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是不是趙雲驍不行？
豐元成衣店是臨安府最大的成衣店，足足佔了河坊街五個鋪子。
深受本府州名門貴女們的青睞。
蘇瑤和秦姝剛肩並肩提衣跨過門檻，眼尖的劉掌柜就急沖沖地跑過來打千。
笑得像只搖尾的狗子，「哎喲，今兒是什麼風把少夫人您給吹來了。」
說著，又忙不迭地吩咐一旁的夥計，「還不快去把小蕊叫出來伺候少夫人。」
他口中的「小蕊」，正是豐元成衣店比照蘇瑤的身形專門僱用的試衣女夥計，白蕊。
此人除了一張臉蛋與蘇瑤不同，其餘身高、重量、肩寬、胸圍、腰圍、腳長等等，幾乎與蘇瑤一模一樣。
與尋常的夥計不同，白蕊無需干任何粗重的活。
只要每次換季時，跟着劉掌柜去趙府，為蘇瑤試穿成千上百件的漂亮新衣。
由她挑選出可心的留下。
倒不是蘇瑤故意搭趙家少夫人的架子，而是因為有次她心血來潮拉着趙雲驍去河坊街買衣裳。
結果，這位臨安王竟把整條河坊街都清場了。
任蘇瑤隨便走進哪一家鋪子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
直盯得她頭皮發麻，無異於公開處刑。
自那以後，蘇瑤再也不想和趙雲驍一起溜街了。
今日出門，她沒打算買衣裳，於是出聲喊住夥計，「不用去叫小蕊。」
「呀，什麼衣裳竟要勞駕少夫人您親自試穿？」劉掌柜愕然，隨即又諂笑道：「我這就給您去清場。」
蘇瑤溫婉地笑道：「不必，我今日不買衣裳，就是陪着姝姝來看看。」
劉掌柜一聽，忙比出「請」的手勢，殷勤地道：「行，少夫人，秦小姐請隨我上二樓雅間，我馬上命人將衣裳挨件兒送上來任你們挑選。」
招架不住首富夫人的排面，秦姝拒絕道：「不用麻煩了，我們隨意看看就行。」
劉掌柜雙眼立刻溜向「財神爺」，見蘇瑤點了點頭，嘴上應道：「是是是，少夫人，秦小姐請隨意。」
說罷，老老實實地跟在蘇瑤身後作陪，不敢有絲毫怠慢。
臨安府誰人不知，蘇瑤可是臨安王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就連豐元商會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下屬所有店家，但凡得了好東西。
不管是本地的，還是舶來品。
第一要緊的並不是標個好價錢出售，而是由掌柜親自送到趙府少夫人面前，須得她看不上，才能標價出售。
這待遇恐怕連汴京皇宮裏的娘娘們也沒有，所謂千嬌百寵，不過如此。
此時，豐元成衣店裏只有稀稀拉拉幾位客人。
蘇瑤和秦姝款步向里走去，眸光淡淡掠過椸架上裁剪精良的衣裙，忽聽得一件香色羅裙後傳出幾個丫鬟清脆的笑聲。
「金鶯黃搭配落英淡粉，溫柔細膩；芙蓉粉搭配淡蒼色，嫻雅安靜；梅子粉搭配淺粉色，仙氣不俗。小姐，這三套咱們都買下吧。」
「是呀，咱們小姐膚白貌美，無論穿哪上一套都能成為募捐善宴上的焦點，定能引來趙家少爺的關注。」
蘇瑤腳步驀地頓住，回眸與秦姝相視一眼，卻見她二話不說，抬手就要掀羅裙。
蘇瑤趕忙攔住她手，搖頭示意她再往下聽聽。
果真，一道羞答答的女音很快隔着羅裙傳來：「趙家少爺早已成婚，關注我作甚？」
「我的好小姐，我都打聽過了，趙家那小媳婦是只不生蛋的母雞，估摸着沒兩年就要被休了。」
「如今放眼全臨安，除了小姐你，還有誰能配得上趙家少爺？」
蘇瑤登時氣白了小臉。
不生蛋的母雞？
哼，你們才是雞！全家都是！
蘇瑤本就因昨夜趙雲驍去書房而微有不爽，眼下被人一劍戳進心窩子，豈能不生氣。
差點兒將手中的帕子扯變形，她板着俏臉，慢慢走出了椸架。
蘇瑤與趙雲驍相處十五載，對他治下的凌厲手段耳濡目染。
因而她真正生氣時，全身上下也會不自覺地散發出與趙雲驍相似的駭人氣勢。
