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絕陣染忠血(三)
衛清想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也未想便縱身一躍,運起全身修為拼盡全力朝着青面鬼旗縱身撲去,全然不顧那漫天飛舞的劇毒黑龍鏢。
「噗!噗!噗!」
一陣破帛之聲從衛清身上傳出,十餘枚黑龍鏢將衛清身上甲胄洞穿,射入衛清肉身之中。
寡宿星君哪裏會想到衛清竟會有此一舉,也顧不上許多,也縱身朝青面鬼旗奔去。
「休想!乾坤一擲!着!」衛清大喝一聲,強忍身上劇毒噬身之痛,雙臂一抖,將手中銀槍朝寡宿星君奮力一擲。
「嗖!」
銀槍如龍,化為一道銀白流光朝寡宿星君心口扎去。
寡宿星君見銀槍來勢洶洶,不敢硬接,趕忙側身一閃,閃過衛清這全力一擲。
也正是這一擲,寡宿星君撲向青面鬼旗的速度為之一滯,叫衛清先得了手。
就在衛清接住青面鬼旗的剎那間,寡宿星君也來到衛清近前,欲要出手搶奪青面鬼旗。
衛清自知自己如今已不敵寡宿星君,朝着張懷仁大喝一聲:「懷仁接旗!」
衛清嘴上大喊,手上動作也沒有絲毫停歇,將原本孤辰星君賦予青面鬼旗之上的巨力一帶,將力道方向一變,抬腳再踹旗尾,再賦予鬼旗一道巨力。
「嗖!」
那鬼旗原本飛向寡宿星君的方向一變,以更為迅捷的速度朝着張懷仁身邊飛去,如同離弦之箭。
「篤!」
那青面鬼旗倒插張懷仁腳步,旗頭入地三分,旗尾震動不已。
「啊!」寡宿星君仰天怒吼,再度從衣袖之中射出無數黑龍鏢。只是這些黑龍鏢並未射向他人,而是射向已然毒發的衛清。
衛清的一舉一動只是在剎那之間便已完成,寡宿星君拿衛清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青面鬼旗落入敵將手。那青面鬼旗之中可寄宿着孤辰星君的元神,那可是他的兄弟,這叫他如何不怒?
「砰!」
事發很是突然,除寡宿星君這當事之人以外,無一人能反應過來。待眾人反應過來之時,衛清已在眾人眼前被無數黑龍鏢射為齏粉,屍骨無存!
衛清,殉國!
正是:
昔年沙場龍虎將,
胡狼聞風膽生寒。
今朝絕陣遇凶星,
一身傲骨換寸土。
片刻之後,眾人也紛紛回過神來。
張懷仁將倒插於腳邊的青面鬼旗拔起,將自身靈氣注入青面鬼旗之中。
原本針對漢軍將士的陣中青衣甲士不再奏那妖魔之音,而是奏起悠揚楚歌。
張懷仁心中悲憤,以升仙九針之法強行將修為跨入伏虎之境,雙眼赤紅,左手執青面鬼旗迎風招搖,右手持偃月彎刀,朝寡宿星君衝去,誓要為師報仇,「殺!」
「大哥!不可斬殺!」張懷義見狀,趕忙催起身法跟隨於張懷仁身後,大喝道。
張懷義此時心中也甚是悲憤,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身為張懷仁的親弟弟,張懷義很清楚張懷仁此時因衛清之死已失去理智,即便自己再悲憤也必須讓自己冷靜,一軍之中絕不能無人清醒。張懷義此時還清楚地記得臨行之前吳玄機的叮囑,孤辰星君乃是自盡,他無能為力,但寡宿星君此時還未死,那便必須生擒。
「殺!」張懷仁轉頭看向張懷義,眼神之中流露凶光。
張懷義與張懷仁二目相對之時,着實被張懷仁眼神之中的煞氣一驚。
不過,好在張懷仁並未完全失去理智舉起手中兵戈攻向張懷義。而是看了一眼張懷義之後便不再看他,仍舊我行我素朝被馮天理、駁龍、白虎三人圍攻的寡宿星君殺去。
這青面鬼旗乃是一凶物,豈是那麼好使的?張懷仁此時神情瘋魔與此凶物不無關係。
「哎!大哥,得罪了。」張懷義唯恐張懷仁壞事,無奈之下只得趁其不備抬起手中青虹劍劍首砸向張懷仁玉枕。
「呃……」張懷仁不備,被張懷義砸暈了過去。
「懷禮!」張懷義朝張懷禮大喊道。
「二哥。」張懷禮聞言,走上前去。
「照顧好大哥,看好這凶物,萬不可讓他人劫去。」張懷義叮囑道。
「放心。」張懷禮扶着張懷仁席地坐下,伸手欲將張懷仁手中的青面鬼旗取下。
