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有贏家的結局
就在虛塵獲得獎勵心滿意足時，被圍攻的喬峰卻陷入了危機。一開始打鬥他還會束手束腳，開殺戒以後便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躲下群豪的刀劍便左右揮砍，熱鬧的聚賢庄已經變成人間煉獄。
庄外的小攤販們早已四散而逃，有些莊客們眼看游氏雙雄都接連喪命在喬峰手上，也開始腳底抹油溜走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江湖道義還是沒有自己小命重要的。喬峰氣力已經枯竭，這些逃跑的莊客正好露出了些破綻，求生欲促使他沿着人群薄弱處向外殺去。
眼見着他想逃，人群中傳來一聲高呼：「先殺這小姑娘，再去和他爭鬥！」來英雄宴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總有一些不擇手段的人。
再說此時聚賢庄被喬峰殺得血流成河，死傷數十人，他們的親屬與喬峰已成死仇，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好不要臉！」喬峰顧不得內力的消耗，仍然強運擒龍功攝起地上一柄鐵劍，直直扔了出去，將揮刀砍向阿朱的人擊殺。隨後搶上前去，左手護住她，右手回手成掌，猶如猛虎一般，似乎隨時可以將衝上來的宵小拍成粉碎。
阿朱本就身負重傷，此刻也只能抽搐着斷斷續續地說：「喬大爺，我已經沒救了，你快逃吧……」
圍攻他的武林中人本就是車輪戰，並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不等他說話，兩三把刀劍已經抵近身前，喬峰雖然勉強揮掌擊退了他們，卻又被刺中一劍，同時又有十人圍了上來。
喬峰奮力反擊，和玄寂對掌之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內力一動就折斷他手臂，玄寂痛得摔倒在地，被喬峰一腳踏在胸口。
周圍人見少林高僧被制住，立刻躊躇不前。
喬峰卻想着今日已經難逃一劫，多殺一人又有何用？放這個少林高僧一條生路的話，也許還能換回他們對阿朱的憐憫。
一如三十年前雁門關大戰一樣，那個契丹武士沒有殺帶頭大哥和智光大師，帶頭大哥也放了自己一馬。
看着在身下掙扎的玄寂，他又想到自己一身武功都學自少林，此刻卻拿來對付少林和以往的江湖朋友們，一時間覺得愧疚不已。
於是放開了玄寂，一把推開阿朱，張開雙手說道：「你們動手吧。」
圍攻的眾人見他放棄抵抗，仍擔心他有什麼陰謀詭計，有大膽之人嘗試着砍了一下他的左手，喬峰吃痛得捂住手臂。
眼見他是真的放棄抵抗，那人眼前一亮，立刻舉刀重重砍向了他。
可「啪」的一聲鞭響傳來，屋頂一個黑衣人，擊中了刀客的手臂，救下了喬峰。
喬峰聽到聲響，發現自己並未喪命，便抬頭望向屋頂，他頭上的血也一滴滴浸入了雙眼，加上陽光刺眼，什麼都看不清。
但那人又一鞭甩來，直纏住了他的身子，用力一提，把他拉到了屋頂。聚賢庄內的人都感到十分詫異，從未聽說有誰能把鞭子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只有虛塵知道，北方民族常年游牧，有人將趕牛羊的鞭子融入武功也就不是什麼奇事了。
幾個輕功尚可的俠客立刻提身想躍上房頂，那黑衣人使一招天女散花，一把飛鏢精準襲來，將他們打落在地，然後抱起喬峰跳到牆外，揚長而去。
阿朱見喬峰絕處逢生，被不知名的高手以詭異的武功救走，也是轉悲為喜。可只開心了一剎那，便想到自己還身受重傷，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除了十幾個不死心的俠士追了出去以外，其餘眾人大多癱坐在地，或是運功療傷，或是沉痛於親友的離世，稍加調息后，受傷不重的人開始起身，四處救治那些血泊中***的傷者。
