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回去
“你是個聰明人，我想咱們這事兒也不用彎彎繞繞的說。”
“聰明人就說聰明話，你這蜜餞，我有點興趣，但是要是價格太高的話，我想我們英飛也沒這個能力吃下，畢竟到時候還得運輸費什麼的都是一筆大開銷。”
陳大德說這話的時候，屈起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眼神更是盯着陳燁，似笑非笑。
“你看看，這價格，給個數？”
這一剎那，壓迫感陡然間就上來了。
桌子旁，氣氛也陡然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瞧着陳燁，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什麼反應。
片刻后，就見陳燁抿唇一笑，看着陳大德，舉起手指報了個數。
“三元錢一斤。”
“咳咳！”
“三，三元？太貴了吧？”
“不，不成，這價格太多了！咱們肯定要虧本！”
一群人頓時嚇了一跳。
原本打算的就是想要利用話術和陳燁談判，好狠狠的壓一壓價格。
沒想到人居然直接開價三元錢！
陳大德更是一口水差點兒沒嗆着！
咳咳！
“太高了，這三元錢太高了，我們肯定要虧本！”
陳大德趕緊開口道。
他這一着急，卻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泄露了情緒。
陳燁抿唇，笑着看着陳大德，道：“陳總，價格這種事就是要商量不是？三元錢不行，那就降一毛錢，咋樣？一斤一毛錢，算下來，我可是讓了很大一步了。”
這種大生意不比零售。
掙那麼一點利潤。
啃一點算一點，別說是一毛錢了，就算是一分錢，那也能夠節約很多成本了。
大家都是生意人，哪兒能不明白？
氣氛一下子僵硬了起來，陳大德的臉色不太好看。
畢竟，原本以為找了個軟柿子能夠好好拿捏拿捏，談談價格，狠撈一筆。
沒成想，找了個刺蝟，人還先拿捏住自己了！
陳大德沒吭聲，只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默默的點燃抽着。
直到一根煙即將燃盡的時候，陳大德才終於抬了頭盯着陳燁，聲音微微一沉，開了口。
“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那麼這件事就攤開了說，你這蜜餞，品質的確不錯，但是一開口這價格，那簡直就是完全斷絕了咱們做生意的路。”
“人滬市那些小富太太的確有錢，但也不至於花這麼些錢買一斤蜜餞，你看看這價格實在是太高了，最多給你2塊3一斤，畢竟路上還得運輸，還有來來去去的損耗。”
“這可都是大價錢，不得不算。”
陳大德幾乎是將各種弊處說了一通。
一旁，陳燁也只是默默的聽着。
直到眾人將視線朝着自己看過來，他才抿唇笑了笑，最後報出了自己理想中的價格。
“既然您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多說了，一口價2塊5一斤，不然的話，這蜜餞倒不如我自己帶到滬市去賣，頂多就麻煩了一些。”
“我想，賣個好價格應該不是問題，畢竟物以稀為貴，這品質就擺在這裏，而且還是從陝北過來的，這即便是在滬市，也少之又少。”
“陳老闆，您說呢？”
慢悠悠的將這個話題又拋了回去，陳燁好整以暇的將雙手撐在桌子上，眼神慢慢的看向眾人。
這是一種談判時候經常用的壓迫性姿勢。
在某些心理程度上來說，能夠從氣勢上微微壓對方一頭，然後另外對方率先讓步。
果然。
在陳燁和陳大德對視了幾分鐘后，他終於鬆了口。
盯着陳燁，猛地抽了幾口煙，最後將煙頭狠狠掐滅。
“行行行，你小子，真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兩兩你看看，方便不方便，要是行的話咱們現在就簽合同！”
兩斤，已經達到了陳燁的心理預期。
他露出笑臉，率先對着陳大德伸出手。
“行，成交！咱們合作愉快！”
見原本態度還十分堅決的陳燁。
就像是一分不能少，不然的話就直接自己去滬市賣了。
而現在，他陡然間露出了這樣的神色，頓時叫陳大德等人臉色齊刷刷精彩起來。
這……
這人就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價格似的。
他們這是，上當了？
他陳大德，開了工廠當了老闆，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生意場，如今這會兒倒是沒想到居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給設了套。
嘖。
不過，陳大德也是個爽快人，談生意這事兒，談判桌子上不成，拍定之後就別去回味。
否則生意都做不痛快。
“成！咱們合作愉快！”
陳大德咧嘴一笑，伸手緊緊握住了陳燁的手。
“等會兒就去簽合同，我們廠子剛好準備往滬市那邊投放新品，這一波趕上了，蹭個熱度，咱們一起掙大錢！”
一天後，陳燁獨自坐上了回去的火車。
最老式的綠皮火車，裏面煙味繚繞，瓜子啤酒香煙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
各色人都有，賭博的，講顏色笑話的，更多的是奔生活，滿臉疲憊又麻木的。
形形色色的人彙集在一起，整個火車熱鬧得不行。
陳燁縮在角落裏，將錢用塑料皮包裹着，塞在鞋子底，用腳踩着。
畢竟得坐兩天兩夜，不睡覺看着錢那不現實。
他只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間或眯上一會兒。
哐當哐當的火車終於在兩天後到了西城。
下火車的時候到處都是攬客的，這會兒是下午了，回榆縣的車一天只有一趟，十，過了就得等第二天。
陳燁下車的時候仔細確認了一下自己的錢還在。
他鬆口氣，將布袋子背在身上，跟着人流走出車站。
“小夥子，去哪兒？我拉你，保准便宜又快！”
陳燁看了一眼這人。
倒不是別的，因為這人口音實在是熟悉，聽着像是榆縣的。
出門在外，聽見鄉音，總覺得心裏頭暖和又踏實。
陳燁原本打算坐公交，想想還是上了人力三輪。
“成，去省城醫院。”
陳燁笑着說道。
“好咧！您坐穩！”
中年男人用力踩下三輪，帶着陳燁離開。
一路上，兩人聊着天，果然和陳燁猜的一樣。
這中年男人也是從榆縣來的，討生活，日子還算是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