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編輯部的故事
“特琳娜，我們的7000份報紙賣完了。”
希爾妮德下午的時候就找上門，詢問要不要加印一輪。
特琳娜猶豫了一下，整個行省首府的城區範圍內，人數大致是五十萬人上下，但其中的識字比例其實也就5%左右，也就是兩萬五千人。
再加印的話，可能賣不掉了……
“加印5000份！”
特琳娜沒考慮太久，這5000份就算賣不掉，加上人工成本也不過幾個金幣而已，這算個啥。
錢能解決的問題，賣幾條絲襪就解決了。現在是在給韭菜地澆水，水澆得越多，韭菜才能越茁壯。
“好的哈~”希爾妮德又快步跑去了老博物館。
對特琳娜來說，報紙虧錢做都可以，她不會虧多少。
這是有原因的。前世的報紙，經營戰略上被稱為“二次收費”，第一次收費是售賣報紙，第二次收費是售賣報紙上的廣告。
指望第一次收費存活的報紙，全部都死了。
指望第二次收費存活的報紙，在網絡出現后，也基本都死了。
她現在需要的是對韭菜們的認知綁定，後續靠其他產業補貼報紙。
三天後，老博物館，編輯部。
新的一輪報紙後天就要開始售賣了，這裏正加班加點趕製歷史上的第二份報紙。
行省首府可供閱讀的內容並不多，特琳娜再次找了些編故事的“專業人才”，充實壯大了自己的編輯部。
這次，編輯部的人數擴充到了二十人。
他們有陰暗角落裏的“老鼠”，也就是情報販子，也有不得志的作家、吟遊詩人、詐騙犯，甚至還有一個熱衷裝逼的男貴族。
嗯，從報紙的娛樂性角度來說，這名貴族算是找對組織了。
特琳娜翹着二郎腿端坐在編輯部中，看着底下的成員忙忙碌碌。
黑眼圈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睛裏，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體會過下班時見到太陽是什麼樣的感覺了，握住筆的手指都有些無力。
坐在桌旁的那位矮個子魔鬼，找了一個黑色的時鐘掛在牆上，告訴大家說，咱們六點下班。
但她實際上會在五點五十左右端坐在那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家，還拿着筆記錄早走的那一批。
異界的人第一次體會到了福報的快樂。可惜的是，這裏不會再有遊盪在大陸上的幽靈拯救他們了。
“這個畫不行，沒有吸引力。”
特琳娜否決了一位畫家提交上來的插畫，畫上是一個正在逛街的少女。
“但文章里寫的就是這樣的啊。”畫家無力的反駁道。
“我知道，但我們報紙里所有的女角色，都必須穿上絲襪。”
特琳娜想把畫扔在畫家的臉上，但力氣不夠，飛到一半就軟綿綿的飄了下去。
“咳咳，總之，那是那句話，我們要做文化的開創者，而不是文化的復讀機！”
畫家撿起紙離開了，另一個編輯拿過來新寫的故事，這是針對某個傳說的改變。
“可以，會有人喜歡的，字多寫點，分上下兩章，下章要刊登在下次的報紙上。”
編輯歡天喜地離開，卻又被特琳娜叫住：
“等等，記得斷章的時候要有吸引力，最好是在高潮的時候斷。“
編輯聽了這話有點疑惑，”可這不是會被讀者罵嗎，吊著人太難受了。“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斷章斷得好，讀者少不了。”特琳娜揮揮手，繼續寫起了自己的頭條。
她打算按照三個步驟，逐步去建立起人們對自己名下品牌的印象。但輔助性的工作很多。
首先從報紙的信用開始。
兩天後的清晨，人們和往常一樣走出家門，開始一天的工作。但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似乎在等待什麼東西。
很快，熟悉的報童出現在了街頭，他們背着萬年不變的藍色布包，一摞摞的報紙從中露了出來。
“頭條頭條，安息穀大捷，斬敵五千！”.
