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淑妃進了冷宮
“皇後娘娘請,各位主子!”高嬤嬤恭敬地立着,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也沒見她像正經奴才一樣行禮。
金絡便先領着人入了內殿,剛進內殿便看到太後端坐於主座上,面色瞧着有些陰鬱,不過那雙眸子卻難掩凌厲之氣。
而雲妃虛弱的躺在床上,見金絡的上前要行禮,金絡趕緊擺手讓她免禮。
眾嬪妃垂眸隨着金絡入了殿內,一同給太後行禮,太后不過是微微擺手,算是免禮了。
待行禮過後,殿內便噤若寒蟬,無人敢主動出聲,只等着太后開口。
“可是發生了何事?”太后說道。
太醫垂頭上前道,“太后,雲妃娘娘……雲妃娘娘見紅了。”
“什麼?”太後面露驚訝,低聲道,“孩子可還好?”
“臣已經開了安胎藥,暫時沒有大礙了。”太醫繼續說道。
太后眸光又轉向雲妃,心疼地看着她的肚子,“雲妃,肚子裏的孩子可還安穩?瞧瞧,這小臉兒怎得又瘦了?”
“有母后念着,臣妾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這幾日也不知怎得,夜裏總是噩夢連連,睡不安穩。”雲妃說著越發無力軟綿地倚在床上。
太后眉頭一皺,“快扶着雲妃。”
在場眾位妃嬪面上都是關切之意,但是心裏又有誰真的關心了?
等雲妃靠坐下才說:“這是為何?”
雲妃此時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只怪臣妾福薄,倘若不是有太后疼愛着,怕是這肚子裏的孩子一早便……”
“你這是什麼話?!”太后厲聲打斷雲妃的話,垂眸看着她的肚子,心疼地說道,“雲妃性子乖順,一看便是個福厚的。”
“母后說的是,是臣妾妄自菲薄了。”雲妃連忙認錯,不過看向淑妃時滿是。
金絡在一旁垂眸眼觀鼻鼻觀心,只是那眸底卻劃過一抹看好戲的趣味。
“何時不好的?”太后關心地問道。
“這……”雲妃欲言又止,還不忘小心地看一眼淑妃,接着將頭垂下。
太后見她這樣子,面色一沉,“你說。”
“這也怪臣妾身子太弱,自打見貴妃小產之後便如此。”雲妃說罷還不忘看向對面坐着的瑜貴妃。
很顯然,這雲妃的話意有所指。
淑妃冷哼一聲,只覺得這雲妃太不要臉,得了便宜賣乖,若不是瑜貴妃小產哪有她今日仗着肚子裏的孩子作威作福。
太後面露驚訝,擔憂地看向雲妃,“這幾日可是有何不適?”
“並未有何不適。”雲妃連忙抬眸,揚起燦爛地笑容回道,“倒是貴妃,小產之後,便總是鬱鬱寡歡,倒是讓臣妾擔心不已。”
聽着倒是個玩笑話,不過太后卻覺得不對味,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雲妃。
“太醫,可知雲妃為何會見紅?”太後轉頭看向太醫。
太醫皺眉環顧着內殿四周,一時間內殿內寂靜無聲,雲妃垂着頭安靜地半坐着。
“可是這殿內有什麼不妥?”太后看向太醫問道。
太醫惶恐道:“雲妃娘娘見紅似乎是因為長期吸入了某種對胎兒不利的氣味……”
“高嬤嬤帶人搜,不要放過殿內任何一處!”太后自然也是已經過大風大浪的,馬上明白了太醫的話。
“是。”高嬤嬤垂首應道,便點了雲妃身旁的玉露,還有帶來的幾個宮女太監一同入了殿內。
玉露在一旁引路,待入了內殿,高嬤嬤便與幾人仔細地搜查。
半柱香后,便瞧見高嬤嬤領着兩個宮女出了屋子,行至太後跟前的時候,高嬤嬤躬身行禮,“太后,雲妃殿內的床褥下發現一個香包。”
太醫用手帕接過,仔細觀看,抬手將那香包拆開細細聞,眉頭一皺,“這香包裏面有麝香、紅花。”
“麝香紅花?”,大家都很震驚,麝香紅花這類可是會使懷孕之人流產的禁忌之物!
