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牙豪豬
()雪越下越大,三尺之外看不見任何事物除了那彷彿恆古不變的蒼白,天地間一片迷茫。兩人身上堆滿了雪花遠遠看去像是誤入他鄉的蒲公英,渺小卻又擁有着那不可複製的剎那芳華。高漸飛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緩緩前行,不跨大一分也不落後半毫,足跡還是那麼的深但決不偏歪一寸,長臉上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冷霜,晶瑩而又透亮,鼻端若有若無地吞吐着一股白氣,掃把一樣的眉依舊倔強地挺立着像極了冰天雪地里迷失的蒼狼,堅忍而又彪悍,不會放棄一絲希望也決不會浪費一絲氣力。脖子處傳來的麻癢感依然撥動他的心弦只是那如蘭的香氣似乎抵禦不了漫天的冰霜寒氣,隱隱地愈微弱。高漸飛的掃把眉抖動了幾下,緊閉的雙唇吐出了幾個字“丫頭,丫頭!”小暖整個人都已經縮在了麻布里,只能看見一頭亂糟糟的黃,從那一團亂麻中含糊不清地飄出幾個字:“嗯,嗯,別吵,繼續,繼續。”高漸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現在這種情況委實叫他笑不出來。在這天淵之中瞬息萬變一旦生病可不是鬧着玩的。情急之下張口叫道:“丫頭,快醒醒,現在可不是睡的時候會生病的。”如斯喊了幾遍,無奈背上的人根本不知情依舊睡的香甜。
天地間的寒氣愈沉重,絲衣角處掛滿了冰椎。高漸飛真的急了,但急是沒有用的。空中一絲肅殺之氣拂過,無息而又飄緲很難讓人察覺,但高漸飛還是察覺到了,尚未睜開的眼瞼急抖動了幾下,緊鎖的雙眉舒展開來同時嘴角浮上一抹賤賤的壞笑。很顯然他想到了把小暖叫醒的辦法但更顯然的是那肯定不是一個好辦法。只見他抄起一大團積雪雙手不停的拍打壓縮,轉眼間大石一般的積雪團被他拍打成拳頭大小的一個雪球,雪球在手裏跳動了幾下質感還不錯高漸飛滿意的點了點頭。單臂前後擺動甩成風車狀一點白sè衝出,雪球出手疾砸向肅殺之氣飄來的方向,那一片看似平坦貌似無害的積雪之地。
雪球落處梨花飛濺,漫天白羽分外妖嬈。伴之而來的還有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一具龐然大物彈躍而出強大的氣流激蕩着雪花盤旋飛舞,濃烈的殺氣瀰漫著襲向二人。小暖也被驚醒了過來,揉着倦倦的眼睛不明所以的問道:“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你繼續。”高漸飛邪惡地笑了下,這不是廢話嗎,這種情況也要人能繼續得了才行,小暖正想罵他兩句卻被對面襲來的濃烈殺氣硬硬地噎回氣鼓鼓的嘴裏去,不知何時,對面的龐然大物已經深情地瞄上了二人。
雪花逐漸散去還未看清龐然大物的形態一雙丈二有餘的赤sè獠牙透着血紅sè的光澤在一聲沉悶地怒吼之下挾着地動山搖的氣勢向二人衝撞過來,高漸飛一抹獰笑浮上嘴角長刀屠狗龍吟出鞘大叫道:“來的好。”不偏不倚硬硬地迎了上去。
血sè獠牙的上方現出一雙腥紅的獸眼,正在無盡地散着暴烈之氣,對這個擾它清夢的小混蛋它可是熟悉至極,熟悉通常是好事不過也有一些例外,像這種熟悉到深惡痛絕的地步就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血紅sè的光澤愈濃烈,在連續不斷地獸吼驅使下更加憤怒地撞向二人。眼看二人就要被刺成連體窟窿掛在這丈二血sè獠牙之上,長刀屠狗斜劈而下如羚羊掛角化作一點寒光准准地點在牙尖之處,撼山似的巨力順着長刀透體而入,高漸飛猿猴一般地收攏身體,藉著這股力量急不斷地翻滾向空中竟然遠遠地逃了出去。
這一翻滾足足翻出了百米之外,高漸飛雙腳剛一立地正想站直身體,左膝一軟險險地差點摔倒下去,一縷鮮血緩緩地自嘴角滑下,高漸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給力了,不過還好至少已經跑出了它的地頭了,聽着身後憤怒地嘶吼高漸飛舔了舔嘴角的血漬輕輕地笑了笑。但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他想起背後應該還有一個人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他急急地喊道:“丫頭,丫頭。”半晌小暖的聲音才響起,有氣無力地道:“鬼叫什麼呢,別吵我還暈着呢。”聽到小暖的聲音確定無礙高漸飛的心才真正地放鬆開來,嘴角再度綻放了笑意,後方那憤怒地嘶吼聽起來也彷彿美妙動人,輕輕地在這和諧地伴奏下略帶飄移地向前行去。
