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在醫院
半夏顧不得村裡人好奇的目光,一路跑出了村子。
她這會兒已經沒法兒再想其他,只希望在這條往鎮上去的路上,她馬上就能看到石冬青抱着孩子回來的身影,或是說,她一進醫院,就能看到他抱着孩子往外走。
夢裏書中的情節像是一把鉗子一樣,緊緊的抓住了她緊得生疼的心臟。
對於孩子被送走的事,書中沒有過多的描寫,只是這樣寫到:{姜白半歲時,便被他的親生父親抱給了姜岩和白薇這一對夫妻,養父還在世,倒是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半歲,不就是這個時候嗎?孩子才剛滿六個月沒幾天。
難道石冬青會趁着她生病昏睡把孩子抱走嗎?
不、不!
那只是夢而已,都是假的,是她發燒燒出來的臆想,不能當真。
石冬青不會這樣做,他不是那樣的人。
她和石冬青從相識到現在雖然沒怎麼相處,但也清楚他的為人,他在部隊當兵,是部隊培養出來人民子弟兵,值得信賴。
明知他一年都不見得回得上一趟家,父母還同意把自己嫁給她,就是因為他這人不錯,在十里八村也是排得上名的好小伙。
而自己嫁給他也是心甘情願,他生得好,長得俊,在部隊有津貼能養家,父母還算慈愛,兄嫂也不是愛挑事的人,是個非常不錯的結婚對象,媒人介紹了那麼多的人,她一眼就相中了他。
婚後三天,他就回了部隊,而自己也在兩個月後發現懷孕,懷孕期間,他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部隊發的津貼月月不落的往家寄,一半給父母,一半給自己這個當媳婦的,在沒分家的情況下能留下一半給她,半夏對此很滿意,她爸媽也說石家人厚道。
她這日子過得真心的不錯,好過了村裡大部分的人,唯一的缺憾就是男人不在家,不過半夏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人這一輩子哪能樣樣都如意,她對以後的生活充滿着期待,也相信自己能把日子過好,教養好孩子,讓自己的男人在部隊無後顧之憂。
對未來充滿着期待的半夏,你叫她怎麼憑着一個夢就相信自己的男人會把孩子送人?
一路上半夏都沒見着石冬青和孩子的身影,她心裏也越來越急里路一口氣沒停的跑到了鎮上的衛生院。
“呼……呼……”半夏彎腰喘了幾下,抬起頭便四處看了起來。
他們鎮上的這個鄉鎮衛生院很小,總共也就七八間房,坐診的醫生沒幾個,也不分什麼兒科不兒科的,半夏一個診室一個診室的找,連關着的病房都推門進去看了,沒有,石冬青孩子不在衛生院。
“同志。”半夏攔住一個在病房收藥瓶的女護士,“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抱着六個月大的孩子來醫院的。”
護士手裏抱着的東西不少,有些不耐煩的道:“沒有,沒有,你自己的找找吧,別耽誤我幹活。”說完便要越過半夏離開。
半夏急了,“他長得好看,大概有這麼高。”半夏比劃了一下,“對了,他應該還穿着軍裝,你要是見了肯定有印象的。”
護士腳步一頓,想了想道:“早上的時候是有這麼一個人抱着孩子過來,不過他早就走了啊!統共沒待上半個小時。”
要說護士為什麼對人家影響深刻,連待了多久都知道,說白了就兩字:顏值。
石冬青的顏值滿附和八十年代的審美,小小的衛生院大清早的進來一個抱着孩子長得長得高高大大濃眉大眼的男人,還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那氣質和街上綠外套亂穿的人可不一樣,這大姑娘小媳婦的誰能對他沒印象,哪怕他抱着一個孩子,也阻擋不了這一雙雙偷瞄的眼睛。
半夏對此深有體會。
沒待上半個小時?
那他應該早就帶着孩子回家了啊!
從村裡到鎮上統共就那一條大路,一路上都沒見着他,醫院也沒有……
半夏一想到這兒頭就一陣暈眩。
“哎哎!你怎麼了?”護士見她扶着牆就要往下倒,急忙大聲叫道,“來個人,這有人要暈倒了!”
半夏本來就病了兩天,那兩天也沒吃藥盡熬着,昨天晚上又燒得人事不知,還做了那麼一個駭人的夢,今天一起來飯沒吃水沒喝,還跑里的路,體力上本就在強力支撐,這一下子又聽到石冬青帶着孩子早就離開衛生院的消息,一下子又急又怕,能不暈就怪了。
雖說她不相信石冬青能幹出夢裏書上寫的那些事,但她還是怕,這個世界的事和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你想、你認為就行的,還有那萬一和一萬呢,很多事往往事與願違。
衛生院的年輕醫生把半夏抱上病床,扯着眼皮檢查了一番后道:“低血糖,應該病了兩天,人有些虛……先去開瓶葡萄糖來。”
半夏是被手背上的刺痛痛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見到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她手上固定針頭。
半夏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唉,你醒了,你手不要動,小心血液迴流。”醫生拉高輸液管。
半夏摸着還有些暈眩的頭:“我怎麼了?”
醫生道:“你剛才暈倒了,不過好在只暈了幾分鐘,說明你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先給你輸一瓶葡萄糖看看,輸完后我再給你開點葯……哎哎!同志,你不要動,你怎麼把針頭給扯掉了呢?還沒輸完呢!這不浪費嗎?”
半夏抹掉手背上的血珠,“醫生,謝謝你,可我沒有時間等它輸完,要不這樣吧,我直接喝了它怎麼樣?反正都是進我肚子裏。”
年輕的醫生嘟囔了兩句:“這喝進去和輸進去的效果能一樣嗎?簡直亂來。”
不過,他還是把倒掛着的葡萄糖藥瓶取了下來,打開膠蓋遞給了她。
好在病人沒什麼大問題,要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謝謝。”半夏接過抱着玻璃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她現在全身發軟,可不想待會兒再給倒在路上,她得先把石冬青和孩子給找到。
喝完後半夏好受了不少,身上有了點力氣,頭也清醒了些。
交錢時,半夏尷尬了,她沒帶錢,起床時隨便套了件衣服,着急忙慌的也沒想着要出門來鎮裏。
最後,還是年輕的醫生好心的幫她墊了藥費,說好明天一定還給他。
至於其他的葯,半夏也沒讓他開了,推說家裏還有就急忙走了。
出了醫院半夏又去了車站,想問問車站附近的人有沒有看到石冬青抱着孩子上上午去縣城的那班車。
“沒注意……”家住車站的大嬸抱着碗刨了一口飯。
“……今天是個趕集日,鎮上人多,搭車的人也不少,抱孩子的就更多了。”
他們這裏三天一小集一大集,一到了趕集日,家裏只要沒啥事兒的都喜歡往集市上跑,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上街趕集的人幾乎都散了。
見打聽不到什麼消息,半夏想了想只得往家跑。祈禱着石冬青已經抱着孩子回去了,路上沒遇見估摸着是他在哪耽擱了。
可惜等她氣喘吁吁的跑回家,並沒有看見石冬青和孩子,半夏的腿一下就軟了,像個沒有骨頭的面兒人一樣的坐在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