被夥計絆住的劉掌柜剛轉回身就見蘇瑤沉着一張嬌靨，登時嚇得心肝一顫，連忙陪笑問道：「少夫人，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熟知蘇瑤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秦姝雙手抱臂，一臉看好戲地瞅着那幾個膽敢辱罵趙家少夫人的女人。
只見蘇瑤斂斂輕衫的衣襟，雲淡風輕地道：「劉掌柜，店裏的衣裳我全包了，日落前，務必給我們府上每人派一件新衣。」
幾步之外，尚處在幻想中的女子們聽到身後之人狂妄的口氣，不禁回眸望過來。
與中間那位小姐目光一接，蘇瑤登時大吃一驚。
只見她身穿一襲青碧羅裙，梳着朝雲髻，麗容嬌俏，眉眼靈動。
不是葉如，是誰！
這女人曾在夢裏搶了她的爹，眼下在夢外又想搶她的夫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掌柜稍愣，頗感為難地道：「少夫人，葉小姐手中的那三套衣裳，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秦姝冷笑道：「掌柜的耳朵聾了？你家少夫人說的是全！包！了！聽不懂么？要不要叫你家少爺來給你解釋解釋？」
劉掌柜光是想像一下少爺那張臉，頭皮就不自覺地發緊，「我懂，我懂。」
說著，他一個箭步上前，劈手奪過葉如和丫鬟手裏的三套成衣丟給夥計。
「還不快去把衣裳全包起來，太陽下山前，但凡少夫人府上有一人沒領到新衣，明兒個全都別來上工！」
葉如咬着貝齒，擠出笑容，譏誚道：「趙家少夫人好大的威風啊。」
蘇瑤理理耳畔的天青絲帶，淡淡地道：「不過是給下人們賞件衣裳罷了，哪裏談得上威風二字。」
葉如氣窒，半晌說不出話來。
滿意地看着對方吃癟的表情，蘇瑤對着劉掌柜擺下衣袂，「去開單子吧。」
「是，少夫人，我這就去開單子。」劉掌柜諂笑着邊拱手邊往後退。
踅回櫃枱，他剛提起毛筆，抬眸掃了眼五大鋪的衣裳，突然頓住。
若是將衣裳一件件羅列在賬單上，那得寫多少張紙？
少夫人那雙用法蘭西極品雪花膏精心保養的小玉手不得敲章敲得手腕發酸。
這不是純粹惹少爺心疼嘛。
如是想着，腦中靈光一閃，再落筆時，行雲流水，如有神助。
將賬單平鋪在紅漆托盤，放上一盒大紅印泥，劉掌柜雙手橫托着，恭恭敬敬地送到蘇瑤面前。
蘇瑤懶懶地垂眸，只見賬單上赫然寫着「全包了」三個大字，登時忍俊不禁。
悶笑着，她伸手從裙絛上的金累絲綬囊里掏出一枚玲瓏小巧的白玉印章。
蘸了些大紅印泥，待確認了賬單下方的金額，就往上面用力一摁。
白玉印章被提起時，賬單上便即出現了「趙雲驍」三個方正莊重的小字。
「派人去豐元錢莊領銀子吧。」
「多謝少夫人。」劉掌柜咧着嘴連連道謝。
雖然此舉多多少少得罪了江淮漕司府上的小姐，但至少他這個月的分成是絕對豐厚了。
在葉如艷羨的目光下，蘇瑤小心翼翼地收回白玉印章。
這枚白玉印章是趙雲驍送給蘇瑤的十歲生辰禮。
先前，它能在趙家下屬的任何一家鋪子裏蓋章抵賬。
如今，它能在豐元商會下屬的任何一家店面里蓋章抵賬。
自然也包括從豐元錢莊裏無限額地支取銀兩。
秦姝眼疾手快地拉住劉掌柜，「剛才她們那三套衣裳送我那裏去。」
平心而論，這位葉小姐還挺懂穿搭的。
劉掌柜一口氣連說三個「好」字。jj.br>
不甘被欺辱，葉如拍手譏諷道：「了不得，了不得。趙家少夫人印章一敲就能買下五間鋪子的衣裳，最好你管住夫君的本事也能像你手裏的印章這般好使。」
說罷，忿忿甩下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姝冷嗤一聲，隨即目光充滿擔憂地看向蘇瑤，低聲問道：「瑤瑤，你們夫妻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趙雲驍不行？不能生娃？」
莫怪這男人對瑤瑤那麼好，原是為了彌補她不能做母親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