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及笄(上)
在漓源小築又賴了多日之後,終於接到了魚銘的傳信,讓其回去準備及笄禮的事情。魚晴初不禁心生哀嚎,這段時間呆在這裏可快樂了,每天帶着如嫿如苡她們瘋玩,現在陡然要回去,還充滿了不舍。
「小姐,我們該走了。」
魚晴初回望了一眼莊子,長嘆一口氣,上了馬車,淡淡地吩咐道:「走吧!」
馬車「噠噠」地行駛,半個多時辰的樣子便回到了魚府。出乎意料的是魚銘竟然帶着魚幼白等候着自己。
魚晴初挑開帘子,掃了一眼,唇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兩個人現在又是想要做什麼?
下了馬車,「爹爹,幼白妹妹。」魚晴初便揚聲喚道,臉上是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
魚銘裝的是一臉慈愛,關懷備至地道:「初兒,你回來了?在那邊可玩得開心?」
魚晴初一臉天真地點點頭,「嗯,那邊可好玩了,下回可以帶幼白妹妹一起過去。」含笑的目光落在低着頭緊咬着唇瓣掩飾自己不甘的魚幼白身上,故意刺激道。
「初兒若是喜歡那個莊子,那爹爹就做主將那個莊子送給你作生辰禮物如何?」
魚晴初露出驚訝錯愕的神色,沒有想到魚銘竟然會這麼大方,讓人很難不震驚,不過她向來不信天下有什麼免費的午餐,特別是在魚銘的身上,所以這隻能說明他所圖怕是不小。
「初兒不想要?」魚銘眯了眯眼睛,語氣中隱含着危險。
魚晴初連忙做出驚喜的樣子,「當然不是!初兒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沒想到爹爹竟然會送這麼大的禮物給我,我這是太開心了。」
「那就好,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你是爹爹的女兒,爹爹怎麼會虧待你呢?」
魚晴初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實際上心中卻是冷笑連連,做戲嘛,誰不會呢?
魚幼白站在一旁,粉嫩的唇瓣都快咬出了血,滿心裝着的都是嫉恨,憑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被這個小***給佔據了?爹爹怎麼能這麼偏心呢?上次狠心將娘親送走就算了,現在還對這個小***這麼好,實在是太過分了!不過,即使如此,魚幼白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時刻謹記着柳芙雯離開之前給自己傳的話。
要保持冷靜!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一切都要等娘親回來之後再說!
演過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戲之後,魚銘終於繞到了正題,「我聽說初兒在莊子上的時候經常去隔壁的莊子串門,不知道旁邊的莊子住的是什麼人啊?」
魚晴初眨了眨桃花眼,明白過分,原來這是在試探自己與裴遇相處的情況呢!
「爹爹不知道嗎?旁邊住着的是定安王爺啊!就是上次幫了女兒的那位!女兒也是偶然發現的,便自作主張帶着如嫿她們上門去道謝了。女兒是做錯了什麼嗎?」魚晴初一臉慌亂無措,可憐兮兮地望着魚銘。
魚銘眼底染上喜色,卻還裝作意外,一本正經地道:「人家幫了你,你自然是應該去道謝的。初兒沒有做錯什麼,反而做得很好。與王爺相處地如何?王爺可有曾表示過什麼?」
「王爺雖然看起來不好接近,但實際上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我去道謝的時候,王爺還留我用了一頓午膳呢!」
臉上的喜意更甚,語氣中染上了幾分急切,「是嗎?那初兒可有邀請王爺來參加自己的及笄禮?」
魚晴初已經完全瞭然魚銘的意圖,故意裝作遲疑猶豫地道:「啊?這,雖說是王爺之前幫了我,但是我這樣的身份就算是邀請王爺,王爺估計也不會過來吧?」
魚銘一聽這話,立馬就急了,迫切地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以為父看,王爺對你還挺友好的,未必不會同意。而且你是我的女兒,是這鏡州知府的嫡小姐,這樣的身份在鏡州誰又能比得過你,邀請王爺也算不上僭越。所以你不如聽為父的話,邀請王爺試試?」
魚晴初有意遲延了許久,直到魚銘快不耐煩了,才勉強點頭同意。
「好吧,那女兒就去邀請王爺試試。」
「誒,這才對嘛!好了,你剛回來,估計也累了,趕快回去修整一下吧!為父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府衙那邊了。」
「爹爹慢走!」
魚晴初冷眼望着魚銘在得到滿意的回答之後心滿意足地離開,嗤,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利用的機會呢!就是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一切究竟能不能如你所願了。
「姐姐現在可如願以償了?讓爹爹將我娘親送出府,得到爹爹所有的寵愛,姐姐現在一定很得意吧?」魚幼白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在魚銘離開之後,陰陽怪氣地道。
魚晴初回過頭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覺得有些好笑,歪了歪頭,嗤笑了一聲,「你真的覺得爹爹對我很寵愛?」
魚幼白圓溜溜的眼睛中閃爍着嫉妒的光芒,「爹爹將那麼價值連城的莊子說送給你就送給你了,還不夠寵愛嗎?還是你現在根本就在炫耀?」
魚晴初搖了搖頭,似是在嘲笑她的天真,「魚幼白,我不是你,能夠用錢財衡量的東西對我來說是最一文不值的。」
話音未落,魚晴初便直接轉身離開了。徒留下魚幼白一人,整個人都陷入嫉妒扭曲的陰森中,魚晴初剛才的那些話對她來說不過是赤裸裸的炫耀。哼!魚晴初,暫且讓你先得意一段時間,之後總會有你哭的時候!
