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三家分鮫
「
應子默說完這句話后呆坐了片刻，洞府裏面的空氣隨着他的呼吸起伏，彷彿是被海水浸透，變得沉重而濕冷。
應子陽的四周有清風流轉，但也不能完全抵擋住，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忍受。
忽然應子默似是想起了什麼，輕柔地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那枚象徵著宗門庶務長老身份的玉牌，扔給了應子陽。
「這就是顧雅韻一直想要從我這裏收回去的東西，你拿給她吧。」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讓人不能聽出其中的悲喜，臉上也僅有少許悲涼的神色，但並不算苦楚。好像也沒把失去宗門庶務長老職務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應子陽知道，他大哥素來喜歡在弟弟的面前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來。
如今卻在自己面前無法控制地露出了悲涼的神色，他內心的苦楚可想而知。
應子默無聲地撐起了一個笑容，說道：
「二弟，我忽然有點乏了，恐怕不能再款待你了，你就先回去吧。」
應子陽有些不忍心去看自己的大哥。
但他也知道，大哥失去宗門庶務長老身份這件事，在內門王長老插手后就已經成定局。
顧雅韻師姐特意找他來通知大哥，也只是為了多給應家留些臉面，好讓彼此留幾分餘地，他們這些應家子弟不能不識好歹。
於是他將卡在喉嚨中的話語吐出。
「大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洞府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過了一會才響起了應子默略顯疲乏的聲音。
「我知道了。」
應子陽百感交集，突然向他的大哥深深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
在他的身後又響起了應子默的聲音。
「二弟，我最近會離開宗門一段時間，去南面的無量海歷練，如果你下次來我的洞府找不到我，也不要擔心。」
「等到我從那裏回來后，會去顧雅韻那裏拿回我今天丟掉的東西。」
應子陽也不回頭，而是沉穩地回答道：
「大哥，一路保重。家裏的幾個弟弟妹妹我都會照顧好的。」
分鹿是非皆委夢，落花貴賤不由人。
……
既然要去鮫人國的虹城接任宗門執事，陸執安也沒有賴在宗門裏不走。
而是在辭別了宗門的幾位好友之後，就登上了宗門北上鮫人國的寶船。
他沒有選擇。架着自己的雲舟飛過去。
因為蓬萊宮和鮫人國之間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中間的海面看似平靜卻又暗藏風險，常常會出現連接天地的風暴。
他那只是用來代步的雲舟可受不了這個，也只能選擇住在寶船上由宗門免費提供的甲等房裏了。
他要去的鮫人國原本只是鮫人聚集的幾處大型島嶼，物產在珍寶繁多的東海裏面也算不上豐饒。
在那裏生活的鮫人過去只能靠天生的織水神通織成的鮫綃換去一些島上沒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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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聚集的島嶼位置不錯，正好處蓬萊宮、山外樓和龍宮這三個頂級勢力中間，又是可供貿易的大型島嶼。於是自然而然地成為這三大勢力互通有無的地方。
這其中，山外樓以音入道，所修功法兼收並蓄，也是天下正道中最頂尖的十二家門派之一，門內有兩門直指長生的奇功。
而龍宮則是所有海中妖物修行的聖地，其中龍為鱗蟲之長，生來神通強橫，一直執掌龍宮。
再加上道門三宗之一的蓬萊宮，一日內在鮫人國島上流轉的貨物豈會簡單？
鮫人國這個本不起眼的地方也因此變得十分繁華。但鮫人們還沒來得及享受貿易帶給的好處，反而先遭到了隨着貿易而來的修士們的毒手。
鮫人國一沒有靈寶鎮壓，二也沒有厲害的本族修士守護，面對蜂擁而來的修士們逐漸力不從心。
而鮫人大多長得貌美，歌聲也動聽，很受一些修士的喜愛。
再加上他們的血液和油脂點燃的火焰經久不滅，另有一番神妙，可以進益修行。因此各種拐賣和捕殺便也跟在逐漸繁榮的貿易後面，來到了這個與世無爭的國度。
鮫人國的國王沒有辦法，只能分別向蓬萊宮、山外樓和龍宮尋求庇護，信中的言語極盡謙卑之能事。
蓬萊宮和山外樓本就是天下有數的名門正派，看不上鮫人國好不容易才有的那點家底。
好在門下的弟子素有好生之德，對這些鮫人也沒什麼偏見，所以在接到信后，也就隨手把這些可憐的鮫人們庇護在宗門的治下，不允許來往的修士明目張胆地劫掠他們。
誰知龍宮卻看上了這裏的位置，想要多佔一點便宜。竟然敢說出鮫人也算是水中的妖物，自然要歸龍宮的管轄，就連居住島嶼上來往的貨物也要讓他們抽成的胡話來。
蓬萊宮和山外樓的掌門真人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帶着門內的高手和鎮派靈寶，去龍宮裏跟當時的龍王講道理。
直到打塌了一半龍宮后，龍王才迷途知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主動收回了之前亂說的話。
而蓬萊宮和山外樓也不願意逼迫得太過，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於是這三家就簽訂了盟約，將鮫人國分成三份，共同成為了鮫人國的庇護者。
其中蓬萊宮和山外樓庇護的地方最多，而龍宮能庇護的地方最少。但龍宮的修士對此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畢竟在盟約中明明白白地寫着，龍宮是因為鮫人貌美才庇護他們的。
比起蓬萊宮保護織水法這鮫人獨有神通的熱心，山外樓熱愛鮫人歌聲的雅興。垂涎鮫人美貌的理由實在站不住腳。
這根子不正，讓龍宮的修士實在沒臉再開這個口，所以這麼多年也只能一直忍着。
至於在億萬水族之中，為什麼龍宮獨愛鮫人這一種，甚至專門寫進了盟約，就只有當時參加盟約簽訂的龍王才知道了。
蓬萊宮去往鮫人國的寶船共分三層，最底下裝着運往鮫人國的貨物。裏面有不少是產自東海的奇珍，還有一些是蓬萊宮弟子煉製的丹藥、法器、符籙等等。
第二層用來承載一些蓬萊宮的弟子和與蓬萊宮親近的修士們。
而第三層專供承接了宗門任務的宗門執事使用，裏面的裝飾也是最好的，就連供給的靈果也與其他房間裏的不同。
在去往鮫人國虹城中的路上，陸執安一直在第三層裏面潛心修行，服用自己平日裏攢下的健骨丹，將自己的每一塊脊柱都練的像寶玉一般晶潤，泛出金色的光澤。
他眼中透出喜意，吃了這麼多健骨丹，終於用人骨經將脊柱練到了極致。
脊柱是天地金橋的根基，只要練成，其他骨頭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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