“這不是本宮的香包嗎?”雲妃卻一眼認出了那香包,驚詫不已地看着,“奇怪了,這香包怎會有問題?”
“雲妃,這香包乃是你的貼身之物?”太后問道。
雲妃幽幽開口,“玉露,你仔細瞧瞧這香包可是本宮的那個?”
“是。”玉露恭敬地上前查看,卻看了一眼,便低聲道,“娘娘,這香包並非娘娘的。”
“哦?”雲妃不免有些疑惑,“不是嗎?”
“娘娘貼身的香包乃是奴婢親手所綉,所用的布料和這個是一樣的,但綉工卻有些不同,奴婢用的綉線乃是青霓絲,而這香包所用的綉線卻是光錦絲線,太後娘娘可讓高嬤嬤看看。”
玉露再次地將高嬤嬤給推了出來,由高嬤嬤說出來自己比她說的更讓人信服。
高嬤嬤上前瞧了一眼低聲道,“太后,這香包的確是光錦絲所綉。”
瑜貴妃眸光閃過一抹幽光,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麼。
薛嬪突然開口,“嬪妾記得上次淑妃姐姐穿的漢光錦上面的蘭花好像就是光錦絲所綉?”
太后看向淑妃,臉色泛白,趕緊辯解,“母后這和臣妾無關啊!臣妾什麼都不知道!”
“光錦絲和漢光錦都是南國進貢的,每一筆花銷都有去向可查,高嬤嬤去庫房查查賬本。”太后吩咐道。
“是。”高嬤嬤領命去了。
太后又吩咐自己生下的大宮女,“如意你帶人去淑妃宮裏看看。”
淑妃也是嚇傻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那該死的奴才居然拿這麼稀有的線用來綉它,心虛使不住地顫抖,只能白着臉連連喊冤枉。
太后既然如此說,那必定是要全部搜查一番才可,淑妃此時已經面如死灰了。
本來想着可以接機除掉雲妃肚子裏的孩子,未料到卻被雲妃反將一軍,若是如此查一下,萬一……
半個時辰后,如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太後娘娘,玉芙宮后……後殿……”
“如此慌張做什麼?”太后小丫頭臉色泛白,心頭隱約覺得這事不對勁,卻還是穩定心神沉聲道。
“玉芙宮……後殿……有死屍。”如意說罷便嚇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雲妃面露驚恐地用綉帕捂着嘴,“什麼?死屍?!”
“胡說!本宮宮中怎會有死屍?”雲妃雙眸閃爍,明顯也是嚇了一跳。
太後轉眸看向雲妃,見她神色並無異常,她壓下心底的疑惑,冷聲道,“可知曉那死屍來歷?”
如意低聲道,“奴婢找人認了,據說是淑妃宮中的春喜。”
淑妃頓時一驚,那丫頭不是讓人扔到雲影宮了嗎?怎麼會在自己宮裏?
好一個雲妃,她還準備明天找人把這事揭發了,她居然先發制人,把這屍體又扔到自己宮裏來了。
淑妃見雲妃這是要先發制人,將此事徹底地推給她,她不過趕緊想要撇清,“春喜?本宮宮中似乎有這麼個人,不過怎會死了?”
