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道法不存
“小老兒如今這個狀態,也不能算活着了,只是勉強保留一點意識罷了。”老槐樹失落的說道:“尊客也看到了,小老兒連一點法術都用不了,就連在人前現身也不行,只能託夢。”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如今還是在夢中?”葉初秋問了一句。
“沒錯,打攪尊客,還請尊客的見諒。”小老兒又是不停的朝葉初秋拱手,生怕她真的會一把火將他給燒了。
“那你這能力也算不錯嘛。”
“唉,小老兒如今也就只剩下這點能力了,這還是因為尊客跟小老兒離得近,若是再遠些,怕是就不能了。”老槐樹答道。
“你活了多少年了?”葉初秋對老槐樹的一切還挺好奇。
“自打有意識開始,已經活了兩百年了。”
“那也不算是很老。”
“小老兒的確不算很老,小老兒不是自己生出意識的,而是薛家祖上用法術澆灌出來的。”
這老槐樹對葉初秋的問題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告訴葉初秋,薛家祖上用鮮血繪製法陣,澆灌他的根部,讓他得以產生靈智,這些年來,他一直是薛家的守護靈木。
薛家祖上是靠着牧詭為生的,而他作為槐樹,天生就是這些鬼怪最好的容器,最巔峰的時候,它幫着薛家管理了上百鬼魂,膽敢有人來薛家放肆,不用薛家人動手,它放出鬼魂,什麼都不做,光是陰氣衝撞,就能讓他們大病一場。
只可惜,時代在變化,人世間的靈炁越來越少,直到這幾十年,他已經感應不到一絲絲靈炁的存在了。
隨着靈炁的消亡,薛家人的法力越來越低,一些鬼怪也極少產生了,沒有靈炁,便繪不出法陣,不能再供養它,慢慢的,它駕馭的那些鬼怪也消亡了,到後來,它甚至不能再自由的現身人前。
昨日搖動樹枝嚇唬她們,已經是耗費了它極大的靈炁了,若是再來幾次,它怕是要陷入沉睡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隻駕馭的小鬼都沒有了?”葉初秋聽完它的講述后問道。
“是的,小老兒連自己的一點靈智都很難維持了,哪裏還有多餘的法力去駕馭小鬼。”老槐樹連連搖頭。
“那你對以前的道人了解多少?可否跟我說說?”葉初秋又提問道。
“小老兒從有靈智開始就在薛家長大,所學所聽所想也都是薛家人教導的,能跟您說的,也就是薛家這點事了,別的修道之人,小老兒不是很清楚。”
“既然你不知道這些,那對我來說就沒用了,我待會醒來,就一把火將你燒了,省得還留着你這個異數。”葉初秋嚇唬道。
“尊客饒命,尊客饒命。”老槐樹連忙跪了下來,向葉初秋磕頭作揖。
“我不信你真的一點法力都沒有了,若是真的沒有,那若是真碰上火災了該怎麼辦呢?而且你又不會走,萬一有鄰居家的小孩玩火時,誤傷了你,那又該怎麼辦?”
“小老兒的確是還余有一點法力,但這點法力只夠拉人入夢,別的不能夠了,若是真的發生火災,小老兒也只能認命了。”老槐樹回道。
“我且問你,你既然能看出我們倆身上血光濃郁,那怎沒看到我們身上的功德金光也很濃郁呢?”葉初秋問了句。
“這……”老槐樹歉意的拱手道:“這個小老兒並非修行命數的人,看不到尊客身上的金光,這種血光也是小老兒作為精怪對敵人的一種感應。”
“敵人?”
