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有事瞞着他
祁元湛就被抬上了她的馬車。
瑞雪去了後面的馬車。
此刻外面的雨已經停歇了,天際漸敞亮。
祁元湛端坐在車廂內的軟塌上,骨節分明的手掌拂過身下坐着的墊子,指尖一陣濕冷。
鼻尖充斥着一股濃重的熏香,他劍眉抿緊,一下子就辨出了這熏香中還有一股纏繞若有若無的味道。
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瞥了一眼身側垂着腦袋的蕭棠寧,視線在她的雙手上掃過,沒有傷口。
想到她過去就算受了傷,也不會說的事迹,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顎。
讓她被迫抬頭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她白嫩的臉頰,不放過每一處肌膚,直到確認她沒受傷,才緩緩出了一口氣。
可抿緊的劍眉稍稍舒展,心中的一根心弦卻被猛地撥動,他黑眸漸漸沉了下去。
捏着她下顎的手指禁不住用上了些力氣。
心中湧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疼!”
直到耳邊聽到她委屈巴巴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手指一松,眨了下黑眸,沉聲道:“沒捏疼你吧?”
蕭棠寧搖了下頭,從他上到馬車后,她的眼睛一直沒從他的臉上移開過。
自然將他方才的一系列反應都看在眼底。
她在等他問出口,但等了這麼久,他卻一個字都沒問,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蕭棠寧仰着小臉朝着他靠近幾分,揚了揚下巴,將被他捏得火辣辣疼的下顎給他看,“殿下,你力氣太大了。”
想起兩人第一見面的那夜,他鉗住她腰身的力氣都沒有方才大,但還是將她的腰身掐得一塊青一塊紫的。
此刻疼得如此厲害,必定紅了。
果不其然,就見祁元湛幽幽的目光在看向她的下巴時,染上了幾分錯愕。
他低低道:“本王不是有意的。”
蕭棠寧眼睛睜大望着他,抿着的紅唇突然一松,狀似隨口而出道:“殿下那夜也是,手上力氣大得...”
話說到一半,她纖長的眼睫忽然扇動了幾下,窘迫地低下腦袋,羞紅了臉頰。.
祁元湛眯了眯眼,見她這副模樣,才品出了她方才話中的意思。
狹長的黑眸微微勾起,眼尾上挑,薄唇含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
“殿下,你為何會出城來?”蕭棠寧邊用手掌當成扇子,對着滾燙的臉頰扇着風,又一邊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道。
祁元湛側眸,傾身靠近她幾分,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就重了幾分,他抿住劍眉,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沒放過她急急抓着衣擺的手指,也沒忽略她方才提起那夜時的不自然的神色。
她有事瞞着他!
這車廂內的為何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閉了閉眼睛,幽幽答道:“本王今日見了陛下,出城是替陛下辦事。”
聽見這話,蕭棠寧垂下了眼眸,眼底的失落顯而易見,但她心底卻一片的清明。
她知道,祁元湛怎麼可能會是特地出城來接她。
這份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一時之間,兩人心思各異,車廂內氣氛漸漸冷凝下來,陷入了一片死寂。
祁元湛瞥了一眼她還緊緊拽着衣擺的玉手,放在膝上的手青筋凸起,心中煩悶不已。
回了祁王府,蕭棠寧就被扶着進了寢室,而祁元湛則回了書房。
祁元湛端坐在窗邊,看着天色漸漸暗下來。
腦海里一遍遍回憶着她方才在車廂內的神色,
慌亂、錯愕,還有些小心翼翼...
“真的什麼也沒發生?”他冷聲問祁清。
祁清歪着腦袋,將今日發生的事又從頭說了一遍,最後斬釘截鐵道:“沒有,除了左侍郎大人,誰都沒見,出城這一路都在馬車裏。”
祁元湛聞言,黑眸漸漸斂起,那車廂內為何會有血腥味?
之後也命人查看了那車廂,卻一無所獲。
“阿福今日也去了?”