“此事怕是要問淑妃了。”雲妃此言一出,明擺着是將此事徹底地推給了淑妃。
此時高嬤嬤也回來了,手上還拿着賬本,高嬤嬤向太後行禮,然後說道,“太后,這漢光錦確實只有淑妃處支出過,根據剛才如意拿回來的線頭在和這香包上的一對比,數量就能對的上了。”
“母后,此事定是那個奴才將絲線盜出和有心人做下的,還有那個死屍也是有人陷害臣妾的,此事太蹊蹺了,還請母后明察啊!”淑妃跪地連連喊冤枉。
麗嬪這旁邊暗中幸災樂禍,未料到雲妃反應如此機敏,淑妃這是自作自受。
太后慢悠悠坐在椅子上,側眸看了一眼淑妃,也不說話,內殿變得越發地安靜,淑妃跪在地上不敢出聲,雲妃則躺在床上看着淑妃。
太后是何等的人,聽高嬤嬤如此說,大抵也能猜得出這其中的彎彎繞來,“你命人將淑妃宮中的人都帶去審問,此事既然是與雲妃見紅有關,便徹查到底,畢竟死屍出現在淑妃的宮中,就得查個水落石出。”太后語氣頗重,句句如刀。
“是,老奴這便去。”高嬤嬤自是知曉太后的脾氣,處事果斷,倘若是有人要害她的子孫,那是半點都容不下。
淑妃被太后此刻散發的冷冽氣勢嚇得愣住,將眼淚硬生生地咽下,而後垂眸,“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如意又說道,“太后,奴婢方才瞧見了一支斷了的玉釵,那支玉釵是太后之前賞給雲妃的。”
“什麼?”淑妃一聽,那憋回去的眼淚此刻又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不可能,那玉釵不是已經丟了嗎?”
“玉釵是怎麼回事?”太後轉眸看向淑妃,壓下心頭的慌亂與怒火,沉聲道。
“這……是有人陷害臣妾。”淑妃向後退了一步,縮着身子不住地顫抖着,不過那雙眸子卻異常堅定,憤恨地說道。
太后見淑妃如此,吐出了一口濁氣,“淑妃證據確鑿,只憑你一句陷害就想脫罪?”
淑妃深知她現在是雲妃算計,她不似適才那般慌亂,而是稍稍順着氣,琢磨了片刻之後,根本想不到怎麼解釋,越解釋就是越證實自己的罪證。
雲妃斜睨着淑妃,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
淑妃淚如雨下,期期艾艾地喊冤道,“母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怎會有加害雲妃之心?就是給臣妾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一面說著一面哭得傷心不已,春喜只不過是一個宮女,平日裏死多少宮女都無關緊要,這可是最緊要的,是雲妃肚子裏懷的可是龍種,眼下人證物證確鑿,是不能輕饒了。
“行了,閉嘴!現在證據確鑿,不容你乾嚎冤,來人!將淑妃貶為庶人遷去冷宮!”太后直接拍板。
雲妃雙眸閃過精光,直勾勾地看向淑妃。
淑妃聽到太后的話,當即面如死灰,轉頭怒視着雲妃,恨不得當即便撲上去跟她拼了。
太后看着淑妃撒潑打滾說什麼也不去冷宮的樣子,一陣鄙夷,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雲妃虛弱的倚在床欄,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淑妃撒潑,當真是精彩無比啊。
淑妃的哭喊聲,聲淚俱下,聽得人心煩氣躁。
太后抬眸看向白着臉的雲妃道,“雲妃且好好歇着,李太醫仔細給雲妃開些安胎藥。”
“是。”太醫剛才看了這麼一出心裏實在是有點慌。
“高嬤嬤領人給雲妃送些補身子的,哀家乏了,回宮吧。”太后說完,便轉身離去。
眾人連忙行禮恭送太后離開,太后離開后。
金絡瞥了眼廳外燦爛的陽光,說道,“雲妃這裏也無礙了,我們便早些回吧。”接着讓青玉送些補品,然後安撫了幾句藉機離開了。
“皇后所言甚是,”瑜貴妃在金絡走後第一個站起身,“本宮宮裏還有些補身子的好葯,待回宮后就讓人給雲妃妹妹送過來。”
瑜貴妃目不斜視地打量起雲妃來,仔細地回想着今夜所發生之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雲妃自是將瑜貴妃的神色看了個徹底,嘴角勾起邪魅地笑意。
麗嬪也跟着起身,“是啊,雲妃妹妹好生歇着。”
隨着她們的告辭離開,其他嬪妃們也陸續起身告辭。
李嬤嬤抬眸看了一眼浩浩蕩蕩離開的一行人,對雲妃心生敬佩,娘娘真是越發的厲害了。
這邊,眾人才離開沒一會,皇上才姍姍來遲。
“皇上駕到。”
雲妃作勢要起身行禮相迎,卻被夏侯奕阻止了,“雲妃怎麼樣了?”
