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生辰宴(上)
「小姐今日真好看!」
如嫿將最後一支流蘇金簪插入魚晴初的鬢髮之中,旁邊的如苡雙手捧着臉痴痴地感嘆道。
魚晴初瞥了她一眼,屈指敲在她的額頭上,「好了,該回神了,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等會兒該出發了。」
也不外乎連貼身相伴的婢女都看呆了,魚晴初今日確實光彩逼人。一身逶迤拖地的桃花流仙裙,外面披着淡粉色的煙紗碧煙羅,走動間彷彿有桃花花瓣飄落,灼灼其華。烏黑柔順的長發半挽半披散在身後,頭上帶着同樣的桃花金簪,粉色的碧璽被被鑲嵌在垂下的流蘇上,交相輝映。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妍麗多情的容顏。欺霜賽雪的膚色光滑細膩,似乎連毛孔都找尋不到,彎彎的新月眉,下面是一雙瑩潤水亮的桃花眸,羽睫閃動間似蝴蝶振翅。飽滿粉嫩的紅唇染上點點口脂,如同沾染着露水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看是否有清甜的汁水流出。
即使不言不語站在那裏都是一幅難以描摹的盛世風景圖。
主僕三人剛剛走出屋子,就遇上了迎面而來的魚幼白。
巧合的是她今日也穿了一襲粉色的煙羅裙,鬢髮被挽成雙髻,用紅色的綢紗繫着,下面還綴着兩個銀色的鏤空鈴鐺,一舉一動間叮鈴作響,正凸顯了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嬌俏靈動。
若是沒有旁人,確實也是個令人讚歎的美人坯子,可惜站在魚晴初身邊,卻完全被遮掩了光芒。
魚幼白眸中閃過嫉妒的神色,不甘地咬了咬唇。
「妹妹來得倒是趕巧了,我剛準備派人去喚你呢。」
魚幼白不屑地撇撇嘴,哼,你才不會那麼爛好心呢!若是我不來,你怕是直接就離開了,還在這裏假惺惺地做甚。
魚晴初看出她神色微異,也懶得與她計較,「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便出發吧!」
臨到府門口的時候,林伯捧着一個長長的錦盒走了過來。
「大小姐,老爺公務纏身,怕是不能前去恭賀大夫人生辰。這是老爺吩咐備下的賀禮,勞煩您帶過去,也算是老爺的一份心意。」
魚晴初頷首,「好的,我知道了。爹爹身為鏡州知府自然是沒什麼空閑時間,舅舅舅母他們會理解的。賀禮我會一併帶過去的,林伯放心。」
實際上,魚銘不去才是最好!要是去了,他們才覺得膈應,何必讓好端端的一個生辰宴弄得不愉快呢!現在這樣倒是正好!也省得自己還要找理由勸說魚銘留下來。
一行人上了馬車,魚晴初懶得搭理魚幼白,一上車便假裝閉目養神。魚幼白見狀,張了張口,尷尬地將到嘴邊拉關係的話給吞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縮在一邊發獃。..
白家離魚府算不上太遠,但也不算近。馬車晃晃悠悠,行駛了半個時辰才到白家。
還未接近白府,就聽到熱鬧的炮竹聲和恭賀聲。白家作為鏡州首富,財力雄厚,當家主母的生辰宴來恭賀的人必定少不了。
白流光噙着笑意,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旁邊並肩而立的是一襲鵝黃色長衫、颯爽而明艷的凌薇。再旁邊則是兩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兒郎。
馬車還沒有來得及停穩,就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上面魚府的標誌。
「嘖,沒想到魚府那邊居然也派人過來了?就是不知道知府大人今日會不會來?」
「誒,我估計是不會來了。你們沒有聽說,前段時間知府大人剛迎了一門外室進府嗎?這節骨眼上若是真來了豈不是尷尬。」
「前面那位白夫人不是已經離開好多年了嗎?現在就算是有了續弦也是情有可原啊!我看白家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不至於為這事鬧得難看吧?」有不明真相的人皺着眉質疑道。
「你有所不知,若是真是這樣就好了,但是關鍵是那門外室還帶着一個小姑娘,據說那小姑娘可就比原來的那位嫡出大小姐小兩歲,這時間點可不就微妙了嘛!」
「你的意思是說,那小姑娘是......?」
「如果不是,魚大人怎麼可能同意讓她帶入府中,還認下了她二小姐的身份呢!」
「咦~,怪不得白家最近與知府那邊疏遠了不少。」