“是,但也沒看出異常來。”祁清又回道。
祁元湛長睫垂下,在眼臉下落下一層淡淡陰影,語氣流瀉出一絲疲憊:“去將清荷喚來。”
這時,剛好清荷匆匆趕到了書房外。
“殿下,王妃今日受了寒,卑職本想請大夫,但王妃說不用。”清荷語氣滿是擔憂,“殿下去看看吧...”
祁元湛聞言,轉動輪椅就往主屋去。
一入寢室,就見她已經躺在在床榻上。
他緩緩靠近,眉間一皺,鼻尖就被屋內濃烈的熏香嗆得微癢,他薄唇抿緊了幾分,床榻上的人突然轉身朝着外面看來。
一張蒼白的小臉出現在眼前。
他眸色一沉,輕聲問道:“你可是哪裏不適?”
蕭棠寧揪着薄被起身,白嫩的手指撩開紗帳,卻沒有往裏挪的動作:“殿下今夜可是要宿在房內?”
聲音怯怯的,但卻帶着幾分不情願。
祁元湛愣了下,凝着她那雙澄澈的眼眸,似要從這雙眼睛瞧進她的內心。
他索性不回答,直接脫了外衫就上了床榻。
蕭棠寧被迫只得往裏挪了幾分,好給他讓出位置來。
紗幔一落下,將房間內的熏香全數擋在帳外,頓時一股下午在車廂內聞到的淡淡血腥味纏了上來。
祁元湛鼻尖微癢,抬眸去看身側揪着被子,一臉慌張的王妃,最後卻只得幽幽道:“你今日怎麼了?就這麼不想見到本王?”
此刻她迴避的眼神,和今日在城外見到他時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祁元湛心頭微微發澀,見她獃滯的樣子,轉身剛想離去,可身子還沒挪動半分,脊背就被她緊緊抱住了。
“殿下誤會了,棠寧不是不想見到殿下,而是因為羞恥...”
身後少女的低低怯怯的聲音傳來,他總是軟下了心腸,不管她選擇用什麼樣的借口來搪塞他,他都願意接受。
看沒想到她會說出“羞恥”這兩個字。
他側身,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見她羞得低下了腦袋,貝齒咬緊下唇,他心中越發疑惑。
下一刻,她直起身子,靠近他的耳邊低低吐出了一句話,祁元湛渾身僵住。
他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的情況,心頭生出了一絲的悔意。
耳邊就聽到一聲低低的輕哼聲。
他轉頭看去,就見蕭棠寧秀眉皺緊,捂着肚子蜷縮起身子躺在床榻上,單薄的身子彷彿一張雪白的宣紙。
祁元湛手忙腳亂,伸手扶起蕭棠寧,啞聲道:“本王該如何?”
蕭棠寧抬起眼睛,兩人四目相對,祁元湛見她小巧精緻的鼻尖有細碎的汗珠沁出,想來是疼痛而起的冷汗。
可是他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身邊從沒有女子,也不知道女子在這個時候,身為丈夫該如何?
蕭棠寧見他這副慌亂、緊張的樣子,心中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打消了他今日的疑惑。
在回城時,月事和他同時間突如其來,讓她措手不及,卻讓她有了今晚的計劃。
祁元湛是浴血沙場的將軍,她沒有把握他進了車廂內不會聞見還彌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所以她才故意露出慌張之態。
讓他懷疑,再告訴他答案。
她咬着下唇,仰起因為疼痛而濕漉漉的眼眸看着他。
沈亦姝說過,她最讓人無法拒絕的時候,就是生病的時候,楚楚可憐。
果真,僅僅這一眼,祁元湛眸底的墨色散了,臉上的神色也獃獃的,蕭棠寧莫名覺得有些稀奇。
她往他的懷裏靠了靠,低聲道:“抱着我!”
祁元湛聞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地將人攬進懷裏。
“我去喚大夫...”
“不用了,你陪着我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