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禍起1
李陵見她起身,伸手一拉,她便整個人倒入李陵懷中,纏綿熾熱的吻接踵而至,子卿一邊推他,一邊在心中揶揄:口是心非的傢伙,不是覺得索然無味嗎?怎又這般熱情似火。待他的唇離開之時,子卿微微喘息着輕咬自己嫣紅的唇瓣!李陵似經不住誘惑一般,再次輕輕吻上她的唇瓣!
子卿從他懷中掙扎着起身,略帶羞澀道:“我得走了!”
李陵拉住她微涼的手,聲音暗啞道“跟我回去!”
子卿想着如今自己和孫娘子、許先生他們徹底的攪合在一起,若是有一日許先生真的被抓,自己定會連累他。
她甩開李陵的手冷聲道:“回去做什麼?回去讓你生氣,讓你嫌棄?”
“我何曾真的生你氣!”
“沒生氣你,你一連三日不見我,讓我如何想?”
“聽話!我們還和從前一樣,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李陵哄道
子卿想起他對去韓家赴宴的事,對自己有所隱瞞,索性挑明道:“那你的那位韓家的六姑娘呢?你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能當她不存在嗎?現在滿城都在傳言,你要娶她為正妃,你把我帶回去,將我置於何地!藏着掖着一輩子!”子卿說著,十分不屑的瞥了李陵一眼負氣道:“她是高高在上的侯門貴女,金尊玉貴、纖塵不染!那我生來就是活該任你作賤、玩弄的嗎?”
她說完便提起食盒,大步跨出房門!她沒好意思向沈良要點心錢。畢竟出蘭台時,薅走了他一包金瓜子!
當然回去少不了孫娘子一頓臭罵!子卿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任由她罵的開心!直覺今日平安度過,就是賺了,被罵一頓比起原書中的慘死,可是幸運多了!
冬月二十日,平安度過!子卿心中雖有些難過,但還是向李陵說出自己心中的不滿,憑什麼韓家的姑娘,他就要將人家三書六禮、明媒正娶,而對柳家的姑娘就極為敷衍的,打算一頂小轎抬到他跟前做個侍妾!可以不喜歡,但不可以隨意作賤!他韓家是名門世家,出過兩位皇后,她柳家的姑娘就可以隨意欺辱嗎?子卿坐在院中,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酒!耳邊忽然傳來孫娘子罵罵捏捏的聲音“這深更半夜,大冷的天,一個人坐在這裏吹冷風,我看你是有病吧!”
子卿呵呵笑問:“你要不要喝酒?”
“你哪兒來的錢買酒,子卿笑道:“你床底下藏了許多酒!”
“你竟敢動我為相公存的酒!”孫娘子一把拉住子卿的衣領道。
“你別這麼小氣啊!”子卿說著又亮出酒罈子道:“過來,一起喝!”
孫娘子氣急敗壞的石桌前旁坐下,數落起子卿來:“你說你一天天能幹什麼啊?除了能吃能睡,讓你跑了一趟腿,銀子沒收到不說,還染了瘋病!”
“你煩不煩人啊!整天沒聽你嘴裏吐出過一句好話!”子卿說著往面前的碗裏倒了一碗酒,又將酒罈子遞與孫娘子道:“喝!
孫娘子瞪了她一眼:“你是讓我用酒罈子喝?”
雙頰緋紅的子卿拍拍酒罈的肚子,向孫娘子笑道:“孫二娘!這個比較適合你豪放不羈的風格!”
孫娘子舉起酒罈喝了一口,子卿拍手道:“豪氣!”而後端起碗來,與孫娘子手中的酒罈碰了一下道:“干!”
子卿說完便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她將酒碗放在桌上,整個人也趴在桌上道:“我頭好暈!”
“頭暈就對了!這樣個喝法!頭不暈才怪!”孫娘子說著將她從石桌上提起,一路摻回房裏,往床上一扔!子卿趴在床上道:“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這樣一扔我會吐出來的!”
“你敢!”