“賣報賣報~1銅幣一份，伯爵夫人連載文章，談論貴族的優雅準則~”
“1銅幣一份，《少婦阿兵》作者最新連載~”
“……”
就像一個信號，行人們齊齊動身，飛快跑向了報童出現的地方，迅速圍住了他。
報童緊緊抱着裝報紙的藍色布包，面露驚恐的看着他們，一個壯漢撥開眾人，扔出了一枚銅幣。
“小子，給爺來份報紙。”
時隔五天，新的一期報紙出現了，並正式宣佈每2日一份，接受預定。
更豐富的內容，更具誘惑力的插畫，以及各種常人難以接觸到的話題，統統出現在了報紙上。
很多人懊悔自己不識字，但又無比渴望第一時間了解報紙上的內容。於是，有很多人做起了閱讀報紙的工作，幾個人相約好時間，一份報紙就能反覆讀幾個小時。
報紙上反覆宣傳的絲襪和雪糕也火了起來，但它們昂貴的價格註定讓大部分人望而卻步。
但通過報紙的宣傳，走進路邊的哈根達斯時、穿着絲襪出門時，人們會不自覺的抬頭挺胸，帶着一種複雜的自豪感。
不過是幾天時間，時尚真正出現在了街頭。
如果你穿着絲襪，那你一定會是整條街最靚的妹子。整個行省首府，已經沒有人不認識那條薄薄的、細膩的襪子了，他們知道那是貴族喜歡穿的東西，連伯爵夫人都大為讚賞。
重點是，最便宜的絲襪都要幾金幣一條！
有些市民階層的富裕人家，咬咬牙買了一條，會選在重要的場合穿上它，如果破洞了，主人更是會心疼的要死。可惜的是，某種絲襪破洞的潮流暫時還沒出現，不然她們就白哭了。
不過兩次報紙的洗禮，絲襪已經成為了財富和地位的象徵！
“我們這兩輪報紙，大致統計下來，虧了236金幣。”
露絲跟着特琳娜久了，也開始在她的教導下學習起來會計知識，現在已經懂了“借貸要相等”的鐵則。
特琳娜擺擺手，“沒關係，這些虧得很值得。絲襪的產量上來了嗎？”
“伊恩法師說，他們現在人手不夠，暫時一天只能產10條絲襪，還是從矮人那裏買來一台特殊的剪裁機器才做到的。”
因為技術限制，野法師們只能製作一些款式簡單的絲襪，涉及到複雜的還是會抓瞎。但特琳娜已經在通過精靈的關係，請求技術大師進行攻關了。
在絲襪量產方面，她也只能提出來一個模糊的概念，具體如何實現實在是不知道。
只希望精靈那邊能給個驚喜了。
“特琳娜，為了發報紙，我們花的錢太多了。”露絲對此有些抱怨，她剛剛統計的只是人力和材料成本，但背後疏通關係，起碼花了幾千。
畢竟，很多消息尤其是軍事方面的消息，是要花錢的。
否則報紙發佈的當天晚上，編輯部的人就要被抓個乾淨了。
“我在打造武器。”
“武器？”露絲歪着腦袋，她不理解，薄薄的一張紙，是怎麼和武器聯繫在一起的。
特琳娜伸開雙手，彷彿看見了如同默多克的巨型媒體集團在自己手上誕生的畫面。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一出出社會熱點事件，那一個個商業奇迹，媒體都是背後的推波助瀾者，它們支配着人們對世界另一端國度和人民的認知，它們操控着所有言論的潮漲潮落。
“以後你會看到的，自報紙開始，輿論會成為我們的社會皮膚，而我會成為大家的剝皮者。”
“這就是……”特琳娜再次喝了口牛奶紅茶，“這就是文化霸權主義的肌肉之一。”
並沒有讓特琳娜等待多久，不過幾天的時間，來自王都的消息讓她的輿論武器開出了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