作為道種的主人,借用道種施展巫咒之術暫時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但是陸執安也不敢亂用,萬一哪天道種因為巫咒之術活了,真把它自己當做上清靈寶天尊,那可真夠他受的。
就在陸執安還在研究如何才能真正控制住粉花白面襦裙的時候,前往煉器閣的王婆婆等人也在聽高台上的紫袍講道。
與講經閣一樣,紫袍就是衣服們口中的莫長老,在台下整齊坐着的青袍們也是剛來聽講的弟子。
紫袍開口說道:「天下的法器大體上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有靈性的,另一種是沒有靈性的。」
「人就是天下最有靈性的生物,所以一些人只追求法器的堅固耐用,認為法器有了自己的靈性反而是一種掣肘。」
「但是那些人再怎麼聰慧也不能真正理解法器的每一處,根本無法發揮法器的真正實力。如果法器有了自己的靈性,並願意為它的主人誓死效力。能夠產生的威力,要遠遠超過那些修士們的想像。」
台下的青袍說道道:「可是法器誕生自己的靈性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如果不用珍貴的材料,就需要要很長的時間慢慢培養。而且要想與法器做到心意相通,還需要時常與其溝通,會浪費大量的修道時間,得不償失。」
紫袍反過來問它道:「那如果法器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呢?」
青袍回答道:「將自己的一部分魂魄煉製成法器,只是一種邪路。魂魄不全,如何才能得道呢?」
紫袍回答道:「我們只需要先把法器中的靈性完全殺死,再把自己的七魄借給法器們用。」
「這樣我們的法器就會隨着我們的喜而喜,會隨着我們的悲而悲,當我們遇到敵人的時候,法器也就會為我們拼盡全力。」
「今天我要向你們傳授的,就是用自己的魂魄來代替法器的魂魄的方法,名為真靈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