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討價還價

第二天清晨，李二虎便在歐陽光粗獷的歌聲中驚醒，無奈現在歐陽光已經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只能強忍不快，翻身起床，抱怨道：「大人，你昨晚唱了一夜的好日子。。」

歐陽光一聽，堅決不承認，尷尬一笑，扯着二虎便走了出去。

二人吃了早飯，先去府台大人那裏領了昨天答應的餉銀，去銀庄換了銀票，便趕着驢車來到了滁州衛。

放眼望去，垃圾遍地，污水橫流，偶爾還見黃白之物，還好是快步入冬天，倒沒啥蠅蟲，所見之人皆兩眼無神，如行屍走肉般麻木行走，兩人掩着口鼻，踮腳而行，七拐八拐之下到了一個大宅，正是滁州衛指揮使韓鵬的私宅，兩人讓下人通報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那韓鵬自升任滁州衛指揮使后，是夜夜笙歌，無心兵事，每日尋花問柳那是瀟洒至極，才二十天不見，就看韓鵬兩眼泛黑，雖身材還算魁梧，但較抗擊流賊之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一看就是外強中乾。

歐陽光心下暗嘆，拱手道：「屬下見過大人」

韓鵬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坐吧，今日前來找本官有啥事啊」

「大人，屬下前來想問大人撥些軍械」

「哦，想要什麼軍械啊？」

「不知道咱們滁州衛有沒有佛朗機炮，想請大人支援一二」

韓鵬斜了一眼歐陽光，砸了口茶水道：「有是有，只是此乃軍中利器，各衛皆有定數，怎能隨便撥於你呢？」

「大人，您看您說的，哪能隨便撥啊，小的只要小佛朗機炮，十架，外名操炮手，大人您按價收取，小的必須付錢啊，到時候您上報個折損，這裏外里是吧……嘿嘿」

「你這廝說的倒輕巧，要是上面盤查，我他媽的不是跟着吃瓜落嗎？」

「嘿嘿，大人，給您雙倍的價格」

韓鵬又砸了一口茶道：「三倍，少了老子不幹，另外要人，十兩一個」

「好，就依大人的！小的給您湊個整，八百兩銀子，十架佛朗機炮名操炮手」

註：參考《兩浙海防類考續編》鐵佛郎機每座銀二兩八錢九分。子銃每座銀三錢三分。木架每座銀三錢二分，小銅佛郎機每座銀六兩一分，司冊八兩二錢。明末價格肯定有波動。（觀眾老爺輕點噴。嘿嘿）

韓鵬這才笑道：「這還差不多，你這麼識趣，老子也夠意思，弗朗吉子銃，老子每架炮給你配足九個，不過是鐵炮噢，銅的老子都沒有！」

歐陽光心下暗罵艹，草率了，被坑了，他媽的只能認倒霉了，當下裝作大度道：「無妨無妨，謝大人成全！」不等韓鵬端茶送客，歐陽光從懷中掏出八百兩銀票放在桌上，拱手道：「那下官就不打擾大人了，告退」

匯合了門外的二虎，也顧不得心疼銀錢，直接趕往了匠戶所，一路無話，進入匠戶所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種窩棚，一個瘦弱漢子蹲在那裏無所事事，麻木的雙眼盯着歐陽光上下打量，歐陽光強忍着惡臭，拱手道：「敢問這位大哥，咱們管事的在嗎？」

那漢子也不說話，飛也似的跑了，正在歐陽光和二虎啞口無言時，那漢子領了一個大概歲，穿着還算乾淨的老漢走了過來，老漢看見歐陽光二人，立馬拱手道「小的是這裏的管事葛福，敢問老爺喚小的何事啊」

歐陽光趕緊也拱手道：「這位老哥，我是定遠縣把總，來這裏想找一些會做鳥銃的匠人，噢，其他匠戶也要。」

葛福為難道：「小的回大人的話，俺們都是匠戶，戶籍所在，不能遠行，不然是要殺頭裏，再說妻兒老小的都在這邊……恐怕……」

說白了，這個時候的匠戶地位相當於官管奴隸，根本沒有人權可言，歐陽光想到這，心下暗嘆封建社會的黑暗，當下便道：「這個老哥請放心，我這裏有府台大人的放行文書，另外，跟我去定遠可攜帶妻兒老小，我給你們蓋房子，管吃，而且每戶良田，每人月，我可先支一個月的餉銀於你們，但是我只有一點要求，得有手藝，願意跟我走的。」