小暖用力地晃了晃頭看起來不是那麼的暈了,又換了個姿勢讓自己更加舒服些,不知怎麼的她已經不再排斥趴在這小混蛋背上了,而且好像還越來越享受這種感覺,雖然她一直在說服自己只是情勢所迫,但卻沒有進一步行動去證明自己的說法。神農山的天形地貌確實匪夷所思,不過短短半柱香的路程似水雲雪落滿頭又換成了楊花飛絮綴滿頭,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小暖懶懶地打了個哈久,從厚厚的麻布中探出頭來沒話找話的道:剛才那是什麼怪物,怎麼實然間沖了出來,吵人睡覺最是討厭了。
高漸飛一臉認真的道:“怪物,噢想起來了,那是血牙豪豬,沒事它很乖的,剛才只是它出來散步跟我們打招呼而已。”
這樣的鬼話也真虧他能說的那麼理所當然,小暖一臉不相信的道:“凈吹牛,有那麼打招呼的嗎鬼才信你,只是那血牙豪豬架勢拉的挺足卻沒有什麼真才實料,你跟它拼了一下我這邊都沒什麼感覺,早知道就好好調教它一下讓它知道怎麼樣才是打招呼,它不是要散步的嗎怎麼沒見它跟過來。”說來說去小暖竟然還真信了這小混蛋的鬼話。
高漸飛想笑卻被先前一直強壓的巨痛拉扯的嚙牙裂嘴,鬼才知道他竟然把那股衝撞餘力生生的壓在自己體內,所以小暖才絲毫感覺不到血牙豪豬那一撞的威力,雖然高漸飛藉著空翻卸去了大部份的力量但那還沒有卸去的一小部分力量卻也不是他能吃的下的,此時此刻那股餘力正如五馬分屍般在他體內撕咬着他的身體,他還能裝成沒事人樣完全憑藉著自幼以來的艱苦修行,雖然痛成這樣他還是很開心,只要小暖沒事就好,畢竟他招惹血牙豪豬的出點就是把小暖叫醒,不管方法過程怎樣只要目的達到了他總是感到很開心。只是此刻他卻真是笑不出來,唯有乾笑着道:“散步嗎都不會走太遠,何況在這天淵裏也沒有拜訪鄰居的傳統,活動完筋骨了還是回去睡覺更好些。”小暖道:“噢這樣啊,那只有等下次再好好教教它怎麼打招呼了。”高漸飛心中暗暗叫苦,還有下次如果可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到那頭死豬,嘴上卻苦笑道:“一定一定,只要你想可以隨時教它怎麼打招呼。”小暖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的netbsp;也許是剛剛睡了一覺,小暖顯得jīng神很好左搖右晃動個不停想惹得這個小混蛋生氣再跟他鬥鬥嘴,高漸飛卻渾身都痛的要死沒那個jīng神搭理她,小暖自顧自的晃了一會也覺無聊沒話找話地道:“問你個事啊。”
“問”
“你為什麼每個季度的第一天都要把山口打開做你那所謂的工呢?”
“因為我無聊。”
“那為什麼每個季度才做一天,你無聊可以多做幾天嗎。”
“太麻煩了,我很忙的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多睡點覺,休息才能走更長的路。”
小暖想了想若有所悟地道:“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你不是說這裏是一步天淵的嗎,除了天氣有點讓人討厭外怎麼都沒碰上什麼兇險的怪物,也沒遇上什麼危險的事不像你說的那麼可怖嗎。”
高漸飛喘了口氣,身上的疼痛略減腳下不停道:“那是因為有我在我知道路怎麼走,死老鬼當年為了找出這條路費了足足一年的時間,他下山後我走完這條路也整整用了三年,若是換作不認識路的人進來不出半步早就屍骨無存了。”
小暖吐了吐舌頭有點怕怕地道:“這麼危險你幹嘛還天天往這裏跑,別說三年了就是三天三個時辰我都不想呆在這裏,這裏的天氣太討厭了。”說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啊,看來小暖確實被剛才的天罰嚇地不輕,高漸飛嘆了口氣道:“你當我願意啊,要不是那個死老鬼下山前跟我說只要我能打敗這天淵裏的任意一個怪物我就能下山了我才懶地往這鬼地方跑,三年中我幾乎打遍了這天淵裏所有的怪物就是想找個軟的捏捏撿點便宜佔佔,可惜時至今rì還是一個都打不過,倒是可能見面的次數多了這幫大爺們每次見到我都玩命地跟我干一次比一次猛,一不小心別說下山了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問題。”說到這裏高漸飛自己也是懊惱的很有點心灰意冷提不起jīng神。小暖拍了拍高漸飛的肩頭溫柔地道:“不怕,等找到血輪迴后姐姐陪你一起回來打它們,看它們還敢不敢欺負你。”高漸飛心想我下都下山了幹嘛還要回來找它們打架我腦子又沒病,不過聽小暖這樣說他還是心中生起一團暖意,暖洋洋的像初雪天的艷陽融化着這冰封許久的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