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
一轉眼十年過去,我過了十八周歲的生日,成了大人。
因為媽媽帶着我們姐妹兩個,很辛苦,所以我高中就輟學了。
我輟學的時候我媽不同意,但老天都在幫我。
因為我不想學習,導致成績不斷下滑,放假時候好姐妹約我去玩兒,我媽以為我是和小姐妹學壞了,一怒之下莫名其妙同意了我的要求,果真讓我輟學了。
後來辦完退學我媽就後悔了,但是事已至此,沒有辦法了。
最近幾年,尤其這兩年,我覺得我做什麼都彷彿有人幫我一般,過的還挺順遂。
對此我也不意外,因為我初中的時候就開了陰陽眼,能看到身邊跟着一些東西保護我。
我不知道陰陽眼怎麼開的,但當年我媽帶我回來老家以後,我就留下了病根,總是身體病弱,年年吃藥打針都很頻繁。
直到高中時候,我身體才算好了起來,沒有繼續生病了。
但我總是頻繁夢到一個白鬍子老爺爺,他總是在跟我講一些東西,然後過段時間就變成一位老奶奶給我講。
可講的什麼我卻全然不懂,也聽不清楚,只是每當我醒來就覺得很累。
直到我過完了生日,突然就不一樣了,我沒有任何理由的虛弱,然後便傻了,開始大哭大鬧。
我彷彿一個局外人看着自己變成另一副自己也不認識的樣子,就像那個人根本不是我一樣。
我媽嚇到了,問了老人後,帶我去找會看的先生查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媽只打聽了個大概,可我卻像知道一樣,直接就找到了那先生的家。
進了門,我還楞楞的,彷彿身體和我是兩個個體一樣。
或者說,有什麼控制了我的身軀,讓我無法正常罷了。
這十年我讀書,對於這類事並沒有接觸過,甚至於連幼時的一些經歷也已經忘記了。
我總以為陰陽眼看到的是我的幻想,我偶爾懷疑精神出了問題。
可當我看到那位先生的時候,卻覺得似曾相識。
這位先生是青年,看到我的時候笑的爽朗,“你好,我聽我們家老仙兒說了,你會來,既然你也入了這一行,那我叫你一聲小妹。以後好好乾。”
我媽尷尬的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這時候才破涕為笑,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大哥,我來找你指路。”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意思,可先生卻明白了似的,“小妹進來坐,我給你講講咱們的規矩。”
落了座,他笑着自我介紹,“我姓程,你可以叫我程大哥,雖然咱們只有一面之緣,但作為引路人,該講的我還是會跟你說清楚的。”
我點頭,聽着他說,很顯然,他之前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了。
“東北大仙兒,胡黃常蟒自古有之,稱之為老仙兒,當然也有的地方叫胡黃白柳灰,稱呼不同你也不用介懷。而咱們稱之為香童,頂香的,或者弟馬,簡而言之,咱們就是老仙兒的弟子。仙家出堂又稱之為保家仙和出馬仙,保家仙受香火,保一家平安。而你我這種情況,就是出馬仙,是要坐明堂給人解決事情,看病解惑的。”
“出馬仙分文武堂,要四梁八柱齊全了,拿了令牌令旗得到手續才能做。而大哥我是武堂口,小妹你既然找到我這裏,就說明你也是武堂口。”
“雖然你確實小了些,身子也弱,但是能扛起武堂口也很不錯。畢竟武堂口少之又少,大多是男人出,女人一般還真扛不起來。”
我抿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我媽已經跟程先生的家屬在旁邊聊起來了。
程先生似乎看出來我的意思,安慰我,“阿姨會理解的。”
“我給你講講文武堂口的區別,文堂口主要以給人看病查事為主,看的多為虛病,當然,如果堂口中有會醫術的仙家,那麼也就會看實病,以前時候會看的多,如今少了。至於武堂口看的可就多了,捉鬼鬥法,只要仙家會的,就能做,一般武堂口折騰起來比較厲害。”
他笑了一下,“看來你家老仙兒還真疼你,都不捨得折騰你,我見過好多人文堂口還好,只是生病或者倒霉等,武堂口折騰起來不是痴傻就是瘋癲,時間一年半載都是正常的。”
我聽着如同天書,大約是程先生講的都是知識點,我只覺得沒有切身體會。
但我知道,我彷彿沒聽進去,可每個字都進了心裏,到我用的時候絕不會出現疏忽。
程先生似乎知道我心裏抵觸,又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后,忽然起身,“來吧,我給你正經查一下,順便也讓你看看出馬仙是怎麼辦事的,你也好有個經驗。”
我隨着他到了香堂,坐下后先要壓香火錢,我媽和程先生的母親也過來了,我媽也不懂,程媽媽告訴我媽,隨便壓,十塊八塊都行。
我媽壓。
程先生先讓我們坐下,而後他上了香后,就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壓在香案上,就開始坐下請仙上身。
他還囑咐我,“武堂口請仙后可能有些嚇人,你別怕。”
我一個小姑娘,之前從沒接觸過,怎麼可能不怕。
