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自未知領域的迷茫
和李建方碰頭的時候,李建方帶來了兩百萬的啟動資金。資質還是盛世經營部的資質,但走了一趟郵局之後變成了盛世通訊。
三七分的持股比例,袁梁雖然拿了三成,但卻要負責交大的話費補貼。
而此時,蓋茨訪華的新聞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蓋茨的新聞剛出來,國內的漢卡價格一下就降下來了,沒想到微軟的新系統真的是針對國內市場。”
李建方手裏拿着一張報紙,報紙上佔據小半個版面的圖片就是蓋茨下飛機的場景。
“遲早的事,高科技領域的競爭從來都不在國內。尋呼機也好,電話機也罷,只要放開市場,國內的產品沒有任何的競爭力。”
微軟的新系統即將發佈,最亂的恐怕不是那些經銷商,應該是靠漢卡發家的連想。
不出意外,ndos3.2將拉開連想技工貿與貿工技的紛爭,一年之後,倪院士黯然出局,連想徹底成為一家買辦企業。
哪怕二十多年後,連想在國內耗費巨資投資無數的晶片企業,都依舊沒有造尖端晶片的技術,還成為了很多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連想的路有錯么?
在沒有技術積累的情況下,先賺錢再研發的思路沒有錯。
但連想不知道的是,在晶片這條路上,一步慢,就會步步慢。
而且,當他們的貿工技走得很順利,並逐漸習慣依賴英特爾和些國際巨頭,漸漸的就會失去大力投入研發的決心。
人們對連想的反感,更多是在於他們自詡民族品牌的營銷。
當華為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很多人都還在想為什麼不是連想?
是的,他本可以,卻為什麼不是他?
“那你說我們要不要代理一些國外的產品?”李建方不知道連想的事,但卻知道袁梁對電子產品的方向很了解。
“先做好投幣電話機吧,慢慢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袁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我那店裏現在連個充門面的東西都沒有了!”
投幣電話機的運營用不到李建方在富傑市場的門店,最後還是袁梁提意在交大旁邊租了一個一百平米的小門面,用來辦公以及放貨。
“皖省有家萬燕公司你知道沒?”
“做什麼的?”
“VCD,一種新產品,用來在家裏放映電影之類的,這段時間新產品應該出來了。你要還有餘錢,去那邊談個代理,再去進些碟片,沒準賺得比投幣電話機還多!”
萬燕正式進入投產是在去年年底,現在VCD應該出來了,只不過因為產量問題在市場上還沒有什麼影響。
不過說起萬燕,袁梁也為之感到悲哀。
一家本來被譽為民族視聽品牌佼佼者的企業,卻因為背負得太多,心大的同時眼界又太窄,僅僅輝煌了一兩年時間就被後來者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里。
“VCD?有那麼賺錢?”
“你可以先去買幾台來試試,在店裏放幾台電視機,然後每天放碟片,保准你那個店一天到晚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早期VCD的火爆,就是從這樣的局面開始的。
萬燕用自己的產品打開了市場的需求,卻因為身負皖省產業發展的重任,又要打造垂直一體化的版權標準,最後卻忘記了專利壁壘,不堪重負的同時正好被無數廠商買回去拆解,成功的被抄了底。
愛多、步步高、新科皆是後來的受益者。
“這麼賺錢的生意,你不做?”李建方兩眼放光的同時,卻又一臉疑惑。
“貪多嚼不爛,況且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沒事,我可以先借給你,要多少你說個數,只要我能拿得出來。”
“那你就先批個萬八千的先讓我把電話機的門店做起來,好方便敏敦的技術人員培訓。”袁梁兜里的確是沒錢了。
VCD在未來的幾年裏,那是一個超過三百多億的大市場,袁梁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但他如果要做VCD,必然不會走代理的路子。
重生而來,一眼看過來滿地都是黃金,但袁梁對涉足電子產業始終有些猶豫。
投幣電話機只是單單的代理運營,遠遠還沒到談技術的層面。
可VCD就不一樣了。
萬燕的結局已經註定,想要走好萬燕的路,就得在技術上面做到絕對的領先。
可有的路,一旦涉足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可他要是不去走,就會眼睜睜看着這條路被國外巨頭一步步封死。
作為一個學工商管理的外行,袁梁對電子產品,對晶片產業的了解僅僅限於表面。
他不知道這條路一旦真的踩了進去,以後面對的會是怎樣的兇險。
“錢是小事,等會我就取給你,不過你真不想做VCD?”袁梁不參與進來,李建方總感覺心裏沒底。
“我現在還在學校,沒有多少時間,有時間管理下投幣電話機就行了。你要真對VCD有興趣,最好親自去皖省看看情況,VCD保證是門穩賺不賠的生意。但有一點,VCD這東西的技術含量比不上電話機尋呼機這些,萬燕又不注重專利保護,很容易被仿造。我如果要做,你這幾百萬也不頂用!”
李建方聽懂了,袁梁不是不想做,而是看不上代理,甚至看不上萬燕。
不過這也代表了袁梁對VCD的認可。
“沒想到你心還不小,那你以後打算做點什麼,一直做郵電的代理運營?”
“以後再說吧,我還是個學生呢,哪能想那麼遠?”
李建方笑笑沒再接話,他是看出來了,袁梁心裏並非沒有想法,只是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不過李建方也知道,袁梁的下一次動作,必然不會再像投幣電話機這樣小打小鬧了,到時候他再想搭袁梁的順風車,就沒那麼容易了。
告別李建方,袁梁在校門口下了車。
距離下午的課還有一段時間,袁梁卻沒打算回宿舍,而是一個人在校園裏晃蕩着。
走到廣場的邊緣的時候,沒見到廣場中央那座百年紀念碑,袁梁心裏突然像丟了什麼東西一樣感覺空蕩蕩的。
他知道路就在前方,可心裏那種對於未知領域的迷茫,卻讓他有些望而卻步。
對計算機,對晶片,對半導體,他始終只是個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