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只有那一條路了
蕭棠寧將花瓶中的紫藤花取下,轉而命瑞雪摘了幾朵茉莉插上。
她抱着插着茉莉的花瓶本想轉去書房,但最後卻回了寢室。
自從那日他說這些日子需要清心寡欲后,都睡在書房。
在她的計劃中本就沒有祁王,更沒有戰馬案,沈宴修更不會有任何的牽扯,頂多就是劉氏聲名掃地。
眼下這樣的局面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可越這麼想着,心中卻越亂了起來。
待到夜深時,祁王的馬車才停在府門前。
等了片刻,卻不見自家殿下下馬車,祁清只得敲了幾下車壁,輕聲道:“殿下,到了。”
“嗯。”
須臾,才聽到一聲低低聲音傳出來。
祁元湛坐着輪椅滑下馬車,抬手抿了抿髮漲的眉心,墨色染就的眼底滿是冷寂。
祁清推着他往書房走,可到書房門前時,卻遠遠瞧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屈膝坐在台階上。
“王妃?”祁清低低喚了一聲。
祁元湛聞言,掀了下眼皮,朝着那處看去。
就見薄薄的月光落在女子白凈的側臉,她就安安靜靜地趴在膝蓋上,仰頭看着天上的圓月,美好得好似落入凡間的仙子。
這時,她似聽到了動靜,轉頭朝着他看來。
沉沉的眼睛頓時一亮,一下子就像是將漫天的星辰都抓入其中。
祁元湛心口一窒,擺手讓祁清下去,就推着輪椅往前。
蕭棠寧只是起身,站在台階上,目光溫柔地看着他。
他停在台階前,月光從她身後的屋檐傾瀉而下,他正好停在她的影子處,就好似兩個人的身子糾纏在一起。
你怎麼在這?”他將目光從影子上移開,回望着他的目光,輕聲問道。
蕭棠寧拎起裙擺,剛想下台階,卻下一刻,似又想到了些什麼,腳步又往後退了幾步,輕聲笑道:“沒事,我就是想見見你,我這就回去歇息了,殿下也早些休息。”
話罷,她又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轉身就往院外走。
祁元湛轉頭看着她的背影,捏着輪椅扶手的手緊了又緊,黑眸閉了閉,幽幽嘆了口氣。
上次說他必須清心寡欲,不過是怕自己剋制不住心裏的悸動,可眼下倒好,她連靠近自己都不敢了。
祁元湛忍不住泄了笑,去進書房一側的凈室,沐浴后,清荷按着慣例,進了書房內。
“今日她都做了些什麼?”他轉到書案前,邊處理公事,邊沉聲問。
清荷道:“王妃還是在閣樓內看書作畫,下午還插了花...”
“什麼花?”祁元湛突然想到了些什麼,落筆的動作頓了頓,抬起一雙黑沉沉的眼眸來。
清荷愣了下,“先是紫藤花,見了阿福后,又換成了茉莉。”
聽見這話,祁元湛深吸了一口氣,薄唇抿了抿,翻開了一個紅木的匣子,看着裏面已經被晒乾的茉莉,他薄唇勾了勾。
看了片刻,又將匣子合上,轉着輪椅往主屋去。
他本想去好好看她幾眼,可最後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坐在了床榻邊。
他看着朝着裏間的背影,伸手將她身上的薄被子蓋好,坐在床邊不出聲,側頭看着擺放在窗檯前的茉莉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俯下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低低問了一聲:“睡了嗎?”
見她沒有醒,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白嫩的腮邊,彷彿在摩挲一件寶物。
她窩在他懷裏時,明明輕得像羽毛,但是她卻玲瓏有致,就連臉上都是軟綿綿,他的手指感覺觸到了一片雲,讓他沉迷。
直到燈芯“啪啦”炸開,他才收回了手,旋即拂開紗帳,坐着輪椅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他禁不住朝房內看了一眼,旋即收起眼底的輕笑。
因為他知道,她醒着。
隱藏在紗帳里的蕭棠寧突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顆心就像是雀躍的小鳥,在胸口裏劇烈地撲騰着。
她摸了摸被他觸碰過的腮邊,心底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從祁元湛方才的舉動看來,他應該會信守和她的承諾。
日子又過了幾日,祁王命管家將所有來府見蕭棠寧的人都擋了回去。
蕭棠寧倒也樂得清靜,那夜她在書房外等祁王回來后,每日祁清都會親自到主屋來向她稟告案件的進展。
“稟王妃,沈宴修和兵部尚書已經被陛下撤職了,那戰馬一案就算了了,至於那偽造官章一案,劉氏拒不承認,只把一切過錯都推到了那管事身上,再加上....”
祁清沉聲道,可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住。
蕭棠寧那哪裏能不明白,當然是因為背後有沈皇后和景元帝。
她點頭道:“你和殿下說,我明白了。”
祁清退了出去。
蕭棠寧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睫,低頭抿了口清茶,這些日子,她算是明白了,為何姜家人會在這事中隱了身。
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是覺得似乎只有那一條路,才能為她蕭家人討回公道,她才能手刃仇人。
真的只有那一條路了。
她閉了閉眼睛,心中漸漸沉到了海底。
這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進了閣樓內。
卻被清荷攬住了。
“你來這做什麼?”
蕭棠寧聽見動靜,掀開了眼睛,朝着閣樓外看去,她盯着清荷攬住的侍女,想了半晌,才想起這是劉氏給她的陪嫁丫鬟。
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似乎這幾人很少在她的跟前轉悠,她就快要忘記這幾人了。
還有那宋嬤嬤,這幾日似乎也沒怎麼見過。
看着清荷將那侍女壓在一側石柱上的動作,蕭棠寧頓時明白了。
原來是祁元湛的命令。
她起身朝門外走去,看着那嚇得臉色發白的侍女,眯了眯眼睛才想起這人叫什麼名字:“你是墨梅?”
“正是...正是墨梅,有信給小姐。”墨梅急忙將懷裏的信取出來,高舉着。
“清荷放了她。”蕭棠寧輕聲道,“這是何人給我的信?”
墨梅愣了下,將信遞到蕭棠寧手裏,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問,小聲道:“是公子。”
公子!
清荷聞言,瞪了那墨梅一眼,
蕭棠寧挑開信箋看了一眼。
沈宴修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約她見面,她清眸里玩味的笑剛漫上來,卻又斂住了,剛好,她有一個人必須見了,但是卻必須瞞着祁元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