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替身將軍104
「怎麼不接?」
君長霓遲遲未動,君屹溫聲催促,他似憐似寵地看着她,思忖片刻,忽而恍然大悟道:「清漪可是覺得這玉杯無法入眼?」
君長霓低着頭並未做聲,沒一會又聽他道:「也不怪你不想碰它,我亦覺得它不堪入目,雕功不錯,質地也算上乘,但——」
四周一下子變得悄然無聲,君長霓心臟猛然一縮,她下意識抬頭,視線落在了玉杯上,一顆心懸至了半空,她猜不透君屹究竟想做什麼。
她心臟瘋跳,等着他下文,卻不想他忽而發笑,她一驚,未等視線從玉杯移至他臉上,他突然鬆開了手。
碎裂聲忽而響起,她循聲低頭望去,心臟隨之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要也罷。」
君屹將方才未說完的話做了收尾,笑意薄涼又偏執。
玉杯的殘片飛得到處都是,如同被狠狠敲砸過,再也無法復原。
這玉杯本是不易碎的材質,未到一人的高度落下更不該碎成這樣,定是他做了手腳!
君長霓渾身都在發抖,這是她身邊唯一一件懷讓贈予她的東西,也許也是今生最後一件,而現在,這唯一沒了。
破碎的杯子讓君長霓想起了懷讓,他們失聯許久,她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情況,是在緊鑼密鼓安排籌謀帶她離開?還是已經……
心臟隱隱作痛,背後冷汗不止,君長霓不敢想,她和懷讓好不容易才決定拋開世俗枷鎖在一起,他們是那樣的深愛着對方,如果懷讓不在了……她絕不會獨活!
而在這之前……
也許正是因着這一腔同歸於盡的孤勇,被恐懼壓制住的怒火再一次佔了上風。
她一把將君屹奮力推開,「懷讓呢!你把懷讓怎麼了?!」
君屹踉蹌兩步站穩,嘴角含笑,依舊溫和,對她的無禮極盡包容,「莫要再提他,他是個閹人,如何能配得上你?」
那一聲漫不經心的「閹人」刺痛了君長霓耳膜,她臉頰漲紅,喉管也火辣辣的疼,正是這虛假的身份使得她險些錯失與懷讓在一起的機會!
君長霓氣急,狠狠瞪着君屹,目眥欲裂,「他根本不是閹人!你莫要用這樣的說辭來羞辱他!」
君長霓不爭氣的流出了眼淚,懷讓究竟在哪,他究竟怎麼了?她真的好想他。
房裏寂寂無聲,除了君長霓的啜泣聲。
她在為著另一個男子哭。
沒一會,君屹眼眸微眯,「你如何知曉他不是閹人?」
身為千挑萬選出來保護君長霓的暗衛,為防生出事端,懷讓進宮之前自是做過準備。
他雖未真的凈身,卻也服用了特殊的藥物,他那處會變得如同幼兒,沒有反應,不能起勢,除了功成身退得到他賞賜的解藥,只有一種解法可以使他擺脫閹人的身份——她幫他褻玩過!
后一種法子可能性並不大,除了他,就連懷讓本人也不知道。
懷讓並非閹人,這極有可能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可即便后一種法子可能性再小,只是想想,君屹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剮過一般。
他面容忽而冷了下來,嘴角噙着似哂非哂的冷笑,目光逐漸變得陰騭,「你們有了肌膚之親?」
記憶中多年前他行兇的畫面又一次浮現在君長霓眼前,駭人的殺意迫使她不敢呼吸,她嚇得後退,那是出於人求生的本能。
見狀,君屹抬手便要抓她,可君長霓早已如那驚弓之鳥,他方一有動作她便急速閃躲到一邊,竟真讓她避開了君屹的魔爪。
可也不過短短一瞬她便被他捉住了,手腕被攥緊,因着想要逃脫,掙扎間她整條手臂扭得生疼,像是要脫落下來。
君長霓臉色漲紅,唇瓣發顫,「君屹!你究竟想做什麼?」
總也無法逃開,君長霓幾乎要瘋了。
君屹亦像是瘋魔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儘是瘋狂,「我想做什麼?我不過是想讓你待在我身邊罷了。」
君長霓渾身發抖,恐懼和憤怒逼得她心中生出了恨意。
他簡直是鬼迷心竅了,她從小和他一塊長大,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他怎麼能對她生出這樣骯髒的感情?!