魚晴初自然不知道魚幼白在想些什麼,如果她知道的話,也只會嘲笑一聲,感嘆她腦迴路的不正常。就魚銘那樣的父親,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他當寶的。
晃眼間,數日便過去了,之前因為烏龍事件而沉寂了一段時間的魚府再次熱鬧起來。白家眾人早早地便過來張羅了,雖然他們對魚銘有意見,但是為了魚晴初也不得不暫且放下成見,忍受一下,將此次的及笄宴辦得盛大而隆重。白家是為了表示對魚晴初的重視,而魚銘怕是只是為了洗清上次烏龍時間給眾人留下的尷尬印象罷了。
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難得的是魚銘今日一早也留在了府中待客。魚銘和白流芳、白流芳分列兩邊,雖說表面看起來還算和諧,實際上站位已經顯示出兩方的嫌隙。聰明的人早已看破不說破。
而魚晴初也是一早便被拉起來打扮了。看着往自己臉上撲的厚厚的粉,魚晴初下意識地蹙起眉頭拒絕道:「這個就不用了吧?」
如苡看了看手中的脂粉,又看了看魚晴初吹彈可破的細膩面龐,突然覺得這粉上上去,簡直是對魚晴初皮膚的摧殘,便求救地望向旁邊把關的夏如煙。
夏如煙細細地端量了一會兒,便拍板決定道:「小初不喜歡就算了。小初本就天生麗質,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來裝飾。這些多餘的東西反而會折損了小初天然的美麗。就着重描一下眉,染一下唇脂,在眉心這邊點上我帶來的翠羽花鈿。」
「是,夫人。」如苡連忙放下手中俗氣的脂粉,按照夏如煙的指示去做。
「頭髮就自然簡單地挽一下就好,等一下還需要拆開重梳的,也不用多在意。衣裙、髮飾等一下都要更換,現在也已簡單為主,不用特別更換。」
雖說聽起來簡單,但真拾掇起來,都是精益求精的主,描一個眉毛都需要很久。
等到凌薇進來催促的時候,也不過將將完成。
「都好了嗎?賓客基本都來齊了,就等儀式開始了。」
「已經差不多了,這就出去了。」
一行人來到前廳,夏如煙和凌薇先進去回到白家的席位上,隨着眾人一起入座。
待眾人都準備得差不多之後,魚銘才站起身來,揚聲道:「今日,小女魚晴初行成人笄禮,誠摯感謝各位賓朋客佳的光臨!小女自幼被我捧在手心呵護着長大,眨眼之間竟已到了及笄之時。魚某真是感慨良多,惟願小女日後能夠福順安康!下面,小女魚晴初的成人笄禮正式開始!」.
一時之間鞭鼓齊鳴,有人揚聲道:「請魚家小姐魚晴初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魚晴初走至中央,先面向南邊,朝着眾位賓客行了一禮,然後轉過身來,面向西,跪坐在準備好的坐席之上。
夏如煙站起身來,走到她的面前,用早就準備好的上好的檀木梳子輕輕地順着青絲一梳而下,隨後,將梳子放到席子的南面。
為了今日的及笄禮,白家特地邀請了周家的老夫人也就是周雯筠的祖母做贊者,家族興旺,家中子女各個都是德淑之人,在整個鏡州都是很有威望的。周老夫人走出來,在金盆中凈了手,緩緩行至中央,凌薇也陪同在一旁。
魚晴初轉而面向東跪坐,侍女隨之奉上了羅帕和發笄。
周老夫人抬手拿起梳子,一邊為其梳頭,一邊高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福。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介爾景福。」然後將早就準備好發笄插入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