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鼻青臉腫
兩日後，張遠山部駐地
張遠山正在帳篷里啃着乾糧，思索着自歐陽光到來后的變化，剛當兵的時候為了多一口吃食，上了戰場拼了命的衝殺，幾年來，身上的傷疤也越來越多，慢慢的衝殺的心也就淡了，因為這次平賊的事，還好有歐陽光的出現反敗為勝，最後自己也論功行賞官封百戶。
可連自己這個百戶也只是從黃遠山手裏領了不到幾天的口糧，餉銀更是沒有幾錢，普通士兵天天除了稀得淌水的粥續個命之外再沒有其他，在自己對未來越發沒有想法的時候，歐陽光出現了，衣服，軍械等敞開了供應，又從李二虎口中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歐陽光自己的銀錢，連賞賜的土地都分給了他們這幫軍戶，吃住都在一起，把他們當人看，也做到了剛見面時所說的把他們當兄弟。
雖說訓練苦。可一來歐陽光從不缺席，二來當兵吃糧本就理所應當，想想以前自己帶的這幫兵啥樣子，現在這幫兵啥樣子，大丈夫理應如此，再說了在這裏不缺吃，不缺穿，平時這幫大老爺們訓練時的磕磕碰碰，歐陽光都是親自送葯噓寒問暖，衣服破了，三妞都是主動喊他們去縫補……想起來這些張遠山就美滋滋的。
正思索間，帳篷的門帘刷的一聲掀了起來，一個小旗着急忙慌的跑了進來，端起火爐上的薑茶也顧不得燙，趕緊吸溜了幾口才呼出一口熱氣道：「大人，小的摸到了周玉大人的駐地」
張遠山興奮的哦了一聲，對着小旗胸膛錘了一拳道：「哈哈，張天賜，乾的不錯，他們防守情況怎麼樣，明哨暗哨摸有沒有摸清」
「那肯定，周大人駐地離咱們一個半時辰路程，小的在那蹲了一夜，尿尿都沒敢動地方，暗哨，流動哨，都摸得清清楚楚」
「好！哈哈！吩咐下去，亥時埋鍋做飯，大家吃口熱的，都他媽記得用大人教的無煙灶！子時出發，嘿嘿，老子都等不及看周玉那小子被抓時的嘴臉了」
入夜，張遠山看手下都收拾妥當，每人都拿了把削好的木棍，這才得意的揮揮手帶隊出發，他們剛走不遠，誰也沒注意旁邊樹上有一對人影。
「二牛，看清楚了嗎？帶隊的是誰」
「嘿嘿看到了，是張百戶的隊伍，王哥，你回去給蕭百戶報告，我跟着看他們去哪」
「好，二牛，你小心點，別被發現了」王哥說完麻利的溜了下來消失在了夜色里。
這邊張遠山帶着隊伍，眼瞅着走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發現，正準備叫來張天賜詢問一番，那邊張天賜右手猛地一揚。然後貓腰跑了過來，低聲道：「張大人，前面大概還有一里路就到了周大人駐地，不過前面有暗哨。」
「嘿嘿，好，你帶幾個人，先把他們暗哨摸掉」
張天賜揮了揮手，帶了兩個人摸了過去，不一會兒，便淹沒到了夜色里，
張遠山正等的無聊，聽得前面草叢聲響，定睛一看，三個人影扛了個什麼東西跑了過來，等到近前，才發現扛的是個人，張遠山嘿嘿一樂，對嘴巴塞着的那個人道：「兄弟，別害怕，嘿嘿，你先在這待着，等下你們周大人會來陪你」
三十多號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張天賜又帶了兩個人摸回來一個暗哨，還有一個流動哨，張遠山心道：「他奶奶的，以後老子設暗哨，要讓他們隔段時間換換位置才行，不然被發現了也是跑不掉」
正暗自腹誹間，前面稀稀拉拉的幾個帳篷便映在眼前，兩個哨兵正在那裏站的筆直，還是張天賜他們，兩側迂迴，匍匐前進，眼看到了跟前，直接抱腿、頂摔，還不等哨兵呼救，張天賜直接一把捂住了嘴巴道：「兄弟，是我們，嘿嘿，按規矩來哈，你已經死了，等結束就來給你鬆綁」
兩哨大綁的蹲坐在地上，無奈的看着張遠山他們進了營地，不一會整個駐地便傳來了一陣騷亂，有時候傳來一聲哎吆，有時候傳來「你他娘的下狠手啊」的怒喝聲，一會傳來：「哎哎，你死了啊，別賴皮」