那老漢激動的雙目圓睜道：「大人，真的是月？」

「是，造出合格武器，我另有賞賜，但是要是不合格，可是要扣錢的，嚴重的要處罰！這點你要清楚」

「大人，您放心，我們這些匠戶，幹了一輩子，就剩手藝了。」

「你這裏有沒有造鳥銃的熟手？」歐陽光還是心心念念鳥銃。

「有，蔣衛明，他可是滁州一帶最有名的了」說罷趕緊讓身邊的漢子去叫人去了。

好大一會兒，那瘦弱漢子才帶了一個三十多歲，體型精壯的人過來，想必就是那蔣衛明了，為了做禮賢下士狀，歐陽光不等人到，趕緊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蔣衛明，蔣大哥了吧」

蔣衛明聽報信的說一個把總找他，當時心下踹踹，不知是福是禍，眼見的這位大人對他行禮，趕緊側身讓過，拜倒道：「使不得大人，小人正是蔣衛明，不知大人找小的何事」

歐陽光趕緊扶起他道：「聽葛大哥說，你打制鳥銃的手藝在滁州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想請您幫我打制鳥銃」當下又把待遇給他說了一遍。

蔣衛明久久不語，歐陽光也不知所措，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蔣衛明才開口道：「大人是真打還是假打」

「真打如何，假打如何」

「假打的話，衛所現成的軍械庫里鳥銃有上千把，根本就用不到小人，如果真打……」

歐陽光忙道：「肯定是要真打，那種炸膛的垃圾貨，老子看不上眼」

蔣衛明唱了個喏道「真打的話，鳥銃重六斤為妙，如果百步以外能穿甲，槍長要四尺，彈用鉛者一兩二錢至一兩六錢止，彈作三分用藥止二分，但是耗鐵量大，一般四十斤生鐵才能練出來七八斤精鐵，加上其他耗費，一把精良的鳥銃的成本大概左右。如果大人接受，那小的定為大人打造出精良的鳥銃。如果大人不接受，那小的……」

（觀眾老爺輕噴，這段作者本人還是查閱了相關資料的。至於古人有沒有吹牛b，那就不得而知了，對，都是古人的錯，嘿嘿）

歐陽光笑道：「只要是精良鳥銃，別，十兩也沒問題，只要是用在製造上，如果貪墨剋扣，直接除籍，家人驅逐，但是，如果造不出精良的鳥銃，扣除當月工錢，嚴重者必加以處罰，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前期我先撥給你一千兩銀子，採購，生產由你全權負責，我只看結果。」

至於燧發槍，還有火藥提純，定裝彈，慢慢來，先把匠戶拉過去再說。等下還得去衛所拉攏炮兵還有十門佛朗機炮，三百石糧草要運，有了匠戶和炮兵，這下運送的人就有了，就省去了僱人運送的花費，嘿，算的一手好算盤。

正暗自歡喜間，旁邊李二虎噘着嘴，喊了一句：「我們戰兵才月餉銀一兩，大人直接給你還不夠抬舉你們……」

歐陽光白了一眼李二虎道：「你會造鳥銃，老子也給一個月，不會就別說話」

這些都是技術工，可得好生伺候着。

本身作為官奴，能活着就已經是老天爺賞賜了，而今，管吃管住，月餉，傻子才他媽回來，蔣衛明一聽，趕緊躬身下拜道：「大人既然這麼看得起我們匠戶，小的唯有效死，才能報答大人了」

「別動不動死不死的！好好乾就行了，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就像我對手下兵說的一樣，我把你們當兄弟！！以後你就知道了。」歐陽光說完，轉頭對葛福道：「你去統計一下有多少願意跟我走的匠戶。」

葛福趕緊帶着精瘦漢子一陣風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