子卿呵呵笑道:“那日我來你店裏的時候真的挺傷心的,甚至想死的心都有!後來被你坑了金瓜子,還每天被你罵,我就整天挖空心思的想着怎麼氣死你——”
“敢情你每日好吃懶做,還動不動就暈倒,打碎那些碗碟、都是故意的?”孫娘子走到她床前,輕擰着她的耳朵問道。
子卿笑着扒開她的手,呵呵直笑,孫娘子揶揄道:“放心那都是有價的!”
“我沒錢!”
“你男人有啊!”
子卿呵呵笑道:“他也沒錢!”
“有你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幫他糟踐,他能有錢才怪!”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他的錢不能亂花的,都要辦重要的事——”子卿說著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孫娘子還在一邊喋喋不休道:“沒錢也得先把我的銀子還了!”
冬月二十三,這一日,本是一個極平常的冬日!晨光熹微之時,子卿便在孫娘子不絕於耳的聒噪聲中,催促到后廚去幫忙,她以為今日,又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樣,依舊在後廚與前廳來回的忙碌一日!
哪知辰時未過,送點心的夥計就從外面帶回一個十分震驚的消息:太子殿下身染重疾,於昨夜突然病故!眾人驚駭而惋惜!子卿覺得這事十分蹊蹺,昨日她跟着店裏的夥計去送糕點,順便看徐恆英時,還遠遠瞧了一眼下朝歸來的太子殿下!三十來歲的精壯青年,怎麼就說沒就沒了,那樣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有病,疑惑歸疑惑,她也不敢多嘴!
儲君暴斃,舉國哀痛,集市上的做買賣的店家為表對儲君的哀悼,紛紛罷市在門口掛起來的黑綢白紗!
子卿忙了大半日,正躲在院中,心下感嘆着太子殿下這病來的稀奇!究竟是什麼病能讓人不出半日功夫就送了性命!
忽然一個陳姓小哥慌慌張張的跑進廚房,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向孫娘子道:“是!是中毒!廚子、丫鬟婆子抓了一堆!”
孫娘子凝眉問道:“什麼中毒?”..
陳小哥兒慌慌張張道:“太!太子殿下是中毒,不是疾病!”整個後院頓時炸了鍋,紛紛猜測究竟是誰這麼大的狗膽,竟然敢謀害太子殿下!
子卿不發一語,面色晦暗的坐在牆角,心中暗自揣測:下毒!究竟是誰下的毒!難道是他!是他覺得兵變太過血腥與殘暴了,所以選擇下毒嗎?
雖然他和太子殿下政見不合,有分庭抗禮之勢!若使了下毒的損招,多少會留下痕迹!他不會傻到去做一件連后廚的大師傅都會懷疑他的蠢事!
聰敏如他,怎會幹這樣愚蠢的事,難道是有人故意嫁禍!想到此處,子卿暗叫不妙,昨日他們往太子府里送過幾樣糕點!若是一時查不出下毒的兇手,他們這小店,說不定也會被牽涉其中!其實這事情遠比子卿想的要嚴重的多!
這兩日,子卿總會聽到陳小哥兒,帶回來的各種消息傳言!當然傳言最多的是,太子殿下的死,與衡王殿下脫不開關係!更有甚者直接斷言,就是衡王李陵下的毒!
老天子悲傷過度,一連暈厥了好幾回!此間李凌受諸多非議和猜忌,老天子那顆受了重創的心,也迅速被那些流言蜚語所蠱惑!
子卿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太子殿下薨逝的第四日下午,一隊禁衛軍踹開了玉酥坊的大門!不容分說的將玉酥坊的老闆夥計、打雜跑腿的一網打盡!他們被關押在臨近太子府的一處破舊的宅院內!與她們一同關押的,還有許多和她們一樣,最近與太子府有來往之人!
子卿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有一場牢獄之災!白日裏便可聽到婦人的啼哭之聲!夜裏這些被關押的女子更是凄風苦雨的,歪在草席子!子卿與孫娘子則瑟縮在牆角!
東牆之上,破敗的破敗而銹跡斑駁的窗戶,被凜冽的寒風搖的“吱呀”作響!連絲絲縷縷的銀白月光都透着寒意,擠進屋內!破敗的院落里幾聲古怪的嗚咽之聲,忽遠忽近,似烏鴉的啼叫,又似期期艾艾的啼哭!
