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求佛讓他進輪迴
說完這句話，雲耀燊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搖搖欲墜。
他的笑卻愈發的張揚，好像吐血的不是自己。
多久沒感覺到痛了。
現在，撕心裂肺。Z.br>
是因為清晰的知道自己要離心裏的那道光越來越遠了，且，以後都不能陪在她身邊。
他對她笑。
只是卑微的想讓她記得自己笑着時候的模樣，而不是，像留給天下人評價他的那樣，陰毒、暴戾、可恨這些貶義詞。
看，他所求也不多。
不過是得一個她關注，不過得一眼她的青睞。
今天，他終於做了一回好人。
他替她引出了魔音，還替她擋了魔音的邪功，她那麼美好，就該長命百歲。
五臟六腑俱裂，他第一次覺得這痛感那麼的清晰和強烈。
他搖搖欲墜，視線里阿若那張溫柔的臉的輪廓漸漸模糊。
他的戰袍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猩紅，他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一如他和他的阿若在楓林島之時。
他捂着胸口的手越來越蜷縮，用力，指節泛白。
蕭嵐若覺察到了不對勁，立馬上去扶住他，「你怎麼了？」
他看着她蔥白的小手環着他，眼裏的陰鷙盡退，變成奇異的柔，他想開口，卻是又吐了一口血。
沾在嘴角的血越來越多，就連原本蒼白的唇都沾了些鮮紅，妖冶異常。
他的聲音破碎沙啞，他看向蕭嵐若，「阿若，朕，也是有良心的對不對？朕並沒有喪心病狂到要毀天滅地，所以，如果阿若最先遇到的是朕，陪着朕，或許朕能掙脫那個黑暗的深淵踏向光明。」
雲耀燊在自言自語。
這樣的可能性他想過太多次了，卻因為身邊沒有心裏那個她，他變得更暴躁更變本加厲。
一切都只是假象，他能得到她時，都是在夢裏。
所以說，一切都是痴人說夢，是他在妄想。
蕭嵐若聽着他的碎碎念，心裏五味雜陳。
他太重了，蕭嵐若只得扶着他坐下，他微靠着她，眼裏閃過一抹滿足。
若他還是惡人，作惡多端，不擇手段，毀天滅地，她絕對不會讓他靠近哪怕一點點。
也只有他向善了，才能越來越靠近她。
蕭嵐若點點頭，想讓他別再說話。
雲耀燊卻是沒停，他的眉頭緊緊擰着，雖然想極力的展平，卻是徒勞無功。
他怕他再不說，他死了，阿毒和阿辣與他解不了血契，會永生不滅，而阿若會一直疲於奔波，在這條路上無盡無止。
就當是為她的未來鋪路，就當，他做最後一件好事，死了以後，佛念他在死前向善，讓他進輪迴，讓他下一輩子早點遇見阿若，讓他下一輩子是一個真正的謙謙君子，是阿若喜歡模樣，得她青眼有加。
雲耀燊轉過臉，努力睜着眼想把蕭嵐若看得更清楚一些，視線卻越發模糊，她的輪廓也是愈發不清晰。
耳邊鼓聲四起，人聲鼎沸，異常喧囂，還有刀劍之聲，這些聲音在雲耀燊耳里似乎都遠去了。
他只看得到她，聽得見她。
見蕭嵐若怔怔的看着他，他無力的開口。
「阿若，趁我還有一口氣，你趕緊拿刀取我的心頭血，要解了阿毒和阿辣的血契，必須要我活着取心頭血才有用。」
他說得吃力。
嘴唇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整個人死氣沉沉，再不復往日的跋扈恣睢。
那個每次姿態囂張勢要毀天滅地的惡魔，現在卻讓她趁他活着趕快取他的心頭血，解了與阿毒和阿辣的血契。
蕭嵐若震驚的看着他，沒想到他是抱着這樣必死的決心來見她。
也沒想到他決絕的赴死，只為讓她親手取他的心頭血。
雲耀燊看出她眼裏的驚詫，他苦笑，「看來是朕作惡太多，突然善良起來連阿若都不相信。」
蕭嵐若看着他這模樣，不知道說什麼，她想安慰他兩句，卻不知道從何處安慰起。
雲耀燊見她怔愣，無力笑了一下，「阿若不信朕？」
蕭嵐若搖搖頭，「我信，只是沒想到而已，如果你早點覺悟，做一個明君，為百姓着想，遠離阿毒和阿辣，不罔顧人命，不視人命如草芥，今日何會如此，你也會遇到一個真心實意為你的妻，她愛你護你，陪着你，知道鬢角染了霜。」
雲耀燊搖搖頭，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瞥見手上那抹血色，他又緩緩放了下來。
「下輩子吧，下輩子朕做一個好人，阿若答應朕，下輩子一定要先遇到朕，別理那個傅君煜了。」
蕭嵐若見他要死了，還有心情說笑，她嘆了一口氣。
她伸出手，替他把了一下脈，無力回天。
雲耀燊瞧見她的動作，又孩子氣般像得到糖果一般笑了，「阿若依舊那麼善良，朕如此喪心病狂不值得，再說，魔音的邪功何其的厲害，那些漩渦和骷顱頭暗影早已將朕的五臟六腑震碎，現在只是在苟延殘喘罷了，神仙也無力回天的，阿若不必枉費心機，何況天下人都希望朕死，朕若死了，豈不是要普天同慶？「
雲耀燊又笑了，「不過能死在阿若身邊，已是朕這輩子最大的奢望了。」
蕭嵐若聽着他的碎碎念，感覺好像自己第一次認識他。
以前每次見他，他都想用盡手段控制她，甚至不惜出動阿毒和阿辣。
他為了豢養阿毒和阿辣，視人命於草芥，殺多少人全看心情。
現在他是在懺悔？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蕭嵐若心裏瞬間五味雜陳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變成殺人狂魔，既然你覺得人間太苦，現在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你在最後時刻醒悟，要解了阿毒和阿辣的血契，就說明你的良知還沒有泯滅，下輩子好好做個人吧。」
呵。
雲耀燊又勾唇笑了，她在跟他說他良心沒有泯滅。
才不是，他只是想用這樣決然的方式讓她記住他罷了，旁人與他何干？
他只是怕他死了，她會一直因為阿毒和阿辣惶惶不可終日，永無寧日罷了。
她就是他的神明，於他而言根本沒有回頭和覺悟可言。
一切只是因為愛她，因為她這道光，因為她時他唯一的救贖。
雲耀燊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他用儘力氣拿起旁邊的劍，放到蕭嵐若手上，「阿若，趁朕還有一口氣，趕緊取朕的心頭之血，朕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