這邊周玉已經打倒了幾名撲上來的士兵，其他人一時無法近身，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張遠山帶着兩個人走了進來，看周玉披頭散髮的一臉衰樣，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道：「周大人，得罪了」
「呸，張遠山，你還別嘚瑟，山水有相逢，說不得你有這一天！不過你也夠賴皮的，把總說不讓使武器的」
「哈哈，是啊，把總說不讓帶武器，又沒說不讓用棍子！不過你放心，小的們下手有輕重」
「算我倒霉」周玉摘了胸牌扔了過去。
「哈哈，周大人記得規矩哈，你們一個時辰后才能離開這裏」
周玉氣呼呼的往那裏一坐，揮了揮手，一聲不吭
張遠山樂的屁顛顛的對張天賜說：「去，把胸牌給歐陽大人送去。就說咱們一隊不小心贏了一局。等會周大人自會派人去取。哈哈」
就這樣，張遠山帶着自己的人馬，吹着口哨，在周玉他們惡狠狠的目光下，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朝自己的駐地走去。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眼看馬上就要到駐地了，張遠山還沉浸在俘獲周玉的喜悅之中，突然聽到一聲大喊：「張大人，俺蕭規等你好久了」一瞬間隊伍兩邊竄出不少人影。
猝不及防之下，張遠山部瞬間倒下十幾個，剛才周玉大營里的喊聲又來了一遍「別動」「哎哎，別賴皮，你死了」
一刻鐘之後，張遠山氣喘吁吁的看着圍着自己的十幾個人，還有和剛才自己一樣壞笑表情的蕭規，無奈的把自己的胸牌扔了過去。。
「嘿嘿，張大人，得罪了」蕭規接過胸牌，揮了揮手帶着部下消失在了夜色里，這他娘的還沒高興一會兒，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瞬間透心涼，心飛揚，張遠山起的啪啪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怒道：「他娘的，你這個笨蛋，讓你樂，讓你樂……」
其餘士兵面面相覷，不敢吭聲，看着蕭規手下把屬於自己的快樂奪走，各個都垂頭喪氣。
十日後……
一隊鼻青臉腫的士兵相繼回到軍營，張遠山正帶隊往前走，旁邊同時走過來的周玉看這廝眼睛來了個黑眼圈，嘴巴腫了老高，瞬間樂屁了「吆，老張，哈哈，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張遠山一張嘴嘶嘶的疼，捂着嘴巴道：「你……哎吆……你還說我……你瞅你那臉都他媽被打成猴屁股了」
「嘿嘿，我？這他媽還是輕的，你沒看老王，哈哈，都他媽讓人扶着進來的」
「哈哈，看到了，草。不過話說回來，我被蕭規陰了兩次，找了他幾天，就是沒他媽找到！太氣人了」
「靠，誰說不是啊，我這臉也是被他乾的。也他媽沒找到他，我都懷疑這廝都沒在大人的封地里」
說話兩人帶隊走到校場，蕭規和王鐵寧兩人早就在此等候了，只不過王鐵寧被兩個人駕着站在那裏。張遠山和周玉相視一笑正想過去打趣嘲諷一番，突聽得一聲銅哨集合聲響起，眾人如條件反射般迅速帶隊往自己的集合位置跑去。
眾人剛剛站定，歐陽光便疾步走來，掃視了一圈，看着鼻青臉腫的眾人，也是忍俊不禁，先對着王鐵寧道：「老王，你這是咋滴了。有沒有事？」
王鐵寧羞愧的道：「報告大人，小的沒事！小的是沒注意被蚊子咬了一下」
「哈哈，啥蚊子能給你咬成這樣！？好了別硬撐了，來人，扶老王下去，趕緊去上藥后還有大活等着你們做呢」
「大人，我真沒事，」說罷趕緊推開攙扶的人齜牙咧嘴的強自跳了兩下、
「聽從命令！」
「喏」
歐陽光看他們走遠才回頭道：「兄弟們，這十天辛苦了！你們表現不錯！不過，老子忍不住要先表揚蕭規！一次沒有被抓，而且你們其他三隊都被他俘獲過！我宣佈：蕭規的百人隊在這次對抗中獲得勝利！賞銀四十兩！！」