一路過來,夏侯奕已經把事情了解大半,面色陰沉道,“這宮裏是越來越熱鬧了,今日這裏出事,明日那裏又死了人,就沒個清靜時候!”
“請皇上息怒,太醫來瞧了,說臣妾最近一段時間需好生靜養,便沒甚大事了。”雲妃小心答道,皇上喜怒無常她自然也是怕的。
夏侯奕走到床邊坐下,看着床上面色有些蒼白的雲妃,“這事兒朕會讓人好好的查,朕倒是想要看看除了淑妃,這後宮中有多少懷揣心思的人。”
雲妃的眼中尚余幾分恐懼,楚楚可憐的看着夏侯奕。
“愛妃,已經沒事了,”夏侯奕低聲嘆息一聲,憐惜的把人攬進懷中,輕輕拍着後背,還能感覺懷中的人在瑟瑟發抖。
原本走到門口的碧蘭見到屋內的情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聽到屋裏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似乎還有着皇上低沉的說話聲。
夏侯奕留在雲影宮陪了雲妃過了一個下午,晚上留下用晚膳。
最後目送着皇帝離開,雲妃揉了揉肚子,灌了兩碗苦藥下去,誰還喝得下什麼補湯?
揮退其他宮人,把身子往榻上一靠,雲妃半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今天其他人的反應,許久之後打個哈欠,叫來宮女替換冰塊,懶洋洋的睡去。
晚上天下起大雨來,金絡倚在窗口,手裏翻着一本話本子,不過注意卻放在了下的大雨上。
“娘娘。”青玉端着切成薄塊的冰西瓜進來,見金絡倚坐在窗邊,不由出言勸道,“這會兒正吹着濕風,點心受涼。”
“沒事。”金絡不在意的擺手,拿過一塊西瓜咬了一口,涼爽到了心中。
“娘娘,今兒這事?”青玉猶豫的開口,“奴婢覺得,有些蹊蹺。”
淑妃的事,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一切都真相大白得讓人覺得太過巧合了。
畢竟宮裏的事,即便真實發生的要查到,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那些人都不是簡單的。”金絡擦了擦嘴角,說道。
“還是娘娘看的透。”青玉笑着道。
金絡笑了笑,看透個啥啊,只不過是聽到了她們的心聲而已,要不然還是睜眼瞎一個。
過了許久,金絡才伸手接過青玉遞上的茶碗,慢悠悠抿了一口,模稜兩可的說,“按着淑妃的性子,這事也許是她做的,可暗中被人操縱也是可能的。”
其實青玉心裏很清楚,那次在御花園見到薛嬪向雲妃請安,語氣里凈是巴結討好,那時候就已經有苗頭了,再加上當時薛嬪主動道來那光錦絲線的由來就可以看出兩人暗中有聯繫。
後宮嬪妃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後宮裏晃來晃去,閑時寥寥八卦其餘的時間他們都一門心思放在爭寵鬥豔上。
而金絡位居中皇后卻無兒子傍身,反而顯得頗為尷尬。
這樣一來后宮裏有幸災樂禍的,有樂見其成的,還有些野心勃勃的。
整個宮裏的人都是各懷心思,巴不得皇後生不出孩子,瑜貴妃為了再次懷孕拿了大筆的錢收買皇上身邊的太監,讓人想辦法把皇上往她的寢殿帶。
夜裏她把自己洗的香香的,打扮得妖艷動人做好萬全準備等待皇上的到來。
可皇上卻哪也不去就一個人待在正陽殿,在外人眼裏她幾乎得到皇上的獨寵,她如今獨獨缺一個自己的兒子。
後宮其他人把瑜貴妃當勁敵,貴妃獨霸皇上的寵愛多年,再生皇子又因皇后無子保不齊哪一天兒子就成了太子,一舉把皇后之位拿下。
此時位居後宮高位的皇后反而成了戰鬥力最弱的個體,不受皇上喜愛,懷不上兒子,整天窩在鳳瀾宮,毫無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