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就是不記得她了
無論多麼痛苦,太陽都會照常升起,公平的灑在每個人身上。
景溪在陸時琛病房外枯坐一宿,這會兒蒼白的臉色配上青黑的眼圈直接拉去演個漂亮女鬼連妝都不用上。
這會兒交班的醫生瞧見了也都大吃一驚,畢竟景溪昨天的英勇事迹在他們醫院的小群里早就傳開了。
這會兒看見如此憔悴的真人,大多醫生都不相信眼前這個顯得有些狼狽的女人就是他們口中的“天才”。
年輕的住院醫紅着臉向景溪問好;“景老師,你好!”
目光失焦的景溪這才微微回神,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扯了扯嘴角微微點頭算作回應。
住院醫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猶豫了下才開口道:“景老師,我...我先進去替師公做檢查了?”
景溪仍舊只是點點頭,此刻的她根本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擊,唯一能安撫她的就是心律儀傳來的有規律的嗶嗶的聲。
一瞧見景溪點頭同意,住院醫這才鬆了口氣,連忙進了病房,一頓細緻又耐心的檢查后,微微鬆了口氣,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病歷正打算記錄些什麼,卻聽見一聲乾澀嘶啞得不像話的男聲。
“水...”
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住院醫下意識抬眼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正打算自嘲自己加班太多產生了幻覺,就整個人僵在當場。
“你,你你你,你怎麼醒了?!”
此刻病床上的陸時琛已經緩緩睜開了眼,插着各種軟管的手抬手扶住自己的頭,一臉的痛苦:“我...在哪裏?發生什麼了?”
可根本沒人給他答案,住院醫早就消失在病房裏了。
剛醒過來的陸時琛還有些怔愣,但還是注意到床側準備的一杯涼水,想了想直接就端起來一口飲盡。
而這會兒出現在門口的景溪,無端生出了淚意。
陸時琛現在看上去像是一個脆弱的大男孩,不再有着運籌帷幄的淡定從容,反倒是顯得對周遭陌生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你好,請問,你是誰?”
景溪微微一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嗓子的乾澀程度比起陸時琛也不遑多讓。
下一秒陸時琛又很自然給自己找到了個合理的答案,自問自答道:“嗯,你穿着白大褂,你是醫生?是你救了我?”
景溪扯了扯嘴角,胡亂的擦掉臉上殘留的淚痕,盡量將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可還是顯得沙啞難聽。
“你還記得一些什麼?”
陸時琛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費勁的給景溪也倒了一杯水:“嗯,我沒有失憶,我叫陸時琛,對吧?”
那雙曾經撫着她發頂的大手,此刻正將一杯清涼的清水遞到自己身前,可很顯然的是,昨天的手術的確影響了他的記憶區。
可老天爺就像是開了惡劣的玩笑,看樣子唯一在他記憶中隱去了影子的人就是自己。
景溪扯了扯嘴角,竭盡全力壓下自己澎湃的淚意,接過了清水,道了聲謝:“謝謝...”
陸時琛的笑容仍舊一如以往,甚至景溪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話會說些什麼。
不用謝,該道謝的人是我。
“不用謝,該道謝的人是我。”
哦,對了,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呢。
“哦,對了,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呢。”
“景溪,我叫景溪。”
嗓音中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顫抖,景溪竭盡全力控制着自己在失控邊沿的情緒。
兩人沉默了好一忽兒,景溪勉強一笑:“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不舒服就按下那邊的呼叫鈴,會有醫生過來幫你看看的。”
陸時琛微微頷首,貴公子的禮儀課想必應該是滿分:“謝謝你,景醫生。”
頓了頓,他這才像是想起什麼,眉頭微微蹙起:“對了,景醫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始終有種感覺,像是...像是我應該做什麼,但卻沒有做,有些心慌,您能幫我看看嗎?”
此話一出,景溪只覺得像是命運開的惡劣玩笑實在是讓人笑不出來,扯了扯嘴角:“你...沒事,這是手術后的正常現象,你好好休息着,一會兒你父親就會過來看你!”
“好的,麻煩您了!”
景溪幾乎是落荒而逃,不再願意再這樣繼續自我折磨下去。
雖是不切實際的奢望,但景溪還是祈禱着奇迹的發生。
躲在距離重症監護室不遠處,景溪聽着病房中時不時傳來的一兩聲條理清晰話語時,整個人直接跪坐於地,許久后一簌陰影擋去了白熾燈的刺人的光線。
“他把你忘了?”
陸遠雄這會兒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憐憫。
“嗯,這不是正好順了您的心愿嗎?挺好的...”
景溪笑得蒼白,卻還逞強的帶着些許笑意。
“......景溪,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小琛走到這一步,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
“是嗎?”景溪這會兒本就一肚子的憋悶苦澀,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刺蝟,瞬間進入了防禦模式。篳趣閣
“你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你還任由陸鴻和他養蠱?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你還放縱陸鴻去行歹事?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你還一直躲在幕後不說話?!”
說到最後,甚至景溪自己都察覺到自己失控的情緒正在暴走,深呼吸一口氣,扯出一抹笑容:“好了,陸先生,你成功了,我會離開他,希望你以後能對他好一些!”
根本不顧陸遠雄那一臉難看的臉色,景溪直接就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脫了下來,整齊疊好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后直接朝着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陸遠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攔下景溪,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理智打敗了感性,深深的看了眼那一抹瘦弱的背影,輕嘆一聲,直接轉身去了陸時琛的病房。
陸時琛這回兒一見到陸遠雄就是一愣,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趕到醫院,原本還帶着幾分笑意的嘴角僵了僵:“父親,你怎麼來了?”
陸遠雄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小兒子,腦海中卻在迴響景溪的那些指責。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