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失控
馬場上塵土飛揚，馬蹄聲如雷鳴，嘶鳴聲不絕於耳。
片刻間就見一匹白馬衝出重圍，馬上人一襲白衣，彷彿纖塵不染。
正是姜家二公子--姜允。
太上皇側頭看向一側的祁元湛，嘆氣道：“如湛兒的腿沒事，這些人又怎麼比得上你。”
祁元湛拱手，臉上卻依舊冷冷的：“舅舅莫提往事了。”
話罷，他沉了下一張臉，指尖撥動了幾下手腕上的佛串，看神色有幾分頹廢。
太上皇晃了下手裏的茶盞，看着清澈的茶湯內映出了自己幽的眼眸，他嘆了口氣，口氣有些失落道：“舅舅一定尋天底下最好的神醫來。”
祁元湛拱手，苦笑了一聲道：“這幾個月，陛下已經尋了不少神醫來看過了，我也想明白了，或許是殺戮太重。”
“混賬，是哪個人這麼亂嚼舌根，你可是北齊的戰神，你可是祁王，你手裏還有祁家軍。”太上皇將茶盞重重擱下，神色冷了下去。
四周的人皆低下頭，不敢大聲出氣。
祁元湛笑了笑，並沒有開口接話，只不過垂下眼眸。
畢竟到了如今，他已經猜不明白，他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如是以前，他定以為這些話是敲打其他人。
可如今，他越發覺得這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
是讓他交出祁家軍？
想到這裏，祁元湛撥動了幾下手腕上的佛串。
太上皇這時才看見那佛串，不由得神色一凝，黑眸眯了抿，旋即想到了些什麼，起身道：
“好了好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祁王就和皇兒去談吧，今日屋內是來看賽馬的，婉屏，接下來就是女子賽馬了，你可有勇氣上？”
一身紅色騎裝的婉屏聞言，急忙貼了上來，挽着太上皇的手，笑道：“自然，我今日來就是想看看這京都女子有沒有我們西北女子騎術厲害。”
這話一落，她跳到高台欄杆邊，看着場下零星幾個騎在馬背上的女子，臉色僵住道：“才這麼幾個人嗎？”
她突然轉身朝着女眷坐席一掃，高聲道：“你們都不下去賽馬嗎？”
安靜坐着的世家小姐和貴夫人皆梗直了脖子，不敢應聲。
婉屏公主插着腰，氣呼呼地拿眼看着太上皇，眼波滿是幽怨之色。
蕭棠寧皺了皺眉，心頭突然升起了一點不安，她抬眸朝着祁元湛看去，剛好和他看過來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他的眼底也有擔憂，但更多的是安撫。
她壓了壓嘴角，垂下腦袋，做一個小透明，這事對她來說實在太容易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愣了下。
“義父，我不管，文官的家眷也就算了，只要是武將的家眷，都得下場比試。”..
婉屏公主雙手拽着太上皇的手掌，親昵地晃着，輕聲細語地撒着嬌。
這話一落，文官的女眷皆鬆了一口氣，但武將的家眷卻一下子吊起了一顆心。
“好了，好了，這就依你，今日來了這麼多的人，贏得都有彩頭，”太上皇伸手在婉屏的肩膀上拍了幾下，旋即笑着道，“各位意下如何？”
“全聽太上皇聖意。”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武將的女眷只得硬着頭皮站了出來，下到馬場去準備。
“怎麼不見你夫人？沈皇后騎術了了得，想來祁王妃在沈府長大，又是北齊戰神的王妃，定是騎術不一般。”婉屏公主左右看了下，最後目光凝在蕭棠寧的身上道。
祁元湛捏緊了輪椅的扶手，不知為何心中咯噔一下，沉聲道：“棠寧自幼體弱，並不會騎馬。”
“沒事，她身為戰神之妻，不會騎馬怎麼行，本公主今日定好好教教她。”婉屏大大咧咧地往蕭棠寧走去，去見不知何時，蕭棠寧已經下到了馬場裏。
“看來祁王不太了解王妃啊！”婉屏公主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祁元湛，笑得滿面春風道。
祁元湛黑眸眯了眯，眼底映出了危險、恐怖的幽光，他朝着身後的祁清招了招手，沉聲道：“去給王妃尋一匹溫順的馬。”
蕭棠寧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昨夜開始祁元湛就有些奇怪，他似乎和太上皇有了些分歧。
就是不知道這分歧是什麼。
所以今天太上皇才會如此敲打他，甚至縱容婉屏公主刁難自己。
既然事已成定局，她還是自己先一步，下場來挑選馬匹好些，況且她只需要騎着馬跟在眾人的後面就行了。
蕭棠寧深吸了一口氣，想起上次在馬場裏，祁王教她的技巧。
這時，祁清牽着一匹小馬走了過來，將馬繩遞到蕭棠寧的手裏，“王妃放心，這馬很溫順，殿下讓屬下告訴您，不用緊張。”
蕭棠寧點頭，伸手摸了下白馬身上的鬢毛，輕聲道：“等一下拜託你了。”
這時，高台上鼓聲驟起。
蕭棠寧轉頭朝着馬場看去，就見二十幾位女眷，騎在馬背上，一字排開。
祁清扶着她上了馬背，蕭棠寧坐在馬背上，朝着高台上的祁元湛看去，就見他不知何時，將輪椅推到了高台邊的欄杆處，面沉如水。
蕭棠寧下意識地笑了下，朝着他揮動了手裏的馬鞭，旋即低頭讓祁清回去。
號角聲響起，蕭棠寧這才慢悠悠地勒着馬繩往前面去。
耳邊的鼓聲漸漸激烈起來，前面一片塵土飛揚，馬蹄聲和鼓聲，讓人心越發躁動起來。
不過轉眼間，高台上已經舉起了紅旗。
蕭棠寧朝着那處看去，就見婉屏公主猛地勒住韁繩，馬蹄高高揚起，笑得肆意張揚。
她贏了！
但又如何？
蕭棠寧夾緊馬腹，催着馬兒往終點去。
可快到終點的時候，蕭棠寧坐下的小馬驟然失控，前面只馬蹄高高騰空揚起，緊接着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突然如一支離弦之箭直直朝着前面圍着馬場的欄杆衝去。
蕭棠寧嚇得俯下身子，緊緊抱着馬背。
“王妃！”祁清尖叫了一聲，從不遠處急急朝着這處衝來。
眾人朝着尖叫聲的方向看去，就見散開的塵土后，就見祁王妃正趴在馬背上，一動不敢動，那受驚的馬兒不管不顧地朝着欄杆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