君屹看到了君長霓面上的厭惡,他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和懷讓究竟有沒有過那樣的關係。
他手臂用力,壓倒性的力量使得君長霓撞入了他懷中,他掐住了她稚嫩的脖頸,那麼的纖細,只要稍一用力,他就再也不用看到她傷人的眼神。
他笑得極其恐怖,卻又好像完全不自知,咬着牙問:「清漪聽話,你告訴我,他碰你了是么?你們行了夫妻之事?」
君長霓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鋪天蓋地的絕望和難言的羞恥感幾乎要將她淹沒,她喘不過氣,只能拚命掙扎撕咬。
拉扯間,君長霓看到了君屹脖頸間暗紅的痕迹,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趁亂一巴掌揮到了他臉上。
她嘶聲大喊,「你昨日才和旁人行了勾纏之事,今日卻對我說想要我待在你身邊?!」
「你明明有了旁人,為何要這樣對我!你憑什麼將我關在這裏?!」
突如其來的質問戳中了君屹的痛處,他表情有一瞬間僵硬,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識鬆開,「你從何知道了這些?」
幾乎是下意識的,君屹腦海中浮現出了司絲的臉,可須臾這個猜測便被他否定了。
十九並非是有那般心機之人,她並不知道他將她留在身邊的原由,待在他身邊更是無欲無求。
她的清冷時常讓他覺得挫敗,她愛他,卻也敬着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毫無怨言,甚至在他「痴傻」之前,他一度懷疑過她是否真的那麼愛他。
她絕不可能將他們之間的事宣揚出去。
千思萬想出現在轉瞬之間,轉念又想到了什麼,君屹眨眼便恢復了方才的偏激執拗。
他一瞬不瞬看着君長霓,面上盈着喜色,「你在意這個?你特意去探查了!」
君長霓聽他說出這般無恥的話,厭恨更甚,她冷聲道:「你想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堂堂翊王殿下不會不懂吧。」
她確實特意去探查了,並非是因為君屹,而是因着當初在寶明寺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覺得那名叫十九的暗衛很是親切。
當初寶明寺一別,她一直未能找到機會向她道謝,為此她一直留意着她的動態,卻不想近來竟知曉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深感震驚,卻也由衷的祝福,她雖貴為公主,卻並沒有門第之見,她能看出十九對君屹的深愛,矢志不渝。
君屹卻不相信,他不依不饒追問,「不在意你怎會知道此事?你什麼都知道,清漪你明明是在意的!」
君屹是那樣激動,他迫不及待想要將她攬入懷中,「你心裏也是有我的,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你!」
君長霓冷笑,避開了他的雙臂。
君屹也不惱,站定在她跟前,笑着勸說,「我寵了你這麼多年,看着你長大,只有待在我身邊你才會幸福!」
「清漪,懷讓這件事上我做得確實過了些,可我是為了你,懷讓他什麼都沒有,他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只有我,只有我可以!」
君屹周身儘是冥頑不靈的偏執,多年來的執念促使他失去了理智,此時此刻,他只想和眼前之人在一起,為此他做什麼都行!
他把一切都拋在了腦後,在意的、不在意的。
君長霓氣得眼眶發脹,她後退兩步,失聲大喊,「你簡直是瘋了!」
君屹深以為然,點頭,「是,我瘋了,為了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身旁是有過旁人,若你介意,我可以處理掉她!她的存在不會影響到你半分!」
君長霓愣住,不可置信道:「處理掉?你就這麼對待一個跟過你多年的人?她救過你!她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太可怕了,君屹你根本沒有心!」
君屹緊盯着她,失控解釋,「可我找她是因為你!她是因為你才有了機會留在我身邊,我對她沒有……」
「夠了!」
君長霓又一次奮力將巴掌揮到了君屹臉上,她失望地看着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從不認識的人,「我君長霓此生只要一心一意忠於我的人!君屹,你莫要讓我更討厭你!」
兩人不歡而散,別院又一次落了鎖。
君屹離開后,君長霓癱坐在地,她掩面而泣,心中儘是后怕和悔意。
她不該只顧着和君屹爭吵,而忘記了詢問懷讓的事,今日一別,她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明明在此之前,她已經想好了,可是一見到他,她還是害怕。
君長霓恨極了自己的膽怯,恨極了自己往日的疏忽,從前朝夕相處,她竟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對她動了心思。
而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她能感受到他的佔有欲和一直以來壓抑的感情,只是這份感情並不純粹,其中包含的不僅僅是愛意,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執念。
她愛過旁人,她知道全心深愛一人是何模樣。
君屹並非單純的愛她,若非如此,他怎麼忍心傷害她?他又怎麼忍得住十天半個月才來看她一次?
他困着她只是因為求而不得,為了圓曾經的夢,可她卻要因着他的偏執失去心愛之人,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