“沒錯,如二位尊客這般滿身血光的人,是能夠傷害到我們精怪的,若是放在以前,一些小鬼見到二位了,怕是也要退避三舍,若被二位撞到,怕是當場就會魂飛魄散。”
“原來如此。”葉初秋點頭,她以前倒是也聽過這種說法。
“天快要亮了,小老兒這就告退,還請兩位尊客憐憫,手下留情。”老槐樹再次沖葉初秋拱拱手,便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喔~喔~喔~”
他剛消失,葉初秋便聽到了耳邊的雞鳴聲,她睜開眼來,此刻月亮正爬到了她的頭頂,月光如同水銀一般流瀉下來,今晚的月色倒是極美。
她從木板床上坐起,起身看向院裏的大槐樹,槐樹沙沙作響,彷彿在同她打招呼,葉初秋朝老槐樹揮了揮手,槐樹搖晃的更歡了一些,葉初秋淡笑了一聲,知道方才那一切並非是她的幻覺,原來真的有老槐樹託夢給她。
以前這個世界沒有靈異,她的系統就已經是最大的靈異了,然而現在,她沒了系統,這世界的靈異,卻好像漸漸在她面前拉開了帷幕。
葉初秋相信老槐樹說的話,但是也不完全相信,因為她知道,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存在,或許從未消失,只是蟄伏了起來。
而隨着天下越來越明朗,它們或許也會漸漸復蘇。
“娘,您醒來了?”
林玄鳳天亮了才醒來,見到葉初秋站在槐樹前面,起身走了下去,“又在看這棵槐樹啊?不如放火燒了。”
“槐樹有靈,燒了可惜,以後莫要再說這話了。”葉初秋回頭看了她一眼。
“女兒知道,女兒就是嚇唬嚇唬它。”林玄鳳颯爽的笑道,看來,她也認同槐樹有靈的事情。
“昨夜這老槐樹有沒有給你託夢?”葉初秋問了句。
“沒有。”林玄鳳搖頭,“莫非給娘託夢了?”
“嗯。”葉初秋點頭,正要同她說老槐樹的事,這時候,薛鴻飛也醒了,聽到兩人的話,他走了過來,“什麼託夢啊?”
“沒什麼,快去洗漱,待會提兩壇好酒,帶我們去拜訪你說的老前輩吧。”葉初秋說道。
“好,在下這就去。”薛鴻飛說著,跑去後院洗漱了。
等三人收拾妥當后,又去街上吃了早飯,這才重新買了好酒好菜,提着去拜訪那位老前輩了。
老前輩的家中有些遠,三人走到城門口,先坐了一輛去鎮上的騾車,下了騾車后,再徒步往那老前輩所在的村裡走去。
“這交通還是有些不方便啊。”走了半個時辰的路,還沒到那老前輩所在的村裡,葉初秋有幾分煩了。
從早上做騾車到鎮上,再到現在,這太陽都到頭頂了,三人還沒到地方呢。
“比起以前來已經好多了,以前可沒有去鎮上的騾車,若是走路的話,還得多走一個時辰。”薛鴻飛說著,指着前面那座山,“前輩也莫要焦急,看到那座山了沒?再走兩刻鐘,就到山下了。”
“那位老前輩就住在山下嗎?”葉初秋問道。
“不是,老前輩住在山上。”薛鴻飛悻悻地答道。
“你是拿我娘開涮是不是?”一旁的林玄鳳刀了他一眼。
“哪敢哪敢,只是告訴前輩,馬上就到了。”薛鴻飛答道。
三人繼續往前,兩刻鐘的時間,果然到了那座山下,不過爬上山,三人又花費了將近兩個時辰,等到了那位老前輩所在的小村莊,已經是下午了。
薛鴻飛也是很小的時候跟着爺爺來到這了,早就忘了那位老前輩的家在哪,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只依稀記得他姓袁,他小時候一直叫他袁爺爺。
於是三人又在村裡頂着村民們好奇又警惕的目光,一路問路,終於問到了這位袁爺爺的家中。
只是!
只是薛鴻飛忘了,他小時候跟着爺爺來見的那位袁爺爺已經是爺爺輩的人了,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那位老人家在前年的時候,就已經仙逝了。
如今被人稱為袁爺爺的人,是他的兒子。
三人也是來到了袁家,看到了這位袁爺爺,一番交談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袁伯父好,忘了跟您介紹了,小子薛鴻飛,這位是葉前輩,這位是玄姑娘。”薛鴻飛又同面前的老人介紹了一番。
“原來是薛家小子啊,難怪了,老夫還說誰會找到這裏來,唉,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老人看了薛鴻飛一眼,感嘆了一聲歲月不饒人。
“薛伯父,小子給您帶了兩瓶二十年的花雕酒,請您嘗嘗。”薛鴻飛將手中的酒拎了起來,同老人說道。
“花雕酒哪有二十年的。”老人笑着搖頭,這才想起請三人進屋。
三人進屋坐下,老人讓人兒媳送來茶水,這才看向葉初秋跟林玄鳳,“兩位貴客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特意來此,有何貴幹?”