話音剛落，蕭規部早就歡呼起來。等他們鬧騰完，歐陽光才接着道：「其餘的百人隊也別生氣，得感謝蕭規他們，為你們找出行軍、紮營、防守的破綻！這在戰場上都是和你們的生命綁在一起的！另外我宣佈，張遠山部共計被俘獲四次，周玉，王鐵寧部四次！嘿嘿，周玉部，這一個月的廁所可是包給你們了」
「哈哈，老周，老張，承讓承讓啊！老蕭我回頭擺酒告罪哈。」
「……」周玉白眼一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好了，張遠山，周玉，蕭規來我房中議事，其餘士兵就地解散，回家陪陪老婆孩子，明天早課前準時到位」
「是，大人！」
進的房中，歐陽光命人讓人把上好葯的王鐵寧也扶了過來，見得眾人皆已落座，便道：「這次的對抗，我相信大家都心有感觸，大明朝內外交困，說不定哪天我們就要開赴戰場，你們要時刻記住，打仗最重要的幾個因素：敵情，也就是消息，一切關於敵軍的消息！還有後勤，軍心！接下來，大家說下這十天自己因為什麼敗的……」
就在大家總結討論的時候，軍營大門外來了兩個年輕人，拿了個滁州千戶的腰牌遞給了看門的士兵道：「勞煩通報一聲，我們有事找你們把總歐陽光」哨兵接過腰牌，核驗過後不敢怠慢，趕緊跑了進去。
不一會，歐陽光就在哨兵的帶領下，快步走了過來，歐陽光甲胄在身，行了個躬身禮道：「歐陽光拜見千戶大人，下官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還請大人恕罪」
「無妨無妨」領頭的年輕人揮了揮手道。
「請大人隨下官進營，喝杯熱茶……」
進了房間，那兩人示意歐陽光屏退左右，領頭的道：「我叫李貴，錦衣衛千戶，奉命前來，想問歐陽大人一件事。」
歐陽光心下一驚，暗道：錦衣衛？傳說中的天子家奴，腦海里瞬間浮現了西廠的陳坤，趕緊甩甩頭把這亂入的想法甩了出去，拱手道：「請大人示下」
「二十多天前，你是否面見了滁州知府李善」
「是」
「你們說了些什麼？」
歐陽光暗自思索了一番，心道，估計是奏摺的事，既然錦衣衛能查到他這裏，那自己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當下便十的全盤托出。錦衣衛二人互看一眼，那李貴又道：「如此，便多謝歐陽大人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現在並非戰時，歐陽大人為何甲胄在身呢？」
「回大人的話，下官自上任以來，為報效皇恩，日夜操練，手下士卒皆是甲不離身，械不離手。」
「噢，真有此事？那可否一觀？」
「大人來得不是時候，下官上午剛放了他們一下午假，讓他們回家陪陪孩子，不過明早早課時，他們便會歸隊，如果大人不忙的話，可在軍營稍住一晚……」
「好！那我們便叨擾了」
歐陽光正想說話，門外傳來一聲大喊：「報，大人，特戰班李二虎歸隊，特來稟報」
李貴一聽，連忙說道：「平時怎麼來，你就怎麼來，當我們倆是透明的就行」
歐陽光當下點點頭道：「進」
李二虎快步走入正想說話，抬頭看到兩個生人，當下也不知道要不要說，杵在那裏，張口結舌。
「但說無妨」
「是大人，小人奉命探查滁州境內所有匪患共計十四處，人數有幾百人到上千人不等。目前我特戰班所有人員皆已歸隊，還請大人示下」
「你先下去吧」
「喏」
「歐陽大人，為何讓屬下探查滁州匪患呢？」
「回大人話，下官自被官封把總之後，日日都在思索怎麼報效皇恩，眼下我等作為滁州及定遠的守備力量，理應保境安民，所以下官就先派人探查滁州境內匪患，哪天有令剿匪時，下官也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似的不知該往何處了」
「哈哈，歐陽大人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