他又補了一句,“你陰陽眼已經開了,順便試試能不能看清楚我家老仙兒。”
我咽了口口水,點頭。
程先生開始低頭,口中念念有詞,念着念着開始搖頭晃腦,動作幅度之大讓我覺得他很容易把自己晃暈。
而後他開始揮手跺腳,動作大開大合,就見從門外跑進來一隻大老虎,我當即嚇了一跳。
那老虎見我看它,扭過頭看了我一眼,隨即撲到程先生身上,就見程先生翹起了二郎腿,一邊晃着腳一邊點了煙開始抽。
抽煙的速度很快,他抽完了兩根煙,又點了第三根,這才抬頭看我,煙霧繚繞中他開口,聲音卻變了,不似程先生的清脆明亮聲音,反而是很沙啞的煙嗓,“小丫頭,嚇着你了。我是的,你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他那動作挺不正經的,有些像抽煙喝酒的沒文化二流子。隨即就看他又吐出一口煙,左右打量我身邊,有些驚喜,“小丫頭不錯啊,護法竟然是莽家的,本事還不錯,怪不得能找到我們家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就感覺身邊涼嗖嗖的,肩膀一沉,有一隻手壓在了我肩上,我開口,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現在的堂口越來越不濟,我自然要找個放心的。”
不知為何,我覺得有些熱淚盈眶,這個聲音我記得,當初我還小,看到那些圍着奶奶家的群蛇時候,就是他遮住了我的眼睛,跟我說好孩子不能看這些的。
他一開口我就覺得安全感滿滿,什麼都不怕了。
“我們也沒別的意思,按程序走,總要找個引路人點出來,才算名正言順,而且兩家弟馬前世有緣,既如此,也算合適。”
那虎仙聽我這麼說,若有所思,隨後轉身拿過我的生辰八字,就見又是兩隻大狐狸跑進來,叼着我的八字又跑出去了。
隨後他繼續道,“我已經讓他們去查了,不過你身為護法,只是保護小丫頭的,不能做主堂口事宜,應該叫她們家教主出來談,畢竟身為引路人要上報你們走的哪路堂口,主力何人何族,處理事情範圍,不然以後出了問題我們也會受到牽連。”
我擺了擺手,“教主還沒接下來,我們走清風柳家,還有個醫仙,能查的我們都能做,範圍你看這報,畢竟小丫頭是女孩子,還得慢慢練膽子,她不敢我們也不能強迫她去做。”
虎仙瞄了我一眼,想來也沒見過這麼辦事的老仙兒和弟馬。
至少就我感覺,我的護法這口氣就不小,彷彿沒有他辦不了的一樣。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兩條巨蟒游進來,身後還有一個古代打扮的黑衣人,他們站在我身邊,那兩條巨蟒變成一男一女兩位老人家。
“抱歉,我們來遲了,我們是這丫頭武堂口坐堂教主莽天蛟、莽飛霜和鬼堂教主陳曳。”
我只覺得他們站在我身邊以後,我身體嗖嗖的發冷,大夏天的都有些哆嗦。
出馬仙堂口大體分文堂口和武堂口,但還有第三種堂口,那就是鬼堂口,這種鬼堂口是專門辦下面的事情的,主要以過陰和走陰為主。
過陰是藉助人身讓過世之人能夠與在世之人交流;而走陰則是魂魄下地府辦事。
鬼堂口主要以陰間事為主,辦事很厲害,幾乎能和武堂口並駕齊驅,卻比武堂口更少。
當然部分堂口會有個別清風享受香火,也能下去辦事,但是和純鬼堂口比,又不一樣。
可以這麼說,文武堂口為陽間堂口,主陽事,鬼堂口主陰事。
而另一邊虎仙還來不及驚訝,他們家狐狸也回來了,兩隻狐狸化成人形,是兩個穿着白衣服的中年男人,他們趴在虎仙耳邊嘰嘰咕咕的一邊說一邊看我。
等他們交流完,虎仙看着我的八字咳嗽一聲,“我已經查到了你的來歷,你這八字是真童子命格,是手捧香的小花容,來的時候有個任務,就是要守這裏十八年,因為你離開過三年半,所以你得守到22歲才能離開。而你22歲後會有有緣人帶你離開。”
“所以這四年,你就安心在這裏做弟馬,至於更多的我不能透露,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說著又抽了一根煙,隨後沖我揚了揚下巴,“你還有什麼問的么?”
他說的我也沒咋聽懂,怯怯問了一句,“花容是什麼?”
他噴出一口煙,反而是我的護法解釋起來,“就是沒結婚的小姑娘。”
虎仙似乎煩了,一口氣把一根煙抽完,擺了擺手就一跺腳,就見那大老虎從程先生身上離開,帶着兩隻狐狸兩步躍出了門。
程先生被煙嗆了一下,扇了扇後點點頭,“老仙兒已經走了,看來事情已經辦完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這時候我媽又壓了兩百塊錢,顯然是程媽媽告訴她收尾了,要再壓一次,我媽也不含糊,直接掏了兩百。
程先生點點頭,笑着,“既然如此,回頭我打個表,你就算正式出了堂口了。”他似乎想起來什麼,“像咱們這樣的,跟普通人不太一樣,何況你頂了兩個堂口,日後照顧好自己,身體重要。”..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再說就二半夜了,也不能打擾人家休息。
就此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