“老身近些年想要尋仙問道,聽說您家學淵博,所以就來了。”葉初秋回道。
“看你容貌不過桃李之年,卻是自稱老身,想必已經修鍊有成了。”老人掃了她一眼,回道。
“不過運氣好,得到仙人的遺留,才能在知天命的年紀依舊維持着年輕時的容貌。”葉初秋回了一句。
“原來如此,看來貴客的確是得了上天眷顧,難怪想要尋仙問道。”
老人羨慕着葉初秋運氣好,卻是感嘆道:“誰不想長生不老呢?只是如今靈穴隱去,靈脈不存,此地已經絕靈之地,貴客想要尋仙問道,怕是要失望了。”
“難道這個時代,真的無法修仙嗎?”葉初秋問道。
“不能。”老人斬釘截鐵的說道:“若是能修仙的話,老夫比你更想,畢竟老夫的祖上可是修道之人,可如今呢?老夫卻不得不如同尋常人一般下地種田,甚至還要被那些官差雜役欺辱,過得還不如常人!”
說到這裏,老人有些憤慨,若是他們家還能修道之時,隨便使點小法術,就足以讓那些人不得安生了,哪裏還能容得他們在自己面前放肆。
可今時不同往日,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們如今不能修鍊道法,只是普通人,因為祖上是修道,不通俗物,所以他們在種田耕地這一方面,怕是還比不上尋常人。
“老身在不久之前,曾經見過修道之人,他身上靈力尚存,還能使用法術,一揮手,便能讓人動彈不得,這又是為何?”葉初秋詢問道。
“這一點,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或許人家有什麼特殊的方法吧,畢竟天下這麼大,總會有些幸運兒,老夫也沒人家那麼大的本身,老夫只是個莊家漢,老夫全家如今都是靠天吃飯的莊家人。”
眼前的老人,並不願意同葉初秋多解釋,畢竟他跟葉初秋又不熟,跟她解釋這麼多作甚,萬一一不小心,還得罪了她嘴中的那位高人。
“老身這趟過來,沒有帶什麼寶貝,就帶了一些家鄉的特產,還請老哥笑納。”葉初秋將放在桌上的籃子提到了桌子上,推到了袁老伯的面前。
袁老伯看了面前的籃子一眼,在葉初秋的目光示意下,揭開籃子上蓋着的花布,見到裏面裝得東西,小心臟登時“撲通撲通”直跳了起來。
我的個娘咧,面前這位貴客還真的是貴客來着,出手可真大方,這籃子裏放的竟然全部都是銀子,這不得有幾百兩啊。
“咳咳,你這家鄉的特產,怕是人人都喜歡,老夫是俗人,自然也躲不過去。”袁老伯撫摸着下巴的鬍鬚,坐直了身子,仔細的打量了葉初秋一眼,“只是這位貴客,您來這,真的只是問點問題嗎?”
“自然,若是您願意將家中的古籍交由老身一觀,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葉初秋說道:“老人家您也不必擔心我另有目的,像這樣的特產,老身家中還有許多,您要多少都可以。”
“咳咳。”袁老伯咳嗽了一下,“老夫不是貪心之人,這些特產已經夠老夫一家人衣食無憂了,再貪心怕是就要惹出禍患了。”
他壓下自己心中的貪婪,擺擺手,沖後院喊道:“老大家的,快去殺兩隻雞,招待貴客,老二家的,去問問村裏的獵戶,家中有沒有野味,去買些回來。”
“知道了,爹。”兩個兒媳一前一後各自應了一聲,很快,一個婦人便走到了袁老伯的面前來,“爹,那個……”
“不就是錢嘛,拿去。”袁老伯解下腰間的錢袋,扔給兒媳,“能買多少買多少,錢不夠先賒着。”