經過有心人的傳播,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魚銘迎外室進府的風流韻事。男人們都討論着其中的曖昧流言,而女人們則更加敏感,心中已經對這位新迎進府的柳姨娘和那位二小姐心生不喜了。沒有哪一位女子喜歡外室的,大家對此都十分感同身受。
馬車停下之時,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明裡暗裏地投來視線。
魚幼白剛下馬車,就感覺到有許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容貌和身份,於是更加驕傲地挺直了脊背。
殊不知眾人只是對此感到些許的失望,之前那位白夫人的美貌可是名動一時,現在看到這位小姐,雖是嬌俏動人,卻遠遠沒有其母親的美貌給人的驚艷,不禁心生感嘆,真是可惜了。
就在這個時候,魚晴初扶着如嫿的手走了下來。
眾人紛紛眼前一亮,有心人都立即反應了過來,看來這位才是真正的大小姐,這容貌比之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白流光和凌薇也撇下了其他的賓客,笑容滿面地過來拉住了魚晴初的手。
「小初今日怎來得這般遲?我們可是早就盼着了。」
魚晴初親昵地喚道:「舅舅、舅母,大表哥、二表哥。還不是來恭賀的人太多,路上多耽擱了一會兒,才來遲了片刻。」
「許久未見初兒表妹,沒想到竟已出落地亭亭玉立了。」白辰珏微笑着道,語氣親近而有禮。
白辰彥則直接上手揉了揉魚晴初額前的碎發,「往日裏初兒表妹最是喜歡黏着我們,可惜姑姑離開之後的,初兒表妹倒是與我們生分了不少。」
魚晴初俏皮地嘟了嘟紅唇,「哪有?明明是兩位表哥學業繁重,沒有工夫再搭理我!」
「好啊,好個倒打一耙,長這麼大了還是沒變,還是個小賴皮鬼!」白辰彥挑眉取笑道。
「舅母,你看二表哥~」魚晴初挽着凌薇的胳膊嗔怪着告狀。
凌薇瞪了自家兒子一眼,「你不準欺負小初,半點珏兒的穩重都沒有。」
「娘,我不過就說了兩句話,怎麼就欺負表妹了?再說我哪敢啊,從小到大哪回你們不是護着她。」白辰彥大呼冤枉,連連討饒道。
嘴上雖說受欺負,實際上魚晴初對自己這位二表哥是很感激的。二表哥雖看起來不拘一格,實際上卻最是心思細膩,這番故意打趣也是為了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感。
幾人其樂融融,看起來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魚幼白如坐針氈,無措地站在一邊,像是個局外人。
「誒,大舅舅和大舅母呢?」
「他們都在裏面安排賓客呢!你進去到正堂就能看見他們了!」
魚晴初點點頭,眸光往後掃了一下,似才想起一直站在旁邊的魚幼白。
「哦,倒是我忘了介紹。這位是幼白,是我的新妹妹。」魚晴初笑着將人拉過來介紹道,這不僅是在跟白家的人說明,同時也是在跟在場其餘的人表明魚幼白的身份。
果不其然眾人看向魚幼白的目光陡然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各府的夫人,投來的目光中都充斥着鄙夷,還悄聲告誡自家的女兒,讓其跟這樣的人保持距離。
魚幼白僵硬地衝著面前四人行禮,「舅舅、舅母,兩位表哥。」
白流光不屑於和小輩計較,臉色冷淡地點了點頭。凌薇則是個直爽的性子,直接掀了掀眼帘,語氣強硬地道:「不必了,我們可只有小初一個外甥女。」
魚幼白強撐出來的笑意頓時凍結在了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委屈,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向魚晴初投向求救的目光。
魚晴初直接撇開了臉,佯裝沒有看見。魚幼白,既然你想來,我便如你所願,將你給帶來,其餘的就該你自己承受了。
白辰珏別開了目光,佯裝出沒有聽見,直接忽略了魚幼白。
而白辰彥則直接跳過了她,拉着魚晴初就往裏走。
「站在門口做什麼,大伯父和大伯母他們可早就盼着你了。走了走了,快進去!」
魚晴初從善如流地跟了上去。
魚幼白沒有辦法,這裏什麼人她都不認識,現在也明顯不是結交的時候,只能提步厚着臉皮跟了上去。
走進正堂,白流芳和夏如煙正在安排客人。
看見魚晴初,兩人都徑直走了過來。
「小初,你可算來了!若是你再不來,我可要生氣了!」夏如煙身着絳紫色的長裙,端莊婉約,故意裝作氣惱地道。
魚晴初揚起唇角,露出淺淺的梨渦,乖巧可人,「今日可是大好的日子,舅母可千萬別生我的氣。我也一早上便惦記着了,這不是緊趕慢趕趕過來了。這是給舅母的禮物,舅母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