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血戰，中原武林高手死傷慘重，而滿身傷痕的喬峰也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薛神醫見多了生老病死，可此時也獃獃地望着這滿地的屍骸，懊惱不已，直到有人提醒他先救人，才帶着弟子前後忙碌起來。
虛塵見到蕭遠山救走了喬峰，也上前去查看玄寂的傷勢，發現他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受傷暈了過去，便招呼着阿朱：「那個小姑娘，沒死就快來幫我搭把手。」
化妝成醜陋少女的阿朱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明白虛塵是在給她機會，強撐着起身，幫虛塵把玄寂大師抬往後院。
群豪剛經歷了這場生死之戰，竟也沒人顧得上阿朱。
一到後院阿朱就再也撐不住，重重倒在了地上，在遠處觀望的阿碧見到二人進了後院，趕忙跑上來幫忙。
後院客房大開，是為參加英雄會的來賓準備的，於是虛塵便和阿碧帶着兩個傷員進了一間屋子。外面傷員那麼多，薛神醫應該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於是虛塵給他倆餵了少林療傷聖葯大還丹，並運功給他們續了真氣。
不多時二人便轉醒，玄難大師原地運功壓住內傷以後，也立刻請來薛神醫來為師弟玄寂查看傷勢。
玄寂在虛塵真氣療傷后已經沒有大礙了，玄難客套地說道：「虛塵少俠內功了得，就是老衲也自愧不如。」言語間都在諷刺虛塵袖手旁觀。
虛塵卻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說道：「師叔祖錯怪弟子了，此間自有禪機，日後我會當面向方丈說明的。」
見他這麼說，玄難只能冷哼一聲，看他以後怎麼向玄慈方丈解釋。
「薛神醫，還請到院內一敘。」自己的出現也許會引發一些變故，就像阿碧陰差陽錯也去了少林一樣。
萬一薛神醫不願給阿朱治病就麻煩了，於是虛塵準備給她說說情，稍微透露點逍遙派的事，然後說服薛神醫幫忙。
二人來到院中，虛塵也沒說話，伸起右手便想搶奪薛神醫的手上的扳指。薛神醫慌忙出手招架，幾招以後，他就感覺虛塵的武功，或許不在喬峰之下！
一連過了十幾招后，薛神醫驚訝的發現虛塵招式瀟洒寫意，動作行雲流水、幽遠綿長，竟是他們逍遙派的「天山折梅手」。..
眼見虛塵單手搶到扳指，薛神醫輕聲問道，「閣下出身少林，剛還俗兩三年，為何會這門武功？」
「想當初逍遙子逍遙於天地之間，那是何等的快活。」虛塵緩緩說道，「結果二代弟子困於情愛，三代弟子丁春秋弒師叛逆，蘇星河有心卻無力，太是難為你們這些第四代弟子了。」
薛神醫震驚：「你為何知道這麼多隱秘之事？」
虛塵答道：「我與你派長輩有些淵源，知道你們被蘇星河趕下山，是怕星宿老怪害了你們。不過你們重歸逍遙派院牆的那天，不會太遠了，回家召集舊友靜候佳音吧。」
逍遙子那種人物能創下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這樣的不老神功，算是仙道中人，虛塵說一聲和他有些淵源也不為過。
薛神醫這才明白虛塵的境界已經遠超自己想像，是和師公一樣的神仙中人，怪不得二十齣頭能夠如此驚才艷艷。
今天經歷了一番血戰，他已經心如死灰，萌生退出江湖的意願。此刻聽說自己很快便能重回隱世的逍遙派，可以像以往一樣，遠離江湖紛爭，心中多少有了一絲安慰，恭敬地說道：「多謝前輩指點。」
「喬峰帶來的那個小姑娘，還請你幫忙醫治一下。」虛塵說道。
薛慕華自然不敢再擺神醫的架子：「那是自然，前輩的吩咐自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