子卿被凍醒在寒夜裏,她忽然很想念孫娘子隨意為她支起的破板床!她縮了縮身子,將自己與孫娘子靠的更近了一些!兩隻水靈的杏眼在乾草堆里發現了一根枯枝,她便十分手欠的撿起枯枝,無聊的戳着破敗的牆縫,她每戳一下,便會有一小團牆灰“撲簌簌”的落下!本就睡的不熟的孫娘子被她吵醒,十分不耐煩的責罵道:“大晚上的不睡覺,到處戳啥?”這樣寂靜的夜裏,孫娘子自己也覺得聲音太大,逐漸壓低了嗓門兒!
子卿垂下眉眼低語:“睡不着!”
“在擔心你男人?”
子卿抬眼瞧了一眼孫娘子,忽見孫娘子又挨過來小聲問道:“你說會不會是你男人下的毒!”
子卿低語:“我不知!”
孫娘子搖頭道:“你男人可真可憐!”
子卿不解其意,茫然的看向孫娘子,只聽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別人要是問你這種事,你得無條件的信任他,維護他!”
子卿喃喃道:“我現在自身難保,哪管的得了他!”
“我看你是有些口是心非!明明擔心的要死,又要裝作若無其事!”
“哪有?”
“你是心裏拿不準,說白了還是不信任他!”
子卿沉默了一陣,孫娘子忽然說道:“是非對錯很重要嗎?有些事情,是非對錯本就模稜兩可,你若選擇錯誤,會一輩子良心不安!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個世上的是與非,沒分的那樣絕對!那個狗太子就一定是好的嗎!他支持在南越之地實施暴政,害的數以萬計的南越遺民,食不果腹、無家可歸,南越之地的百姓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
子卿趕緊捂住她的唇,驚恐的小聲制止道:“別說了,小心讓人聽見。”孫娘子讓子卿制止的不再說話!
凄冷的寒夜,子卿與孫娘子二人繼續瑟縮在牆角的乾草堆上,子卿將身上的粗布衣衫裹得緊緊的,二人依靠着取暖,孫娘子漸漸睡去,子卿卻救救不能安睡!
窗外的月光白而潔,像一塊放涼了的茯苓糕!子卿心緒繚亂,對月而嘆: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自來了書中世界,自己日日小心謹慎,不與太子有牽扯,只為逃脫殺身之禍!奈何老天爺捉弄,太子爺一死,她又好巧不巧的被牽連進來,這一起投毒案查的好!她或許能撿回一條命,若是查的不好!說不準不出幾日,就能給太子殿下陪葬了———
她感嘆世事無常,忽又聽道女子的嗚咽聲和一陣尖細的則罵聲!子卿附耳在牆上聽了一陣,那尖細的責罵聲壓的很低,嗚咽聲時斷時續,彷彿是從隔壁傳過來的!她想着肯定是跟她們一樣,無辜被連累的人!
她又拿起枯枝,在牆上接着戳那處破敗的牆壁,揚起塵煙陣陣!或許,是這房子空置的太久,破敗不堪的緣故!牆上的磚塊,竟讓她給撬的鬆動起來,當她把磚頭推掉到對面時,對面似有若無的哭聲戛然而止!
子卿將臉湊近那磚縫,藉著月光隱約可以看見對面也有兩隻忽閃的眸子正十分警惕的盯着她!
子卿覺得對面應該是個人,接着對面傳來女子尖細的責罵聲:“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被關在這破地方不說!還遇上個嚎喪的,對面還有一個挖洞偷窺的!”孫娘子也被這動靜吵醒,湊上來瞧了一眼子卿,一把拍掉她手中拿着的木棍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你怎麼這麼手欠啊!”
子卿看了看孫娘子,又看了看那牆洞,有些尷尬的向對面說了聲:“抱歉!”便不在牆洞中窺看。哪知她這一離開,卻聽對面那女子小聲嚷道:“哎!對面的!既然睡不着就來說會兒話!我跟這個嚎喪的關了幾日,實在受不了了!”
子卿將身子挪了挪,將頭扭向牆洞,她覺得對面的女子的眉眼有些熟悉,她小聲回道:“好啊!”
對面的女子問道:“你是哪裏的?”
孫娘子湊上來道:“我們是玉酥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