然而,張懷仁即便是被張懷義砸暈,依舊是將青面鬼旗死死的抓在手中。張懷禮見狀,不敢硬掰,唯恐傷了張懷仁,只得咬破食指,以指頭血在青面鬼旗之上畫下禁制,將青面鬼旗之上的鬼氣封禁於旗內,待出陣之後由吳玄機再行處置。
張懷義提劍沖入戰圈之中,與眾仙一道圍攻寡宿星君。
這寡宿星君雖不似孤辰星君那般身披戰甲,但修為可絲毫不比孤辰星君差,其攻敵手段更是詭異。
那一手黑龍鏢甚是詭異,令人防不勝防。不僅如此,更是能身化黑霧,便是刀劍劈砍在其身上也不能傷其分毫。
「為何他能身化黑霧,方才衛清真人投槍射他他卻要斜身躲避?」張懷義心中暗自不解。
想到這,張懷義眼睛瞥向落衛清斜插在地上的銀槍,心頭有了計較。
張懷義閃身將銀槍拔起,運其修為,沖眾人大喝一聲,「都閃開!」
眾人聞言,見張懷義欲要全力擲槍,趕忙讓到一旁。
張懷義這聲大喝寡宿星君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見張懷義欲要投槍擲他,嘴角流出一絲不屑笑意,冷哼一聲:「哼!」。
「嗖!」
銀槍攜着張懷義的一身伏虎靈氣朝寡宿星君電射而去。
寡宿星君也不慌張,也不躲避,只是站在原地未動。
當銀槍即將刺中寡宿星君之時,寡宿星君再度化為一陣黑霧,銀槍穿過黑霧落了個空。
「原來如此。」張懷義見寡宿星君站着不動任由自己攻他,心中便已知他這黑霧之身之謎。
「天府,看來你從未見過此術。今你能奈我何!?」寡宿星君再度現身於人前,面帶嘲諷地看向張懷義。
其餘眾人見寡宿星君現身,欲舉兵再攻。
「你等不必出手,我來會會他。」張懷義喊住了欲要動手的眾人。
「師叔!此賊狡詐,不好對付!」馮天理紅着雙眼急聲道。
「我讓你退下!」張懷義沉聲再道。
眾人見張懷義神情不似託大,便只好讓出道來,讓張懷義與寡宿星君單打獨鬥。
「你等一擁而上也奈何不得我,你既然找死,那我便送你一程!」寡宿星君大放厥詞道。
「能不能奈何得你,打過再說!」張懷義提劍再度攻向寡宿星君。
「哼!」寡宿星君見張懷義攻來,也冷哼一聲,提劍相迎。
「叮叮噹噹!」
二人於戰場正中再度戰在一處,互不相讓。
兩個這場好鬥:這個紫電青霜劍光如電,那個魏武青虹浩氣長舒。這天府與那寡宿斗經百十回合,不分勝負。
正在二人難解難分之際,張懷義忽然有意賣了個破綻,中門大開。
寡宿星君見狀,哪裏肯放過張懷義,手中雙劍齊齊刺向張懷義雙肋。
張懷義見狀,也不慌張,丟了手中寶劍,往袖中一抹,摸出一捲軸。
張懷義將捲軸一展,只見捲軸之中乃是一副錦繡江山圖。
那寡宿星君不知好歹,舉劍欲斬畫軸。
張懷義眼見長劍斬來,也不慌張,朝着寡宿星君大喝一聲:「收!」
「咻!」寡宿星君不備,被張懷義收入畫中。
張懷義此畫亦是一寶,名喚山河社稷圖,可困敵於畫中,乃是一困敵法寶。
「天府!放老子出去!讓老子再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使詭計困我算什麼英雄!」寡宿星君被收入畫中也不老實,破口大罵道。
「聒噪!」張懷義不理他,將畫軸一卷,收入袖中。隨着張懷義將畫軸捲起,寡宿星君的謾罵之聲也隨之沉寂。
「嘩啦!~」
「轟隆!」
當張懷義將畫軸捲起之時,這鬼嘯陣也如琉璃一般應聲破碎,陣門轟然倒塌,陣中青衣甲士也化為飛灰,隨風而去,一魂七魄得了解脫。
一縷旭日朝陽照入陣中,這溫煦的陽光仿若可令人重獲新生一般,眾軍士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只是,有些人卻再也不見這旭日東升的朝陽……
正是: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PS:章尾長辭出自《九歌·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